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硬朗的身子,堅持不倒,這次似乎借病倒病。平常發熱的人,吃了藥,捂出一身汗,也早該好的,可是百裏灝軒還是昏昏沉沉,仍不見好轉。


    初兒衣不解帶,日夜照顧百裏灝軒於榻前。喂粥,喂藥,擦拭身子,敷冷毛巾,照顧得是麵麵俱到,無微不至。


    見冰也用得差不多,初兒就趕忙去了禦膳房,找冰塊。沒辦法,百裏灝軒的身子熱得像火燙似的,一般的冷水還不足以降他身上的體溫,她隻好找冰塊。


    從禦膳房返迴情悅殿時,初兒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若隱若現,幾不可聞。走近幾步,聲音才漸漸大了起來。


    細聽之下,原來是兩個宮女躲在牆角議論起她來了。


    “瞧瞧,那初兒心可真是熱啊。照顧了皇上整整一天一夜了都。”話語間的諷刺之意盡顯。


    “那可不是嘛,皇上都明令禁止不準任何人進情悅殿的。她,還當著自己真的是情悅殿的主子。居然還一天一夜的在內裏。不過是當初伺候情妃娘娘的貼身宮女罷了。”另一人接口道。


    “說不定人家還真想飛上枝頭呢!”


    ……


    兩人嘴碎碎的,議論著她。


    初兒聽後,隻淡笑一下,就捧拿著手上的冰塊兒急急離去。


    初兒完全不在意那兩宮女所說的話,所議之事,因為她何嚐需要去爭寵,博得百裏灝軒的愛呢?


    還真是多慮了……


    斑駁的陽光灑照在初兒的臉上,刺眼生疼,初兒立刻用手遮擋住陽光,一雙明眸如一泓湖水般……


    喂好藥後,初兒探探百裏灝軒的額頭,見燒該也是退了,也沒見他喃喃囈語,睡得算是踏實安穩。想來,病也該好的。初兒才放心走開。


    把窗戶打開,一陣清涼,撲麵而來,沁沁涼涼的,舒服之極了。伸伸懶腰,揉揉疲累的眉間,打了個哈欠,真的累了。


    昨夜一整夜都沒睡,為著百裏灝軒擦拭身子,敷冷毛巾的。


    初兒瞟看身後的美人榻,想也沒想,動作很是自然的,走了過去。走到美人榻前,把自己扔了上去,也沒覺不妥,就這樣在美人榻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因為,太累了,所以,一睡上去,就給昏沉沉沉進入了夢鄉……


    日落月升,天空皎月一輪,繁星數點。


    病得昏沉的百裏灝軒,這時幽幽轉醒,頭昏昏沉沉的,很是重,藍眸慢慢睜開。


    一室黑暗,藍眸鷹般銳利的四處掃看。發現自己身在情悅殿的床榻上,心安落了下來。也放下心中的戒備。


    可是,他為什麽會在情悅殿的床榻上呢?


    很是努力迴想,發現記憶斷斷續續的,出現了一段一段的空白。


    他記得他看見桑於菡嫣迴皇城了。對,他記得他習慣性的眺望皇城城門外,等候桑於菡嫣。


    他記得他明明看見桑於菡嫣身騎一匹快馬飛奔迴皇城的,他正想去迎接他的嫣兒時,卻被人給拉住了。


    什麽人給拉住呢?對,是初兒。


    初兒還告訴他那是海市蜃樓,那是他日思夜想的幻覺,他的嫣兒沒有迴來。一想到此,他又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為什麽就不能騙騙他呢?


    嫣兒,就這麽恨朕嗎?恨到一輩子都不來見見他?要知道,他真的一直一直一直都在等她……


    記憶的迴籠,讓他繼續沉浸在苦澀的迴憶中,淬在哀慟的想念中,在這個黑夜慢慢吞噬他的思念……


    一想到嫣兒,百裏灝軒就不可遏止的傷痛,延綿不斷的思念纏繞著他。心,又再次揪在一起,難受。


    藍眸閃閃著淚花,忍著酸澀的淚,他真太痛了……


    迴想起記憶,也知道自己大概是怎麽一迴事兒。他怕是因思念成疾,給病倒了。扯開嘴角,冷冷一笑,思念原來真的會成疾的。


    扯動軟綿綿的身子,乏力,大概睡久了,筋骨都生硬生硬的。但以他練武底子的身體,這倒沒什麽問題,活動舒展兩下子,很快就坐起了身子。


    就算是一室黑暗,沒有半點殘光,以百裏灝軒目視極佳的眼神,根本和在白日一般。藍眸很快尋向位置,口舌幹燥得很,所以,去找點水潤潤喉嚨。


    喝了幾口水後,鎮定心神,發現這寢殿內還有另一個人的氣息。雖然淺薄,可是耳力極好的百裏灝軒,卻聽得分明。


    百裏灝軒警惕了起來,藍眸一凜,收斂起自己的氣息,尋著那人的氣息而去。步子輕盈,很快,來到美人榻前。


    初兒側身而睡,背對著百裏灝軒,百裏灝軒看不到初兒樣子。


    百裏灝軒警覺的神經,在看到這個背影後,藍眸神色轉過了好幾種神色,五味雜陳。


    生生的定愣的站住,雷打不動。身子像被雷劈過,顫栗了一身。藍眸不可思議的神色,一直直直的看著,不敢動。


    生怕一動,這一切又是他的海市蜃樓,他的幻覺。就這樣堪堪的站著,癡迷的看著,甜蜜癡愣的笑著。


    這個背影,他思思念念了六年,這個他以為今生今世再也無緣一麵,不會在出現他眼前的女人,卻睡臥在美人榻上。


    “嗬嗬……嗬嗬……嗬嗬……”如癡傻兒般,單純甜膩的笑著。


    憶起那時,他的嫣兒,總愛在美人榻上看書,看累了,就將就著睡在美人榻上。也不蓋錦被,還愛把窗打開,每每都是這般小孩心性,不知道照顧好自己。


    所以,他每次來,都得把窗戶關好,拿過她手中的書卷,把這小孩性子的桑於菡嫣從美人榻上給抱起來,送到床榻上去。


    瞧瞧,現在的桑於菡嫣,雖然不如往昔般手中拿著書卷入睡,還蜷縮著小身板,可是他就認得,就是知道,這個背影就是桑於菡嫣的。


    唇畔上癡迷的笑著,呆愣的看著。


    一步一步,慢慢走了過去,生怕聲音大了,給驚醒他的嫣兒。他如今如何舍得再讓他的嫣兒受上一星半點兒的苦。


    寧願把自己的性命相奉送,也絕對不會讓她受到一絲絲苦痛。


    輕盈無聲的步伐,很快就走到美人榻前,彎下身子,雙手輕輕繞過桑於菡嫣的頸項和纖腰處,提起力,給貓著身子,盡量減輕聲音,一把把桑於菡嫣給抱了起來。


    一把抱起了桑於菡嫣,桑於菡嫣因被微微饒醒,身子向著百裏灝軒的胸膛處蹭了過去,整個人埋在百裏灝軒的胸膛前,讓想看看她麵容的百裏灝軒,無處尋覓。


    但是,她的動作真像極了桑於菡嫣。


    甜甜蜜蜜的笑著,把人給送上床榻上,剛剛把人給放好,看到麵容後,百裏灝軒給嚇了一跳。


    大聲喊叫道:“初兒?!”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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