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飛燕和東子的命運沒能改變。在小千的協調下,二人提出了索賠金額。東子要五千萬,孫飛燕要五千三百萬。她一點虧也不願意吃。倆人加起來一個億還多。小千覺得離譜,但遊所為答應了。


    而且,遊所為還說服了化梅。盡管化梅十分的不情願,但這一個億買的畢竟是兩個人四十年的年華呀。


    錢的事擺平之後,化梅又撿起了上次被中斷了的話題:你做飛人還想做多久?


    遊所為:我答應過小千的。隻要我擁有太子,就要做下去。


    化梅:你就那麽聽他的話?


    遊所為:人家小千對我夠意思,他救過我的命。


    化梅:你不也救過他的命嗎?扯平了。


    遊所為:話不能這麽說。是我先搶了他的女朋友,又搶走了傻妞,最後把人家發到三十七萬年前,可人家是怎麽對待我的?……是他給了我一個浪子迴頭的機會,再對他言而無信我還是個人嗎?


    化梅:對!你們都是高尚的人,就我自己是小人,行了吧?!


    化梅說著倒頭睡去,背對著遊所為。遊所為歎了口氣,在化梅身邊躺了下來,溫柔地說:我沒說你是小人。……化梅,化梅,咱別這樣,行嗎?


    化梅一夜無語。


    遊所為幫東子和化梅躲過了警察的追捕,並給他們立了帳戶,把錢打給了他們。這件事,暫時算是結束了。遊所為心裏稍微好受一點。隻是,化梅和他的冷戰沒有得到緩解。遊所為十分苦惱,下了班也不願意迴去。


    剛下了班的豬八戒正要去西山,看了看遊所為,問道:遊總,還沒走?


    遊所為:唉,跟媳婦吵架了。


    豬八戒聞言,眼睛裏充滿了神往:跟媳婦吵架?真浪漫!


    遊所為怔了一下,接著又明白了豬八戒的心情,是啊,跟媳婦吵架,對於一個有情調的人來說,那也許真的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豬八戒是個有情調的人。


    那天晚上何藍覺得豬八戒有點莫名奇妙,總是找茬,終於她受不了,和他大吵了一架。豬八戒心滿意足地離開了西山。


    小千的父母吵了一輩子了,三天不吵就覺得缺少點什麽,趁小千不在家,兩口子抓緊時間吵了一架。


    老陸:郊區怎麽不方便了?怎麽不方便了?咱買了房肯定馬上就買車。有什麽不方便的?


    小千媽媽:會開車嗎你?


    老陸:不會學呀。


    小千媽媽:老眼昏花的那麽大一口井都看不見你還開車呢你?北京市交通夠擁堵了的,你給人家省點心吧。


    老陸:這個家的戶主是我,我說了算!就買郊區。


    小千媽媽:錢是兒子掙的,我是兒子他媽!


    老陸:謝謝你告訴我你是他媽,你不說我還不知道呢!


    小千媽媽:孩子是我生的!


    老陸:那也是我的種!


    小千媽媽:不是!


    老陸怔住了,詫異地望著小千媽媽,遲疑了半天,不敢相信地問道:誰……誰的?


    小千媽媽也怔了一下:嗯……反正不是你的。


    老陸咆哮道:我問你是誰的?!


    小千媽媽:行了行了,算是你的行了吧?


    看到老陸真急了,小千媽媽妥協了,她就是話趕話隨口一說,但是說出口之後,她也覺得有點過分。


    老陸:不能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小千媽媽:是,是。


    老陸仍舊狐疑地望著小千媽媽:到底是誰的?……是不是隔壁老張的?


    小千媽媽詫異地望著老陸,真生氣了,一個大嘴巴打在老陸臉上。


    老陸:……你打我?結婚這麽些年你都沒打過我。


    老陸眼淚流了出來,忽然氣勢洶洶地摔門走了出去。


    小千媽媽:你幹嘛去?


    老陸:我打老張去!


    小千媽媽有些後悔地看著自己的手,我怎麽就打了他呢?結婚這麽些年……是啊,結婚這麽些年他都沒打過我。一般都是男人打女人居多,男人是天,女人是地。可老伴居然說,”結婚這麽些年你都沒打過我。”看來在老陸的心裏,一直把她當成了天。想到這裏,小千媽媽不由有些感動,更加後悔。


    消沉的小千剛剛走進胡同,就跟老陸撞了個滿懷。老陸瞥了他一眼,沒作聲,繞過兒子走了出去。


    小千:又跟我媽吵架了?


    老陸忽然扭頭又走了迴來,扳住小千的肩膀,盯著他的臉仔細看。


    小千:看什麽呢?


    老陸:可也不像老張。又當飛人,又掙大錢,我說我老陸家哪來的這基因?


    什麽呀?小千有點莫名奇妙。


    老陸又走了出去。小千感覺事不對,追了上去:爸,您這到底去哪兒啊?


    老陸:找老張去。


    小千:哪個老張啊?


    老陸:你說哪個老張?……我說小時候他怎麽對你那麽好。


    小千:你說張叔叔啊,不是去世好些年了嗎?


    老陸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是啊,剛搬走就去世了。……也不對,他搬來的時候你媽肚子已經大了。


    小千:什麽什麽?您說什麽呢?


    老陸氣唿唿地轉頭朝家的方向走去,小千也有些不安地跟上了他。二人剛到家門口,聽到小千媽媽正在跟人通電話,老陸思忖了一下,忙示意兒子別作聲,父子二人趴門縫偷聽。


    小千媽媽:喂……,說話!你不說話我掛了啊!……是你啊?你在哪兒打的電話?


    小千媽媽的聲音忽然變得無比溫柔,別說老陸了,就連小千也從來沒聽過母親還有這麽溫柔的時候,爺倆更加奇怪。


    小千媽媽:……行了行了,這麽大歲數了還流眼淚,你也不嫌丟人?別哭了。我那不是跟你賭氣嗎?……好,你要不跟我吵,我也不跟你吵了。……什麽話?……我也是。我說那話是氣你的,孩子永遠是你的。別人的孩子能有這麽大本事嗎?又當飛人又掙大錢。……喂,怎麽又哭了?喂——,喂——


    小千媽媽有些詫異地望著電話,掛掉了。老陸怒不可遏,一腳將門踹開。氣勢洶洶地問道:誰?


    小千媽媽有點莫名奇妙地望著老陸:什麽誰?


    老陸再次咆哮:誰的電話?


    小千媽媽:你神經病啊?


    老陸久久地注視著小千媽媽:我快神經病了!


    老陸說完又轉身走了出去。小千忙去拉老陸:爸,爸……


    老陸甩不開兒子,朝他吼了起來:我不是你爸!


    小千愣了一下,隻好鬆開了父親,走進了房間裏,默默地坐了下來:媽,到底怎麽迴事?


    媽媽:拌了兩句嘴他就……,


    小千:剛才誰打得電話?


    媽媽:你爸爸呀!……你給他買手機了?


    小千默默地從包裏拿出了一個手機,還沒開封,還沒來得及給他呢。


    媽媽:那他在哪兒打的電話?……你帶他飛迴來的?


    小千:媽,你就說實話吧!


    媽媽:我說什麽實話?


    小千:剛才誰給你打得電話,我到底是誰的……這是怎麽迴事?


    媽媽:連你也懷疑你媽?


    小千:我跟我爸爸一起迴來的,我們在門口一起聽到了你接這個電話。


    小千媽媽詫異地看了看電話,又看了看兒子:見鬼了。


    連自己的親兒子都不相信自己了,小千媽媽覺得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隻有一個辦法:做親子鑒定!


    小千在護城河邊找到了父親,短短半天,父親又老了。


    小千:媽讓我們去做親子鑒定。


    老陸愣了一下,沉思了半晌,他搖了搖頭。他怕,萬一……


    小千:一定是時光隧道搗的鬼。您一定在未來的一個什麽時間裏給我媽媽打過電話。我相信是這樣的。


    老陸:傻妞有這樣的功能嗎?


    小千搖了搖頭。


    老陸:那你憑什麽這麽猜測?


    小千:有了時光隧道,就有這種可能。


    老陸沉思著,還是有點拿不定:那萬一……


    小千:我相信我媽媽。就算真的有萬一,您也是我永遠的爸爸,我是您永遠的兒子,任何人也搶不走的兒子。


    老陸感動地望著小千,他忽然緊緊地把兒子抱在懷裏,失聲痛哭。


    老陸死活不願意去做那個親子鑒定,他太怕那個萬一了。他抱著門框死活不撒手,小千媽媽摟著他的腰玩命朝外拽:你給我走!我錢都交了!你給我走。


    但是老陸身強力壯,她拽不動,小千在老陸身後推,可不敢使太大勁兒。


    老陸:不去!就是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小千媽媽沒有辦法了,開始掰老陸摳門框的手指。老陸抵擋不住二人,手終於離開了門框,忽然他抱住了小千大哭了起來:我舍不得我兒子,我舍不得我兒子,他是我兒子。


    小千媽媽:那你相信我嗎?


    老陸終於點了點頭。


    小千媽媽:相信為什麽不敢去?


    老陸:就是不去。


    小千媽媽:你究竟怕什麽?


    老陸:我怕萬一。


    小千媽媽聞言,繼續鍥而不舍地把老陸朝外拉:你給我走!鑒定了就踏實了。


    老陸:我相信了還不行嗎?我不去,就是不去。


    老陸掙不脫媳婦和兒子,墜在地上,雙手抱著一切可能抱住的東西。最終小千母子二人也沒能把老陸弄出門。直到老陸表示,對兒子是自己的兒子這件事一點都不懷疑了,小千媽媽才罷手。


    有一個意外的收獲就是,好像從那之後,父母不吵架了。眼看著即將點起的火苗,會被小千媽媽的一個微笑輕易地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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