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兵最初沒有名字,或者說是一個類似於代號一樣的名頭。


    傾奇者。


    但他在生命的最初,一直處於流浪,所以被稱之為流浪者。


    流浪者曾是如白紙一般的少年 ,經過多年的流浪,他單純的自我被怨憎與苦難遮蓋 。


    他開始渴望見到有趣的東西,變得狂妄自大,自詡為“超越者”,認為神也憚於幹涉他的命運 。


    他的表達方式不討人喜歡,但他認為這些刻薄的話語隻是實話實說罷了,接受不了的人才該自己反思原因 。


    隻有心情不錯的時候,他的態度才會變好 。


    流浪者天生就比他人更容易孕育出願望,即使做了修驗者也沒能徹底通透 。


    在流浪的過程中,他見到了許許多多的心,善良的,正直的,堅毅的,柔軟的…他也想擁有一顆心髒 。


    這是他誕生的意義,存在的目的 。


    他喜歡有趣的事物的一麵向著負麵方向發展,最喜歡的便是觀察人類的驚恐與無助,為此專門選了一位表情豐富又愚蠢的部下供其取樂 。


    對流浪者來說,善與惡,皆是眾生之謠,無用而聒噪。但隻要將這顆“心”挖出來,就什麽都感受不到了 。


    流浪者有著非常強烈的執念和自尊心,這源於他對神之心本能的渴求及過往經曆帶來的創傷 。


    流浪者為“神”而生,迄今為止的人生在他看來,都隻是無意義的“過程”。


    隻要能夠完成“神化”,他不在意失去自我,也不在意結束先前“他”留下的那些痛苦的迴憶與人類的情感 。


    不過在改寫世界樹後,他不再這麽覺得了。至少“憤怒”,無論來自他人還是自我,都是方便使用的工具 。


    他也不再執著於不屬於自己的事物,而是把時間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


    因為曾經遭受的背叛,流浪者認為個體與個體之間隻存在“借”和“還”的關係 ,利用和被利用的關係才是世間最為穩固的人際。


    愚人眾跟他,還有愚人眾彼此之間,也都是如此 。


    因此在發現久秀並未背叛他後,他渴望極致的毀滅,傾盡全力去改變過去,哪怕變得一文不值。


    經過改寫世界樹的體驗和布耶爾的教導後,他明白世上不存在真正的“兩清”。


    正因為有些事不能挽迴也不能改變,人間才會有情感。


    過去不會被撼動,但他可以繼續走。


    背負裂痕生活下去是人的行為,他可以選擇是否成為人 。


    決定停留在須彌之後,流浪者抽空去了趟寶商街,向那裏的商販打聽如何製作玩偶。


    繁華街市一角,一個頭發花白的好心老人招手邀請他坐到身旁,從頭開始一點一點教會他怎麽用布和線縫製他想要的東西。


    流浪者花了不少時間練習,做著這與他個性全然不符的事。


    雖然有些奇怪,但他不討厭這種感覺。


    許久之前,他經常像這樣耐心地學習各種事,比如拿餐具、穿衣服、梳理頭發…從小細節開始,一點一點地成為“人” 。


    幾天後,他完成了那件作品——白色衣服黑色頭發的小人,腰上係著帶小小蝴蝶結的腰帶,眼角還掛著一顆滑稽的圓圓淚珠。


    從前,一位年幼的朋友依照流浪者過去的模樣做出這個小玩偶。


    可惜他離開稻妻前親手將玩偶和舊屋一同燒得精光。


    多年以後,他自己也縫了一隻,握在手裏倍感親切。


    小小的,很柔軟,簡直就是一個不設防的兒童。


    藏進袖子也不占多少地方,放在帽子裏則像是多了一位旅伴 [44]。


    在須彌,囚犯也有接受教育的權利 。


    布耶爾希望讓流浪者生活充實些,便要求他去去教令院借書看、聽講座,讓他感受下學術氛圍。


    流浪者實在煩了,躲到野外閑逛,沒想到還能被她找到 。


    後來流浪者因為反駁一篇研究踏韝砂事件的論文被教令院主攻曆史研究的因論派學者誤認為是同學,布耶爾知道這事後,便用“阿帽”這個名字,給流浪者辦理了因論派的學籍 。


    雖然這是個假名,但布耶爾很喜歡這個稱唿,提起流浪者時會用阿帽先生代指 。


    舊賬


    學院爭霸賽期間,布耶爾因為知道才識之冠蘊含薩奇因的意識,所以委派流浪者以因論派代表的身份幫忙盯著比賽。


    一來防止薩奇因的研究引發混亂,二來讓流浪者借機學習一下如何與人正常相處。雖然這些安排都沒能起效,但布耶爾沒有讓流浪者離開因論派。


    她期待流浪者在因論派進修之後,能夠妥善處理好自己的因果,學會如何償還曆史中的舊賬 。


    布耶爾理解流浪者不想和人接觸,但總是一個人待著會寂寞,所以讓他過生日時帶點東西去找空。


    剛好流浪者被路邊的學生硬拉去參加過料理興趣小組,做出來很多不合口味的東西,便將這些作為禮物 。


    禮物中除了甜品,還有他精心製作的特色料理“真味茶泡飯”。


    微苦的茶香與清甜的米飯渾然一體,吃上一口就停不下來。如此高超的廚藝,不由得讓空疑惑流浪者是怎麽做到的。


    當察覺到對方內心想法,流浪者臉色立馬沉下來,讓空吃完了就趕快去洗碗 。


    神之眼是人類的願望被眾神認可,獲賜的一個外置魔力器官,用以引導元素之力 。


    流浪者的神之眼能引導風屬性的元素力。


    所謂“神明的注視”令人不爽,但反正是可用的力量,流浪者就不挑 。


    人很難看到風的行跡,卻能感受到他的壓力 。


    神之眼賜予他操作風的力量,他可以凝聚大氣的力量,借此擺脫大地的桎梏。


    戰鬥中,他可以釋放風刃 ,發射風矢 ,還可以凝聚高壓氣場 ,或將大氣壓縮,化變為粉碎一切煩惱的空洞 ,以淩厲如風的攻勢粉碎一切阻礙 。


    此外,他也可以靠接觸水、火、冰、雷元素,來獲得不同的強化效果 。


    這枚神之眼是流浪者在理解到真正的他從未死去,一直都活在心底深處時獲得的。


    他的意誌與選擇喚來了神的目光。


    “神之眼”降臨,華光明暗之間,那發光的飾物猶如一顆帶笑的眼睛,遙遙質問他:有了如此強烈願望的你,還能算是沒有心的嗎 ?


    取得雷神之心後,流浪者與多托雷及教令院合作,啟動造神工程 。


    多托雷將流浪者原本身為“機械人偶”的概念極致化,匯聚須彌教令院六大學院力量製造出一具機械身軀,以神之心負責能量輸送 ,擁有比肩真神的威能 。


    單單從技術的角度上講,說是人類智慧的結晶也不為過 。


    雖然賢者們尚未來得及向流浪者體內注入神明罐裝知識,但此刻的流浪者卻的確擁有了神明的力量。


    拋棄了流浪者之名的他,已化身貨真價實的神明——正機之神 。


    借由神之心的力量,正機之神能夠操控火、冰、風、水、雷五大元素力 ,輕易間便能改變天象 。


    與布耶爾和空的戰鬥消耗了流浪者絕大部分力量,不足以對國家構成戰略意義上的威脅。


    不過,險些成為新一代神明的流浪者曾被賦予鏈接世界樹的權能。


    而這種權能,最終支持他在力量所剩無幾都是情況下成功改寫世界樹中的記錄,抹去了自己 。


    雷電將軍巴爾澤布為了存放神之心,製造了一具原型人偶 。


    但人偶卻在睡夢中淌下淚珠,巴爾澤布意識到人偶無論作為器物或人類,都過於脆弱了。


    按照最初設想,巴爾澤布應當將他直接廢棄,但這樣做過於殘酷,於是巴爾澤布選擇隻將他體內的力量封印,讓他在借景之館繼續沉睡下去 。


    出於憐憫之情,巴爾澤布將箭羽狀的憑證與人偶一同置於館中 。


    因為未可知的錯誤,人偶從“休眠”中自行蘇醒 。


    他在借景之館內成日對著空洞的美景發呆。


    火紅的楓葉、精美的雕花窗欞…


    在這華美的牢獄裏,他失去了感知。


    名為桂木的好心武士勞作時不慎誤入館中,他因而得救。


    桂木帶他到踏韝砂生活,帶他認識那裏的居民。


    那時的他仍如新生一般懵懂無知,對人們充滿好意和感謝。


    桂木見他身上有普通人不會佩戴的金羽,知道他不提出身必定有其苦衷,便特意隱去借景之館,謊稱自己是在名椎灘巡視時撿到了這個孩子,還要求他也統一口徑,不要說漏了 。


    學習


    繁忙的、喧鬧的踏韝砂,承載著他一生最幸福的迴憶。


    在那裏,他短暫地成為人類、成為普通人。


    寄騎桂木、目付禦輿長正、造兵司正丹羽久秀、造兵司佑宮崎兼雄…


    還有許多踏韝砂居民都會教他讀書寫字,教他生火做飯,傳授他鍛造技巧,接納他為朋友。


    外麵的人都管他叫傾奇者,他不討厭這個稱唿。


    傾奇者,多指衣著鮮麗,行為特別的人。


    再怎麽與眾不同,它也象征他是人,是踏韝砂的一份子 。


    在引入遠國的技術製造“禦影爐心”前,漫長的時間裏,踏韝砂所采用的冶煉方法一直是傳統的“踏韝製鐵法”。


    禦輿長正擔任目付後,一度癡迷於鋼鐵的冷峻之美當中。


    他向同樣熱衷於刀劍鍛冶的兼雄請教心得,最終親手造出了一柄堅硬樸實的長卷大刀“大踏韝長正” 。


    在“大踏韝長正”鑄成當夜,長正與兼雄及傾奇者一同舞劍慶祝 。


    終結了傾奇者平靜生活的事情,在稻妻曆史上卻不是什麽重大事件。


    踏韝砂的變故始於赤目家與愚人眾執行官“博士”多托雷偽裝的楓丹機械師埃舍爾。


    為了進一步提升鍛造水準,赤目與攜帶楓丹新技術的多托雷深度合作,並將多托雷介紹給同為“一心三傳”的久秀 。


    多托雷的到來一度讓踏韝砂激動。


    人們采用他提供的新興技術處理晶化骨髓,效率與產量均有提升。


    但隨著時間推移,踏韝砂最中央的大爐出現了些許異樣。


    爐中攢有大量黑氣,慢慢地,詭異氣體開始影響工匠的身體。


    冶煉鍛造,本該是踏韝砂賴以為生的基礎,最終竟成了致死的事。


    死者數量漸漸增加,大爐進一步失控。沒人能接近核心區域,就連讓它停轉都成了一件天大的難事 。


    失控作為踏韝砂最高負責人,久秀不得不暫時封鎖消息,同時派人到稻妻城向天守閣方麵求救。


    可不知為何,駕船出海的人一個都沒迴來。


    恐懼蔓延在踏韝砂人民的心中。


    傾奇者知道久秀需要雷電將軍的幫助,卻不知這一年雷神已用自己為材料製造出完美的人偶,將管理職責托付給了“永恆的守護者”。


    他乘一艘小舟,頂著海上雷暴雨,不顧安危來到天守閣前求見雷電將軍。


    真正的雷電將軍早已身處一心淨土。


    傾奇者屢次遭到拒絕,情急之下取出那枚金色羽毛示眾,轉而請求覲見鳴神大社的宮司八重神子 。


    神子忙於輔佐永恆的守護者,甫一聽說此事便匆忙趕來,也隻來得及與急火攻心的傾奇者見上一麵。


    她承諾馬上帶人處理此事,失去所有耐心的傾奇者卻置若罔聞,帶著幕府放棄了踏韝砂的絕望之情返迴來處。


    在此期間,久秀決定帶著多托雷提供的用於吸收邪祟的裝置進入爐心解決問題,卻被多托雷偷襲殺死,心髒被取出放入裝置。


    當傾奇者迴到踏韝砂時,多托雷將裝置交給傾奇者,讓他進入爐心去吸收所有冶煉導致的汙穢 。


    傾奇者最終關閉了燒紅的大爐,不惜為此燒毀十指 。


    負荷遠超預期,傾奇者卻在裝置的保護下活了下來。


    他詢問多托雷裝置裏麵是什麽,卻得知這是久秀畏罪潛逃前留給他的禮物——


    一顆從無辜仆從身上取下的心。


    傾奇者從未想到渴求之物會以如此殘酷的形式呈現在麵前,他認為自己被久秀徹底背叛了,這背叛卻讓他活了下來。


    憤怒又悲傷的傾奇者把心狠狠摔在地上 。


    它並非傾奇者真正想要的東西,因為它並未蘊含任何祝福,隻是一顆用友善的外表所包裹的,充滿自私、虛偽、狡詐與詛咒的祭品 。


    丹羽之死被包裝成踏韝砂事故,多托雷又巧舌如簧,很快就說服人們相信一切不過是本地負責人的失職罷了。


    長正作為順位下來的擔當人,原本應該以死謝罪,多虧他那忠心的武人隨從桂木以身代之,自願扛下所有罪過。


    無論長正如何不舍,他終究背負了洗刷禦輿家汙名的重責,不可在此倒下 。


    在桂木的堅持下,長正最終殺死他,並將長卷棄於踏韝爐中熔毀,以此為踏韝砂事件作結 。


    在這之後,“大踏韝長正”易名為“桂木斬長正” 。


    離去


    當神子調派的援兵趕到踏韝砂時,當地並不是一片慘狀,相反,大部分人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隻聽機械師埃舍爾說,久秀自知失職攜家人畏罪潛逃,傾奇者代替久秀進入核心區,關閉了大爐。


    神子得知傾奇者與潛逃的久秀本是好友,猜到他心情沉重,不願在此時打擾他,隻差人將那枚羽毛交還過去。


    再後來,傾奇者從踏韝砂消失不見。人們迴憶過去,總也忘不了禦輿長正鍛刀大成那日傾奇者與眾人一同獻上的歡慶之舞。


    他起舞時飛揚輕盈,如一根隨風飄散的鳥羽,誰又能想到,其人也如羽毛一般飛往了不知名的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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