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衝洗著一切,有些人有些事變得越來越淡。隻是在記憶深處,始終有一處地方,隨著光陰流轉,愈發的清晰可見。


    這十年間,樓不棄也漸漸成長為了一個翩翩公子,淩冽桀驁的眼神,細細長長的丹鳳眼,少年麵容高貴而冷漠。時光流轉,他倨傲如昔,卻倍加冰冷。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眉骨上那一顆閃著光芒的黑耀石眉釘,和他的眼神一樣閃著犀利的光芒。


    白越倒是變化不大,還是那樣溫和的樣子,隻是相比之下二十多歲的年齡為他增添了一份穩重。


    【係統,一個人在這裏待十年還不吃不喝那怕是早就死了吧,說不定連屍身都被蟲子啃成灰了。】


    【普通人的話自然如此,可這十年你可沒閑著,一邊養傷還出去遊山玩水。】


    沒錯,顧然的肉身不能離開,但他威脅係統讓他靈魂出遊,活得倒是自在。


    【也不知道不棄和小越怎麽樣了,我的小崽們~】


    【難為宿主還能想得起他們。】


    係統也就是故意拿話刺他,實際上它很清楚剛閉關的那幾天自家宿主比誰都沮喪消沉。


    每天唉聲歎氣的,跟它聊天也大多聊不下去十句,目光總是看著洞外,明明什麽也看不見,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大多時候都在發呆,所以在宿主提出想出去的時候,他半推半就地也就找了個辦法讓他出去透透氣,顯然效果還算不錯。


    【那是,他們至少也有十分之二是我養大的吧。】


    【也是,明天就可以見到他們了。】


    【嗯。】


    過去的時間裏顧然無時無刻不在期待著恢複自由的感覺,但到了這麽一天卻又有些膽怯了,他開始擔心外麵的人會對他報以什麽樣的態度。


    當初自己走的那樣的決絕,恨我也是應當的吧。


    顧然撐著腦袋深思,帶著期待和隱隱擔憂的複雜情緒。


    “師弟,師尊明日便可出關,今日就先迴去吧。”


    “嗯。”


    “我今日燒了魚,迴去嚐嚐?”


    “好。”


    原來吃飯都是師尊陪著他們一起的,自從他走後本就寬敞的食閣顯得更加空蕩。


    他們的飯桌上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卻也沒有人開口說話,格外冷清。


    後來白越直接選擇自己做飯,就他和樓不棄兩個人吃,倒也省去了人力。


    兩人比以前倒是要親近了不少,可能是師尊的原因,這或許是他們之間的臍帶。


    這十年倒是讓白越愈加地看不懂自己這個師弟了,他性子越來越冷,平時也不過多言語,為了保持他正常的交際,平時都是他先找話頭,而對方僅用簡短的語句迴答。


    許多人覺得他是個冷漠的人,就連白越也時常這麽覺得,他幾乎是無欲無求,從來不表達自己的想法,將一切事情藏於心底。


    但偏偏有一個例外,在他或是師叔提起師尊的時候,他若有若無地在樓不棄的眼中掩藏地一團火,滿是要占有的意味。


    *


    這一夜注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宿主,就算你出去了,最多也不過兩年的時間,你也必須要將他打入魔界了。】


    【兩年時間夠了......這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


    顧然仰躺在床上冥思,到現在他還記得那天樓不棄拉著他的衣角問他為什麽騙他的景象。


    ——此時的樓不棄躺在床上,閉著雙眼,腦海卻充斥著各種雜念,像無邊無際的海浪,打破了平靜。


    那個久違的聲音又再次襲來。


    得到他!


    我能幫你,隻要你接受我的力量。


    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 ...


    一時之間,黑色的如霧氣一般的東西竟是從樓不棄的胸口冒了出來,僅僅一瞬間霧氣就將他整個包裹住,又瞬間探入了他的身體,消失了,又仿佛融為了一體。


    本閉著眼的人睜開了眼睛,黑色的瞳孔裏多了絲暗紅......


    “師尊,希望你這次迴來不要再丟下我了,不然......”樓不棄喃喃自語道。


    他一隻手揪著還隱隱刺痛的心口,另一隻手裏還握著那條手帕,這是顧然唯一留給他的東西,也是他唯一的念想。


    遠在後山的顧然冷冷地打了個寒顫,全然不知將來他將麵臨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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