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千的媽媽看到兒子,一把將他摟在懷裏,喜極而泣,哽咽著朝屋裏喊:老陸,你快出來,看誰迴來了。


    老陸光著腳丫子從裏屋奔了出來,也激動地望著兒子。接著又不滿地對小千媽媽嚷嚷:孩子身子還虛著呢,你別摟那麽緊。


    媽媽這才鬆開了小千。


    老陸:是不是傻妞姑娘幫你治好的?


    小千點了點頭。


    媽媽:還沒吃飯的吧,想吃點什麽媽給你弄。


    小千:想吃雞蛋羹。


    老陸忙搶著道!好,爸去給你蒸。先讓你媽陪陪你,你媽都好幾宿沒合眼了。


    小千的淚水忽然流了出來。


    媽媽不安地問道:小千,你怎麽了?


    小千沒有作聲。


    老陸有些著急:兒子,到底怎麽了跟爸說。


    小千:爸,媽,你們能永遠像現在這樣嗎?別再吵架,別再抬杠了。


    小千父母沉默了一陣,有些不好意思。爸爸係上圍裙進廚房給小千做飯,媽媽去給小千倒水。小千若有所思地望著正在忙活的父母,感觸萬分。


    遊所為打來了電話,他遲疑著說:化梅……在我家,如果你能來一趟……


    小千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我馬上過去。


    遊所為:希望你今晚能以飛人的形象出現。


    小千:嗯。謝謝你,遊總。


    遊所為:別那麽客氣。以後你就叫我遊哥,或者是為哥。


    小千:嗯,為哥。


    自從小千和遊所為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下決心要一起努力去爭取自己的愛情以後,小千對遊所為一點敵意都沒有了。而且,小千覺得他像自己的大哥一樣。的確,遊所為身上有很多優秀的品質,是小千這個從小在胡同裏長大的孩子所不具備的,能叫他一聲為哥,小千感到非常的欣慰,甚至是榮幸,別看他是億萬人崇拜的飛人。


    小千結束了和遊所為的電話,起身就要朝外走。陸母和老陸都不安地望著他,目光中無限牽掛與心疼。


    媽媽:小千,你病剛好別到處亂跑。


    小千:沒事的,這次……


    老陸:小千,不能吃了飯再出去嗎?雞蛋羹快蒸好了。


    父母眼神中的擔憂和愛讓小千無法拒絕。化梅絕不會、永遠也不會像父母這麽在乎他。小千點了點頭,又坐了下來。他決定吃過晚飯再去遊所為的別墅接化梅。


    但是,他不知道,這次遲到,使化梅永遠地從他的生命中走開了。


    遊所為是在自己別墅外給小千打的電話,得到了小千馬上要過來的信兒,放心地走進了別墅,這場尷尬遲早是要麵對的。


    餐桌上已經擺好了四道菜,盤子上扣著碗,為了保溫。一瓶紅酒已經開啟,兩個杯子已經放在餐桌兩側,化梅坐在餐桌前,已經等了很久。


    化梅:我隻是想向你表達一下謝意,在外麵請您太貴了,您知道我剛上班。所以就想借用你家的灶,借花獻佛。沒想到你連這點機會都不給我。


    遊所為:你誤會了。這幾天很忙。你知道運輸倉儲部的黃經理剛走,而且小千也……


    化梅:我們能不談小千嗎?


    這時遊所為接到了小千的短信,說他要在家多陪父母待一會兒,晚點過來。


    遊所為:我陪你喝兩杯酒吧。不過我酒量有限,不能多喝啊。


    其實遊所為酒量不錯的,他也見識過化梅的酒量,在酒吧裏,她不過喝了四五瓶啤酒而已,就喝成了那樣。而且,他知道,不久以後,飛人會帶著化梅離開,也不用他開車相送,所以,遊所為很放心。


    幾杯下肚之後,遊所為終於找到了適當的機會,對化梅說:我承認,當初對你示好有些草率,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告訴我該怎麽補償你,好嗎?


    化梅:補償?你是想拿走我最後一點自尊嗎?


    遊所為:我一直很尊重你。


    化梅沉默了,她思忖著,狀態接著也改變了:你真的想補償我嗎?


    遊所為點了點頭。


    化梅:我提一個要求,不過你不要勉強。我……不想離開公司,你可以調我去別的部門。你知道,找工作真的很不容易……當然,如果楚楚不高興的話,就當我沒說。


    遊所為緊張了半天,以為她要提什麽過分的要求,聽到是這個,便輕鬆了下來:我想她應該不會有什麽意見的。


    聽到了化梅的要求後,遊所為完全放鬆下來了,心情也跟著爽朗起來了,頻頻和化梅幹杯,一瓶葡萄酒很快見了底。遊所為又拿了一瓶威士忌,很快又喝幹了。他喝得實在是多了,有點想炫耀的意思,於是拿出了一瓶路易十六,喝了一半,趴在桌子上動彈不得了。


    化梅推了遊所為幾下,遊所為依舊沒有反應。


    遊所為是被化梅馱進臥室的。化梅喝得也不少,但是,腦子依然清醒。她喝多了會吐,會暈,但腦子不會亂。


    望著爛醉如泥的遊所為,望著這套奢華的居室,化梅實在不願意離去。


    遊所為,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遊所為的所作所為的確很對得起他的名字。他是一個敢於承擔責任的君子。化梅想到這裏,幫遊所為脫了衣服,而後脫了自己的衣服,鑽進了遊所為的被窩裏。


    飛人乘風而來,落在了遊所為的別墅門口。他想好了,他要帶著化梅從這棟別墅裏飛走,繞著北京轉幾圈,然後再送她迴宿舍。或者,送她去風情公寓。如果她願意,可以一直住在那裏。但是小千摁了半天門鈴,沒有人來開門。他撥通了遊所為的手機,但一直沒有人接,又撥通了化梅的手機,仍舊沒有人接。


    化梅的確喝得不少,此時已經沉沉睡去,什麽聲音也聽不到了。


    他很奇怪,從窗口可以看到房間裏燈火通明,可以看到餐桌上一片狼藉,還有三個空酒瓶子。


    小千有些不安起來,身子緩緩升起,到了二樓臥室窗戶的位置。窗簾是拉上的,隻是沒有拉嚴,有一點縫隙。小千從窗簾的縫隙中看到了臥室裏的情景,他驚呆了。


    遊所為和化梅並排躺在床上熟睡著,二人的肩膀都裸露在毛毯外麵。


    小千一下從二樓的半空中跌了下來。


    小千終於明白了,明白不管他怎麽問,化梅都不肯說出這兩個月裏究竟發生了什麽,她當然說不出口。在這之前,化梅已經傷害了他好幾次,但每一次,小千都覺得不至於到說不出的程度,而這次,他徹底理解了化梅的苦衷。


    能原諒她嗎?小千做不到。不管她怎樣懇求怎樣哀求,都不可能做到。他恨她,也恨遊所為,就在兩個小時前,他還覺得可以把遊所為看成一個大哥,而這個人麵獸心的偽君子,此刻竟然和自己最愛的人躺在一張床上。


    傻妞發出了嘀嘀的警報聲,高速公路上出了一起車禍,三車追尾,四名傷者急需救治,小千穿上飛人裝,飛身而去,來到了事發現場,將四名傷者拖出車外,緊急救治。四名傷者的性命保住了,小千望著他們坐著救護車離開現場,卻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往何處去。


    長安街國貿大廈的樓頂,俯瞰著燈火闌珊的城市。此刻,誰能了解這個孤獨的城市守護者的痛苦。


    又一個報警信息進入了他的大腦,他飛身而去,穿過重重樓宇,將一個深夜歸家的少女從歹徒的手中搶救了出來。然後,他又痛苦地飛到了化梅宿舍的樓下,凝視著樹蔭下的那個長椅。


    就是在這裏,在傻妞的七彩光芒之下,他第一次吻了化梅。小千痛苦地撫摸著長椅,淚水滴在了長椅上,滴在了他和化梅坐過的那個位置。這時,化梅輕輕走了過來,站在小千的身後。


    小千:那些都是假的,那些都沒有發生過。是嗎?


    化梅:那些都是假的,都沒有發生過。化梅心裏隻一心一意愛著你一個人。


    小千激動迴過頭望著化梅。忽然緊緊地把化梅摟在了懷裏:化梅,我愛你……我愛你……


    化梅也輕輕摟住了小千。小千輕輕捧起了她的臉,注視著她的眼睛,化梅的眼睛充滿真誠。小千忽然瘋狂地吻上了的唇,深深地吻著。他的淚水流了出來,流到了化梅的臉龐上,滲進了的嘴角。


    化梅的眼眶也潮濕了,淚水從緊閉的雙眼中流了出來。小千停了下來,雙手捧著化梅的臉,又愛又恨地盯著她。化梅的淚水仍舊不斷湧出眼眶,說:小千哥哥,對不起,傻妞不能解除你的痛苦。


    小千怔了一下,擦了擦眼淚,詫異地望著化梅:你是傻妞?


    化梅點了點頭。小千忙讓她返迴了原來的狀態,傻妞流著淚說:小千哥哥,傻妞太笨了,沒有辦法讓小千哥哥不再傷心。


    小千:你……怎麽會流淚?


    傻妞:傻妞也不知道。


    小千意識到了什麽:不……不,你千萬不要有人的感情,那太痛苦了。


    傻妞:傻妞沒有人的感情。


    小千:那太好了。


    小千忙把傻妞變迴了手機模式,他沒有勇氣再麵對她。


    陽光通過窗簾中的縫隙射進了遊所為的臥室,照在了遊所為的臉上,遊所為睜開了眼睛。他看到了睡在身邊的化梅,驚呆了。


    遊所為竭力迴憶,可怎麽也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麽上的床。他匆忙穿上衣服,跑進了洗手間。


    ”楚楚”,遊所為滿腦子都是這兩個字。怎麽會這樣,我怎麽這麽混蛋?遊所為抱著腦袋,恨不得撞牆。小千,對,小千來過沒有?他會不會看到這一幕?


    遊所為覺得這輩子再也沒臉見小千了。


    這時,臥室裏傳來化梅輕輕的啜泣聲。遊所為在洗手間坐了整整一個小時,迴到了臥室,化梅已經穿好了衣服。


    化梅啜泣著說:我不是那種很隨便的女孩子。


    遊所為沮喪萬分:化梅,對不起。


    化梅:真的,我從來沒讓男人碰過我的身子。


    遊所為: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都發生了什麽事情。我甚至……不記得昨天是怎麽上的樓。


    化梅含淚瞪著遊所為,目光中滿含失望,憎恨。遊所為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化梅是坐著遊所為的大奔來到公司的。遊所為依舊坐在老板台後,化梅依舊坐在文秘的位子上。


    化梅:怎麽辦?我是說,我們之間的關係,這算什麽?


    遊所為又露出了沮喪之色。他拿起包,起身朝外麵走去:我出去辦點事。


    遊所為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化梅。他開著奔馳剛出停車場,看到了小千,忙刹了車。


    小千也看到了遊所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這裏來的,他在北京的大街上漫無目的地走了一宿,走著走著,不知道怎麽就到了這裏,一抬頭,看到了遊所為,和他的奔馳。


    小千恨遊所為。盡管他知道,遊所為並不是蓄意要和化梅上床的,否則他不會事先讓小千去接她。但,哪怕隻是酒後亂性,那同樣不可原諒,同樣可以讓小千恨他一輩子。


    二人都望著對方,遊所為愧疚、無奈。小千痛苦、恨。


    但他們都張不開嘴說話。


    小千的表情讓遊所為的心沉到了底兒,看來,他已經知道了,而且,說不定全都看見了。


    停頓了片刻,遊所為的車繼續朝前開去,從小千的身邊緩緩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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