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窗外的瑩兒見陶恆陷入沉眠,突然縱身一躍,化成一團紅光,直衝進了陶恆的房中。紅光落地,又變成了瑩兒奸詐刻薄的樣子。


    她猩紅色的雙眼盯著陶恆,如豺狼般興奮。隨即她輕輕張開了嘴,一股黃色迷煙從她口中噴出,噴到了陶恆的臉上。


    她的身子立刻軟了下來,手一鬆,書掉落在地。


    瑩兒邪惡地獰笑,伸手抓住陶恆,化為一道紅光,直飛出窗外。


    “是,是妖怪?”蘇喜帶著王妃從暗處走出,將一切看在了眼裏,他假裝害怕,蜷縮在王妃身後,手中卻暗自捏了個引路的法訣。


    “真的是黃鼠狼妖在作怪,放心,你們柳家不會有事的。”王妃大氣沉穩地說,“喜兒你讓我知道一切,我不會虧待你的。”


    蘇喜連忙向王妃道謝行禮,他手中的法卻始終沒有鬆開,隻要再過一時片刻,就可將瑩兒送到目的地。


    柳長言在房中獨自思索著灰耳出現以來的異狀,他說過的話,總覺得有哪裏不對。比如他口口聲聲地強調他即將是“未來”天上地下的霸主,比如那天在樹林中,灰耳肆意淩虐自己,卻沒有幹脆地將他殺掉……


    他正在疑惑間,桃子慌慌張張地提著裙子跑了進來。


    “老,老爺,不好了,夫人不見了!”她驚恐地匯報,“剛才我看到院子裏閃過一道紅光,再一進屋,發現夫人消失了。”


    “紅光?是妖……”柳長言腦筋轉得飛快,馬上想到了是隔壁洪大業家的黃鼠狼精作祟。


    他擔心陶恆,急忙衝出了房門,順著夜風中的縷縷妖氣追尋而去。


    瑩兒帶著陶恆出了柳府,毫無目的地在夜色中疾奔,一路跑出了京城,來到了山頂的空曠之處。


    夜風吹得林木搖擺不停,宛如一個個高大的巨人屹立在山巔。荒草也隨風起伏,洶湧如海濤。


    瑩兒一把將陶恆丟在了草中,陶恆受了驚,悠悠轉醒,在看清周圍的景致後,突然驚恐萬分。


    “我怎麽會在這裏?二夫人,你這是怎麽了?”她又看了眼宛如妖魔的瑩兒,裝作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問。


    “你害我在洪府失寵,老爺與那女人重修舊好。我轉投九王爺,也因為你失敗了,我要你付出代價。”


    瑩兒猙獰地說著,突然伸出黃鼠狼的利爪,一爪抓向了陶恆的肩膀。陶恆沒有法力,無法躲避,生生受下她一擊,被她抓得鮮血橫流。


    瑩兒得意地望著被她的血染紅的手指,放聲大笑。


    “你真是不知好歹,愚昧無知,我勸你還是遲早迴頭。”陶恆捂著傷口,從地上站起來,冷靜而沉著地說。


    “現在是你在我手上,我操控著生殺大權!”瑩兒朝她示威般揚了揚染血的利爪,想要嚇唬她。


    “你現在收手,還有一線生機。”陶恆卻視若無睹,毫不畏懼。


    “死到臨頭還嘴硬!”


    瑩兒徹底被她清高冷豔的樣子激怒,她放出妖氣,整個人飛到半空中,伸出利爪就抓向陶恆的頭頂。


    陶恆嫣然一笑,渾身浴血,宛如神女。


    幾乎在她的笑容浮上嘴角的同時,一陣風吹過長草,所有的草都倒伏在地,突然金光暴起,將身子仍在半空中的瑩兒擊飛。


    她摔倒在地,發現長草下竟然藏著一個巨大的金色佛印。方才沒有風,佛印被草遮住,此時風一吹,露出了地上的印記。


    “是佛印?這是你給我設下的陷阱?”瑩兒連連後退,驚恐地看著陶恆。


    陶恆站在荒草中,長發披散,渾身浴血,豔麗無雙,宛如佛經中描寫的女夜叉。她輕輕地點了點頭,臉上掛著一絲殘忍的笑。


    瑩兒看著陶恆,脊背發冷,她縱身一躍就要逃跑。可佛印金光四射,縷縷光線緊緊纏住了她的雙腿。


    劇烈的疼痛在她小腿上蔓延,她渾身冷汗,跌落在地,絕望地望著困住自己的金光。但她仍不甘心,突然使出全部力氣,向陶恆撲去。


    就像她說的那樣,即便自己死了,也要將這個女人一同拖下地獄。


    可就在她的利爪離陶恆的皎潔玉顏隻有一寸之遙時,一道金光暴起,齊齊切斷了她的手腕。


    她慘叫一聲,摔倒在地。


    “我已經警告過你,不要妄動。這裏是廣濟寺的大師布下的法陣,誰在這法陣中亂用妖法,隻有死路一條。”


    陶恆說罷,無奈地對瑩兒搖搖頭,向山下走去。


    而這時密林中響起了誦經聲,聲音由遠及近,四個身披袈裟的僧人轉著念珠,吟誦著驅邪除妖的經文,緩緩向瑩兒走來。


    瑩兒痛苦地掙紮著,她周身無一處不痛,在金色的佛掌中滾動不停。


    一陣風吹過,長草輕搖,佛印中再也沒有了猙獰恐怖的女子,隻有一隻奄奄一息的黃鼠狼。


    柳長言順著妖氣尋來,一爬上山就看到了受了傷的陶恆。他見她並無大礙,忙跑過去,緊張地將她抱在懷中。


    “恆、恆兒,你沒事嗎?”他抱著陶恆柔軟的身體,渾身發抖,連聲音都在輕顫,“我早就該送你走了,你有了身孕,沒有法力,我卻還讓你留在這裏,我是混賬!”


    他說著淚水奪眶而出,他忙用手捂住了臉,生怕被陶恆發現。


    “你在幹什麽?”可陶恆眼尖,早已看見,虛弱地笑他。


    柳長言背對著她擦幹淚水,才敢轉過身。可他很快就發現了陶恆肩上的傷口,又再次緊張起來。


    “這是誰傷了你?是黃鼠狼精嗎?”他慌忙問。


    “哦,是的,不過黃鼠狼精已經解決了。”陶恆想到瑩兒臨死前還執迷不悟,輕輕搖了搖頭。


    柳長言二話沒說,一把將她打橫抱在懷中,飛快地往山下跑去,要將她帶迴柳府醫治。陶恆緊緊摟住他的脖頸,依偎在他懷中,絲絲甜蜜自心底泛起。


    這晚柳府忙成一團,仆人們都圍著夫人團團轉,可令大家覺得奇怪的是,老爺似乎比受傷的夫人還緊張,當郎中為夫人包紮傷口時,站在床邊的老爺卻眼眶通紅,差點哭了出來。


    次日日上三竿之時,昨晚還嚇得像隻病貓一般的柳長言,卻坐在大廳中對蘇喜擺威風。


    “你知道錯了嗎?”他猛地一拍桌子,厲聲質問蘇喜。


    “你嚇著我孩兒了!”陶恆正在喝茶,被他嚇了一跳,不滿意地輕撫著小腹。


    柳長言壓低聲音告訴她,蘇喜犯了戒律,不能不訓斥,讓她擔待著點。他說罷轉過頭,臉色凝重地看向跪在地上的蘇喜,繼續教訓他。


    “說!你犯了哪條戒律?”


    “一千四百九十三條,未經族長允許,不得對凡人泄露狐族機密;一千五百七十四條,妖間事,妖間畢,不得牽扯凡人。”蘇喜像是背書般答。


    “還有嗎?”柳長言清了清喉嚨問。


    “還有,不得讓族長的夫人陷入危險。”蘇喜笑嘻嘻地看著他們倆。


    柳長言看了一眼悠閑喝茶的陶恆,既不敢說有,也不敢說沒有。最終他隻能把鬱悶之氣發泄在蘇喜身上,指著他的鼻子罵。


    “你還有心思玩笑?要知道觸犯規戒,就要被罰在凡間曆劫百年,不得返迴青丘。”


    蘇喜聽了麵露喜色,慌忙低頭掩飾,做出沮喪的樣子。


    柳長言看著低頭認錯的蘇喜,於心不忍,伸手將他扶起來,滿懷愧疚地說:“你跟我這麽久,知道我的脾氣……”


    “族長,不就是一百年嗎?蘇喜都不怕,你怕什麽?”他一高興,笑得露出滿口白牙。


    “你怎麽如此開心?”柳長言狐疑地看他。


    “族長,我是怕你傷心,才故作輕鬆啊……”蘇喜走上前抱住了他,他們主仆二人已經相伴百餘年,如今麵臨分別,都依依不舍。


    柳長言也伸手抱住了蘇喜,感謝他昨晚在關鍵時刻,用法術引導瑩兒到佛印處,救了陶恆母子。


    陶恆見他們兄弟情深,放下茶杯,抿嘴微笑。過了一會兒,她輕輕拍了拍柳長言的肩膀,催促他盡快啟程。


    “啟程?去哪兒?”柳長言一頭霧水地看著她。


    “迴青丘啊,洪大業夫婦和好,產子是早晚的事情。”陶恆著急地說,“但是我是九尾狐,有孕一個月後就會生產。”


    “一個月?”他嚇得下巴差點砸到地上。


    陶恆白了他一眼,似在鄙視他的無知,轉身就向自己房中走去。柳長言一把推開蘇喜,快步追了過去。


    豔陽高照,天氣炎熱。九王爺卻揮汗如雨,在書房中轉來轉去,尋找著什麽。他抽出一 本又一本書,越翻越快,越翻越急躁,將書一本本扔出去,丟得滿地都是。


    “王爺是在找它嗎?”王妃徐徐走入書房,手指間捏著一張粉色的花箋。


    “你越來越放肆了,竟敢偷拿本王的東西!”九王看到她手中的信,上前一步,就要搶迴。


    “我為王爺查證真相而已。”王妃將信在桌上一丟,冷笑著說,“王爺好好看看,上麵的落款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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