第二天一大早鶴衍就喊西澤爾起床了,這家夥昨晚上又蹦又跳,還哭了鼻子,早上喊了好半天都沒反應。


    睡得正香呢,鶴衍可不慣著他,為了報複昨晚之仇,對著西澤爾的後背兩腿一蹬就給他踢下床了。


    ‘吭’的一聲直接就給西澤爾嚇醒了。


    不過正事要緊,西澤爾也沒發脾氣,難的沒有跟鶴衍吵鬧,迴自己屋收拾完就按照鶴衍的要求拿上證件開起了小飛船。


    “這是去哪?”


    “去內城區中心醫院做征兵體檢。”


    鶴衍翻看自己的光腦頭也不抬的迴話,養雌父給的光腦號稱擁有最強數據庫,這麽一下還真讓鶴衍找到了點東西。


    比如軍校入伍都是畢業直接去,跟藍星大學畢業的招聘會大差不差,找到直接就能進去工作。


    所以每年臨畢業的學生升學前就會做體檢,體檢單是直接被軍部接收的,不需要去領體檢單,開學3月份直接就向軍團投遞個人信息就行。


    沒點信息就想蒙混成軍校生根本不可能,先不說有沒有學籍。現在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月,要想跟著軍校生報名就必須在3-4月投遞結束前,把體檢和自己的身份信息投遞給軍部新兵團。


    既然無法直接官網報名,那就先把體檢做了。


    兩蟲偷偷摸摸的把小飛船停在無蟲的角落,然後坐著公共飛行器來到了中心醫院。


    這裏跟外城區完全就是兩副麵孔,到處都有各式各樣的飛行器,垃圾桶都是高科技。


    “請1015號,患者到5號收費窗口結算。”


    “請1016號,患者到4號收費窗口結算。”


    醫院大廳ai廣播循環播放號牌,西澤爾拿到號碼就過來找鶴衍了。


    “你怎麽還在看光腦?諾,這個是你的號。”


    鶴衍沒有接西澤爾遞過來的號碼:“我要研究一下這些資料,你幫我拿著吧。”


    “行,要不要我推個小型飛行器來帶你走呀?”


    鶴衍全當沒聽出他話裏的玩笑,兩蟲順利掛號去拍體檢照,排隊時鶴衍靠在收費窗口的柱子上看東西,這些排隊的軍雌似乎都是一個團的。


    可能是要來體檢吧,鶴衍的手指在光腦上滑動,他抬頭看了西澤爾的位置,感覺離排到還要等一會就去了衛生間。


    出來後幹脆就在衛生間這等蟲了,沒多久就聽見西澤爾喊鶴衍去下一個窗口的聲音了,鶴衍猛的起身不小心跟一個軍雌相撞了。


    對方看他像是未成年,趕忙道歉:“不好意思,我沒看到,你沒事吧。”


    鶴衍搖了搖頭離開了,對方的朋友還拍著他的肩膀說:“你看你也不長點眼色,給人家小朋友嚇的都不敢抬頭看你。”


    對方伸手就拍了朋友:“去,你才不長眼,要不是你非要撓我癢癢肉我能沒看見?”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哎,你這死蟲子,找打!”


    ……


    “您好,拍入伍體檢單照片。”鶴衍拿起自己和西澤爾的單子就遞給了醫生。


    “嗯,身份證件呢?”


    “這裏。”


    醫生翻看幾下後,抬頭核對他們的長相,點了點頭,在係統上錄入信息:“是哪所學校的?”


    “帕德爾第二星係第八預備班。”


    西澤爾聽到這裏猛的抬頭看向麵不改色的鶴衍,醫生看到他這個反應剛想張嘴追問,就聽見鶴衍懟西澤爾了。


    “你這樣看著我,導師也不會放過你逃課業的事情,清醒點吧,拖得再晚也要來報名的,就是不知道導師會不會參你一本讓新兵團給你穿小鞋。”


    “我……”


    “好了,你要解釋的話也要留給你的親蟲吧,我們偷溜出來我雄父氣的可不輕。”


    醫生聽明白了些,家裏有些權勢的剛成年蟲崽大多都年輕氣盛,不願意聽從家裏的安排,所以離家出走到處找事的事情並不少見:“別擔心,到了新兵團就是新的開始了,好壞都是由你自己闖出來的。”


    “編號呢?”坐在最中間的軍雌問他倆。


    “繳費的時候忘記填寫了,可以借下筆嗎?”


    軍雌一指,旁邊的工作蟲就很有眼色的遞過去了。


    “謝謝。”鶴衍把兩張都填好又遞了過去。


    旁邊坐著的幾個軍雌還在聊天說笑,他們按照程序問了幾個問題就給他們蓋了章。


    由於後麵還有蟲排隊,所以蓋章其實相當順利。


    “好了,去拍個照,然後按照單子上寫的檢查,去相應的檢查室,檢查完後過來輸入具體信息。”


    “好的。”


    鶴衍推著西澤爾去拍照,雖然西澤爾一肚子疑惑,但是怕拖後腿,所以全程除了點頭搖頭外沒有其他動作,更是沒敢吭聲。


    體檢照是拍左右兩側,和正麵照,一份作為留院記錄,另一份要他們自己拿著。


    他們離開後不久,這些檔案就被送到了醫院的檢查室,一個身形高大的軍雌在查看檔案單時,皺著眉指尖摩挲著這幾張檔案單。


    視線停留在鶴衍那張單子時,心中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拿出光腦把檔案拍了下來。


    “上將,有什麽問題嗎?”副官問。


    卡爾斯搖了搖頭,沒說什麽,揮手讓副官把辦公室的檔案重新歸位,這些檔案要等所有結果出來後,才會封存送到軍部。


    他們在外城巡邏時,卡爾斯就發現了這兩隻鬼鬼祟祟的小蟲子。


    雖然礙眼但無傷大雅,卡爾斯透過高樓玻璃的折射光,看到了黑發亞雌的臉,那是一張他想都不敢想的麵容,太像了……


    於是讓副官跟著他們,一路來到了中心醫院,考慮到現在醫院內部,基本都是軍校第二批組團來檢查的雌蟲。


    這個時候來檢查不用想也知道他們要幹什麽,所以就直接進了檔案室,等著亞雌的檔案被送上來。


    體檢時有一項檢查要脫衣服,亞雌工作員看著鶴衍身上的傷痕,皺著眉:“有蟲虐待你嗎?”


    他搖搖頭:“我不記得了,雌父對我很好。”


    工作蟲歎了口氣,在身體有無殘缺那一欄寫下無,又在在大麵積傷疤那欄打了對號。


    像他們這種亞雌,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也不值得被雌蟲保護,唯有一張漂亮的臉還說得過去,可沒有能力保護的話,漂亮就成了罪孽。


    工作蟲在鶴衍離開前,看著他麻木的雙眼,憐愛的摸了摸他的頭發:“會好起來的,進了軍部當個文職也好,跟在某位長官身邊做整理資料工作也好,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未來一定會不一樣的。”


    雖然不知道對方腦補了什麽,但應該是很讓蟲心疼的事情吧,鶴衍配合的輕輕點頭,離開了這個科室。


    離開醫院的路上,西澤爾總覺得有蟲跟著他們,鶴衍笑著拍了拍他的手背,兩蟲迅速解決完今天的第一頓飯迴到飛船上。


    西澤爾終於問出了聲:“什麽第二星,什麽第什麽團。你從哪裏聽到的?”


    “跟我撞住的那個軍雌,我摸到了他的勳章,背麵有名字編號和地址。”


    “你……你偷人家的東西?”


    鶴衍忍住翻白眼的衝動:“你能不能動動腦子……我摸了下,沒拿。”


    “勳章背麵是鋼印印出來的,很輕鬆就能摸出來,那個東西對我們沒用,我拿它幹嘛?沒事找事?”


    “嚇死我了,真有你的,你怎麽知道那個東西後麵有這些?”


    “瞎蒙的……”


    其實也不全是,在藍星,執行危險任務的軍人等,都有用類似的東西,什麽寫著名字,年齡,血型,編號,或者是聯係人什麽的,這樣不至於發生意外時,無法救治或屍骨無存。


    就在西澤爾啟動小飛船的一瞬間,鶴衍看到了後視鏡上一道陰冷的視線。


    鶴衍隻感覺後背發涼,立即按住西澤爾啟動鑰匙的手,向外倒去的同時。


    “轟隆!”的爆炸聲響起。


    尖叫聲立刻緊隨其後,隻是下一秒發出尖叫的蟲就中槍倒在地上了。


    場麵一度混亂,鶴衍的耳朵出血,耳鳴的厲害,根本聽不見聲音,他眼前發黑,隻感覺到手掌下方西澤爾的身體被誰踢向遠處。


    他黑色的碎發混著血被兇手抓在手中拉起來,鶴衍看不清對方的麵容,但是能清楚的感覺到臉上槍口冰冷的觸感。


    “嗬,命真大啊。”


    “老大,你別說他還挺好看的。”


    “能不好看嗎?這可是……的臉啊,哈哈哈哈哈。”


    鶴衍劇烈的唿吸著,卻因為失血過多,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


    鼻腔內嗅到了對方的汗臭味,和自己臉上的血腥味。


    “別急,老子這就送你去見蟲神大人,哈哈哈哈哈。”


    西澤爾作為雌蟲,恢複能力那是杠杠的,這會時間的功夫傷口已經消失了。


    但不等他站起來,他就被其他蟲按住了,其中一隻穿著紅襪子的蟲還打斷了他的腿,失去支撐力後他隻能再次跪下。


    為防止西澤爾掙紮,他的脖子被雙手蟲化為鋸齒刀形狀的蟲抵著,不等他掙紮,脖子就被鋸齒切割開了口子,因為雌蟲的愈合速度極快,所以隻要輕微移動就會不斷重複被切開,愈合的過程。


    他喘著氣冷靜下來,沒再輕舉妄動。


    在這之前,醫院中的卡爾斯莫名其妙收到調令坐標,這種唿救是發現了星盜的標誌。


    按理來說不可能會如此巧合,他剛好在荒星,荒星北部星際領域剛好就出現了星盜。


    隻是軍令如山,他不能對唿救係統視而不見。


    違和感太強,在登上私人星艦的那一刻,卡爾斯腦子裏突然浮現出一雙冷冽的雙眸,記憶中那蟲的眉眼與鶴衍的長相高度重合。


    “掉頭!坐標南城,四隊二隊繼續前往坐標點營救。”


    “收到!”


    鶴衍隻覺得臉上火辣辣刺痛:“啊!!”


    慌亂中掙紮的鶴衍,摸到了對方脖子上的項鏈,那是一個鐵片做成的東西。


    “呃!啊!!!”


    刀尖劃過臉龐,對方還把他眉骨處的皮膚挑開剮蹭,鶴衍的身體劇烈顫抖著,他伸手去推對方,但是鶴衍被按在地上根本使不上力。


    抓住他頭發的蟲名叫若伊姆,若伊姆可是個說幹就幹的狠角色,上麵給的命令就是要毀了這種長相的蟲,既然發現了一個那就直接動手。


    不過卡爾斯可不是好糊弄的,自己設下的障眼法十有八九撐不了多久,幹脆手起刀落先毀了鶴衍的臉。


    果然,在察覺到危險的一瞬間,若伊姆鬆開鶴衍向旁邊跳了一大步,躲開了背後激光子彈。


    他離開鶴衍身邊時,鶴衍的手掌被他的項鏈纏住,它就這樣留在了鶴衍血淋淋的掌心。


    卡爾斯一腳踢飛控製著西澤爾的蟲,一個飛撲,打開翅膀帶著鶴衍就要飛向空中。


    起飛前,他迴頭看了眼艱難爬起的西澤爾:“打開骨翼,先延展再振翅,不會平衡就打開雙臂。”


    西澤爾不敢耽誤,連忙嚐試,他邊跑邊振翅,見此情景,卡爾斯向後開了幾槍防止嘍囉再次抓住西澤爾。


    感受到激光子彈從身側閃過,西澤爾咬著牙把雙手手臂伸開,一躍而起,踉蹌幾下後成功起飛,雖然飛的歪歪扭扭,但是好歹不影響逃跑。


    若伊姆啐了一口痰,踢了一腳炸碎的飛船碎片,碎片剛好砸到他手下腦袋上,他躲過新一輪的激光子彈:“給我追!他的激光槍能量要耗盡了,活要見蟲,死要見屍!”


    “卡爾斯,我要你不得好死!”


    卡爾斯引著星盜往非聚居區時,他懷中的鶴衍一隻手攥著項鏈,一隻手捂著流血的傷口,那隻未受傷的眼睛閃著狠厲怨毒的目光。


    “放我下去!現在立刻馬上!!!”他尖叫著,控製著自己所剩無幾的理智,掙紮著要跳下去。


    星盜在後麵緊追不舍,卡爾斯沒辦法再分心哄一個小屁蟲崽子,就在廢棄區上空時掏出捆繩槍向西澤爾開了一槍。


    西澤爾立即就掉了下去,兩三個星盜本想追上去,但卡爾斯朝他們開了槍,他們躲開後已經看不見西澤爾了,他們互相看了看對方有些發懵,但是為了不被老大罵,隻好跟著老大去追卡爾斯。


    內心隻覺得,被捆繩擊中掉下去的小臭蟲,本來就不怎麽會飛,現在更是沒機會再活著了。


    其實這根本不是問題,卡爾斯在星艦掉頭後就看到了爆炸的方向,嫌棄星艦體積大不好開高速追,所以就自己先飛過來了。


    繩索上麵被粘了微型定位器,副官開著私人星艦在後麵追,能馬上找到西澤爾,隻要星盜不去追,西澤爾就安全了。


    卡爾斯一個俯衝就紮進荒廢區居民樓,在星盜追來前把鶴衍放在地上,沒等他開口教訓就聽見鶴衍的聲音。


    “脫衣服,你跟我換!”


    “軍部有可以偽裝外形的ai裝置,你比我清楚,你跟我換!”


    “換了,你能幹什麽,送死?”卡爾斯大概想到了小蟲崽子想幹什麽。


    雖然不清楚星盜的具體目的,但鶴衍是他們的目標這一點錯不了,隻要利用自己隨身攜帶的ai裝置,就可以暫時騙過星盜的耳目,自己引開星盜後鶴衍就暫時安全了。


    很好的主意,但誰能保證星盜沒有團夥會來搜查這裏呢?


    自己來之前調查了這兩隻小蟲,暫且不提這隻亞雌為什麽會知道這麽多,他們作為荒星的普通蟲民,能有這樣的膽識確實讓蟲欣賞,但還是太嫩了些。


    “不。”


    鶴衍攥緊那條項鏈,不會有錯的,鐵片上刻著他們的標誌,那是隻有半隻眼窟窿的人類頭骨圖案。


    第一次把自己轉賣的家夥們,每個蟲都佩戴的有這個標誌,他們是一夥的!他們是一體的!


    整整18年!他們再次出現了,絕對絕對不會這麽輕易就放過他們。


    鶴衍用簡短的語言概括了他要做的事情,卡爾斯看著他最終嗤笑出聲:“希望你沒有被憤怒衝昏頭腦。”


    接著就褪去外衫與鶴衍互換了一下,不是卡爾斯沒有主意,或者有多相信這個陌生蟲,而是卡爾斯對自己和親兵有足夠的自信。


    自信到哪怕鶴衍去星艦上瞎指揮,自己和親兵也能把屁股給他擦幹淨。


    鶴衍的神情太像那位了,再說了沒有機遇哪裏來的奇跡,說不準自己就會發現一個好苗子。


    卡爾斯從來不是貴族標準意義上的領導人,相反,這位最年輕的上將極具冒險精神,時常因為各種原因在高層腦袋上蹦迪。


    卡爾斯用光腦終端跟親兵聯係了一下,接著調試了ai。


    接著就把紐扣大小的東西,連同迷你ai係統一起丟給鶴衍的,還有指揮官的印章。


    鶴衍怎麽想也知道,卡爾斯這麽好說話,應該是早在他們碰麵前,這就把自己和西澤爾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調查過了。


    卡爾斯褪去軍裝外套,除了光腦外,把隨身攜帶的亂七八糟的軍需用品一起留給了鶴衍。


    他披上鶴衍的外套就打開了係統,一隻手捂住臉踉踉蹌蹌的離開,別說,裝的還挺像那麽一迴事,如果他不是蟲族的軍雌,去藍星上,好歹也是影帝級別的表演能力了。


    鶴衍用牙齒咬開白色短袖,把它撕成條狀,在地上撿了草木燒出些灰,就用它裹住臉上的傷,暫時止血。


    由於蟲族雄蟲過於柔弱,所以蟲族的醫療係統相當發達,哪怕是20年老傷疤,隻要把傷疤從新挑開,肉割掉,在進入治療倉配合反複治療,重複割掉愈合的過程直到滿意,就能保證會變迴原樣。


    而且鶴衍並不在意自己,身體,心理上都是,也或許是一次又一次,各種各樣的經曆讓他麻木,總之簡單粗暴的止住血後,離開原地開始了自己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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