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千再一次來到了公安局的會議室,他這次是請求借沙暴一用,去查找遊所為的下落。但是周旺說:現在就算傻妞複活了,你恐怕也無能為力。


    周旺摁了一下遙控器,會議室的投影儀上放著遊所為被捅了一刀,圍觀者無人相救的場麵鏡頭。


    小千痛苦地望著投影。


    周旺:一個每天保護大家的飛人,但在自己落難的時候,卻沒人肯上前幫一把。這次傷害,一定會使他做出非常的決定。


    小千沉思著點了點頭:如果這件事情發生在你的身上,你的信念,會不會動搖?


    周旺:不會。……因為我是警察。


    小千沉吟著點了點頭:是啊,為哥不是警察。所以,他現在很需要人的幫助,可我怎麽才能幫到他呢?


    公安局沒有把沙暴借給小千。小千失落地離開了,來到了遊所為被捅了一刀的那個地方,那個大排檔的附近的路燈下。他的眼前不斷重複著遊所為忍著劇痛,艱難地伸手攔車,但沒有一輛車停下的鏡頭。


    小千望著遊所為求救的方向,痛苦地俯下了身,仿佛遊所為還在他的麵前。仿佛遊所為還在唿救,”各位大哥大姐,我求求你們了,幫幫我。我是飛人,我是白飛人,我是為了幫助兩個受騙的老人才被打成這樣的,幫幫忙……”


    遊所為是那樣一個看重自己尊嚴的人,那一刻,即使連尊嚴都丟棄了,也依然沒有換來圍觀者的一點同情、憐憫之心。為了保護這些人,他們風裏來雨裏去,但如今,卻換不來一點點的同情與憐憫,真的值得嗎?


    小千在遊所為倒下的地方坐了下來,望著大排檔裏的那些人,小千的淚水流了出來,他為這些人而流淚,為這些麻木不仁,丟失了良知的人而流淚。逐漸,他痛苦的眼神中燃起了仇恨,俯身撿起幾個碎石子、易拉罐等物,朝大排檔扔了過去,邊扔邊大聲罵道:吃!吃!撐死你們這幫傻逼!


    碎石子和易拉罐落在大排檔裏食客們的桌子上,食客們罵了起來。陸續有幾個人朝小千走了過來,捋胳膊挽袖子要揍小千。小千沒有後退,繼續撿起碎石子擲向那些食客,邊擲邊不停地罵,像瘋子一樣。


    就在這時,幾輛正在飆車的摩托車疾駛而來,從小千身邊唿嘯而過。最後一輛摩托車沒來得及躲閃,朝小千撞了過來——


    此刻,傻妞正握在小千的手中,她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驚恐,眼珠裏有兩個小小的心髒在跳動,但她依然對眼前的事情無能為力。


    摩托車撞翻了小千,小千和摩托手都倒在了地上,相隔十幾米遠。小千倒在路燈明亮的燈光下,依然是遊所為倒在的那個位置。他想爬起來,可失敗了。摩托車手已經昏迷。


    大排檔裏正在吃飯、謾罵的食客們湧了過來,圍上了小千和摩托車手,在路燈下的陰影處,議論紛紛。


    ”這兒怎麽老出事啊?”


    ”這兒風水不好。”


    ……


    小千絕望、憤怒地望著那些看熱鬧的人,他們也隻能這樣了,除了說風涼話,他們不會再有任何有益的行為。這些人的目光,比捅了遊所為的那三個兇手還要可惡。


    陰影裏的人群裏擠出來幾個廚師模樣的人,他們朝前跨了一步,關切地望著小千,其中一個廚師道:祖墳都快讓人罵冒煙兒了。都是有皮有臉的人,不能再讓人家罵了。大家幫幫忙,趕緊送他們去醫院。


    那名廚師說著,招唿著幾個廚師來查看小千和摩托車手的傷勢。其他人在幾個廚師的號召下,從陰影裏走了出來,到了明亮的路燈下,紛紛上前幫忙。


    圍觀的人裏忽然跑出了兩個人,上了兩輛轎車,將轎車倒了過來,搖開車窗玻璃喊道:坐我的車去,抬他們上車。


    眾人七手八腳地把小千和摩托車手抬上轎車。


    ”慢點慢點……小心小心……”


    小千從絕望、憤怒,逐漸轉變為欣慰、感動。他再次流出了淚水。


    望著病床上的兒子,老陸再一次老淚縱橫,沒想到不做飛人了,還是三天兩頭進醫院。


    小千:這次怨我自己,站馬路中間向人家丟石頭。不過,這次醫院進的值。我一定親口把這件事告訴為哥。


    老陸語重心長地說:兒子,你知道嗎,做一個普通人不難,但做一個有良知的普通人,就太難了。


    小千點了點頭,他能明白父親的意思。


    周旺來到了小千的病房,歎息著。


    小千:周隊,你來得正好。我再次請求你們考慮,把沙暴借給我用一次。


    周旺有點拿不定主意。


    小千誠懇地說:沒人比我能更熟練地運用沙暴。


    周旺:好吧,我向上級匯報一下。不過……你知道局裏為什麽不願意把沙暴借給你嗎?


    小千:為什麽?


    周旺:你拿到了沙暴,我們對傻妞的承諾恐怕就……


    小千:你們給了傻妞什麽樣的承諾。


    沙暴複製了傻妞功能的同時,也複製下了她的記憶。那裏麵,當然也記憶了最後一次非法操作的情節。


    ”小千哥哥,傻妞可以設置自動開機,但是傻妞自己記不住密碼,如果你能醒來,就能叫醒傻妞,如果你醒不來……”


    ”……傻妞,我愛你。”


    ”對不起,密碼輸入錯誤。”


    ”警報,警報,傻妞正在試圖強行開機。如果傻妞執行了最後一次非法操作,本次服務結束後,內部係統將全部陷入癱瘓。以2007年的技術將無法恢複,是否繼續?”


    小千拿到了沙暴後,終於知道了傻妞最後一次非法操作的真相。最後一次非法操作是傻妞自己進行的,她是為了救小千。小千再一次陷入了對傻妞痛徹心扉的思念中。


    傻妞……傻妞……,如果你還能醒來,我一定讓你做我的妻子,不管別人怎麽看,我一定要娶你,不再讓你做我的手機。


    小千不住地親吻著手機模式的傻妞。


    傻妞,如果你還能醒來,我一定要真心誠意地親口對你說……三個字。……我愛你。


    終於,傻妞在小千的手中流出了淚水。小千看到了傻妞的淚水,卻狂喜了起來:傻妞,你還活著,……我知道你還活著。


    小千再次拿著傻妞來到了中關村的一家計算機軟件開發公司,但是,他依舊沒有任何收獲。傻妞體內的脈絡清晰可見,但都呈斷路狀態。


    軟件工程師說:會不會是你的錯覺?……我覺得你得弄明白,是她的眼淚,還是你的眼淚?


    小千:肯定是她的。她沒有死,她一定能活的。


    傻妞的眼淚,讓小千有了信心。她一定能活的。他還要娶她做妻子,他一定要娶她做妻子。小千終於確認了自己的感覺。如果這一生,不能娶傻妞做妻子,他寧可獨身一輩子。


    傻妞,你一定要醒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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