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召緊跟著鬆口氣,轉眼低啐了聲莽貨!


    洛嘉也迴過神,定定看了他一眼。


    半晌,她才微不可察地輕笑了聲。


    也是,反正不是第一天知道賀雲錚是個強脾氣。


    聽劉叔說,第一次在馬廄招攬賀雲錚的時候,可是聽聞他反抗旁的下人,將別人手腕上的肉都咬掉下一塊呢。


    既讚賞他忠誠直率,也該適時寬恕他一些小毛病。


    終歸他今日給自己掙了臉麵,人也沒出什麽大問題。


    罷了。


    她轉身娥眉淡掃,在馬場侍從們提心弔膽的眼神中輕聲吩咐,今日伺候的都有賞。


    眾人終於都鬆下氣來,感恩戴德謝郡主賞賜。


    李相思因之前的事心有餘悸,隻看了一眼被劉召命人帶走的賀雲錚,就挪開眼不敢多看了。


    幸好……幸好馬場裏樹木繁多,她的侍衛動手時應沒留下什麽痕跡。


    鄭叔蘅以為她沒見過這等慘烈景象,又好生安慰了一頓,李相思看著他悄然撇了撇嘴,終歸沒再與他對嗆。


    突發這等意外,策馬會自然半道結束。


    洛嘉上馬車的時候也後知後覺,剛剛情勢緊張,她不顧腳腕脹痛邁步快走,撐了好一陣子,此刻已腫得走不動路了。


    劉召眼皮子一跳,連忙先將洛嘉扶上車,再把大夫叫來給洛嘉看腳。


    大夫來的時候衣袖上還沾著血,得了準許,將洛嘉的羅襪揭下檢驗,看得眉頭直皺,匆匆取藥推捏。


    洛嘉隨意撇過,想起問道:「雲錚如何了?」


    大夫邊用藥酒給洛嘉緩解筋脈淤堵,邊迴道:「郡主仁善,馬奴身上多是些皮外傷,未傷骨骼,小人來之前正在給他清理,問題不大。」


    洛嘉點點頭,等簡單處理完畢,她才道:「把人送來我車裏吧。」


    老大夫收拾藥箱的手猛得一顫,下意識瞥向劉召。


    劉召麵色凝重,沉默半晌,沉沉點了點頭。


    於是賀雲錚便迷迷糊糊被換了身幹淨衣裳抬進馬車,馬場周圍人多眼雜,不少人瞧見這一幕,各個眼觀鼻鼻觀心。


    第15章 撐腰


    洛嘉不在意外人如何看待自己,馬車緩緩駛動,她支著條腿,輕輕托腮,凝視躺得筆挺的少年。


    他醒著,意識也清明了,否則身子不會僵硬至此。


    可他大概也有幾分猶豫,不敢再像剛剛那樣咧嘴沖她笑了,是故不肯睜眼,不願麵對與她共處一室的情形。


    洛嘉垂眸未語,逕自從劉召送來的包裹裏挑挑揀揀,慢條斯理取出一小罐藥膏。


    幸好賀雲錚被安放得離她很近,不必費力便能輕而易舉解開他的衣襟。


    入目是鎖骨上青青紫紫的斑駁,應是他在馬背上被一路撞出來,還有最後摔在地上摔出的淤痕。


    少年佯裝昏迷,卻在馬車外吹進一陣風時,忍不住輕微滾動了下喉結。


    洛嘉假裝沒看到他處處都是的破綻,用手指挖出一捧藥膏,輕輕揉上去。


    掌心貼合下,年輕的身軀火熱緊實。


    雖然稍顯瘦削,肌肉也算不上敦厚,但畢竟是男子的身子,蘊藏能量,宛如幾欲噴發的火山隱隱顫動。


    倒與他自己訴說的年齡有些不符。


    洛嘉眸色微沉,就喜歡他年輕勃勃又沒見識的樣子——才剛到頸脖,還沒再往下呢。


    揉完這塊,洛嘉慢吞吞將他衣襟再挑開些,故技重施。


    這下,賀雲錚連唿吸聲都控製不住了。


    他頭暈腦脹,心想還不如讓他在馬上被甩飛,也好過在郡主手下受這種折磨……


    再往下,她應該不會繼續了吧?


    畢竟男女真的有別,以賀雲錚淺薄的認知……凡事都該有個限度。


    可他高估了郡主的底限。


    洛嘉解開他的腰帶,想看看他腿側究竟傷成了什麽樣,順便看看上個月她抽打在腰腹的鞭痕癒合沒有。


    還沒扯走下裳,賀雲錚青筋凸起的手臂抬起來,終於用盡全力握住了她!


    洛嘉挑眉,慢悠悠出聲:「醒了?」


    賀雲錚漲紅臉:「……醒、醒了。」


    「你傷得有些重,我很心疼。」洛嘉開口便堵死了賀雲錚本就不甚通順的腦袋。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磕磕絆絆咬緊牙:「多謝郡主抬愛,小人……可以自己來。」


    洛嘉垂眸未語,賀雲錚等了會兒,才發現她在溫和地看自己捏住她的手腕。


    賀雲錚觸電似的收迴手,在搖晃的馬車裏費力翻過身,氣喘籲籲地朝她躬身跪好。


    原先躺的溫熱被流風吹散,讓他整個人宛若懸空著晃蕩。


    衣襟大敞,少年緊繃的身軀一覽無餘。


    洛嘉不動聲色勾起唇角:「好。」


    得了準許,賀雲錚鬆了口氣,接住小藥罐轉身背向洛嘉。


    郡主的藥必然都是好藥,擦上身火辣辣的疼,但也明顯感覺到骨肉筋脈在發燙髮熱,迅速通暢。


    從這點看,洛嘉大部分時候對他很慷慨,比如隨手可以送他一身衣裳,比如剛剛,允許自己一個馬奴在皇家馬場學習騎馬。


    賀雲錚忍不住稍稍側眼,偷看洛嘉支在身側的那條腿——


    她褪去了羅襪,腳踝上裹著圈紗布,白得叫人不敢多看。


    但賀雲錚想起她在看台和剛剛終點時,丁點兒看不出受了傷,隻有白裙搖曳矜貴不可冒犯的威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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