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五日晃過,春日宴便到來了。


    修仙者不過年節,唯獨迎春日是他們最盛大的慶賀之日,慶草木又生,賀萬物複始,感謝天地之恩典。


    這一日,各個修仙宗門都會關起門來舉行一套自家祖上流傳下來的儀式,總歸來說大同小異,最重要的就是教導弟子們勤勞善良,相互團結。


    年份長久了,便也成了一個放鬆歡慶的假日。


    還不到飯點,門中年齡小些的弟子就幾乎已經來齊了,他們十個一桌,湊在一起將末席占得滿滿的。


    又過了一刻半,長老們也都前來落座,個個穿的都很隆重,臉上帶著少有的笑意。


    今年閣主閉關未處,惑元大長老便坐在了主位之上,許多小弟子先蜂擁而上,爭先恐後的給大長老磕頭,以寄往自己能脫穎而出,被大長老看中收為弟子。


    惑元大長老撫著胡須哈哈大笑,說了好些激勵之詞才將這些小鬼頭打發了。


    如今以他修煉的年紀來說,那是將近遲暮了,可是他感覺到自己幾乎已經摸到了成仙的那道罩門,再悟個幾十年,飛升不成問題。


    如今百羚也大了,又有個根骨奇佳的徒弟許墨靈,他這一把老骨頭,是不想再折騰了,因此隻是笑的一團和氣,並未對哪個小弟子表現出青睞之色。


    也是想起了許墨靈與百羚,便下意識的往左首邊一瞟,咦,這兩人怎麽還沒來。


    “文奚,你墨靈師兄呢?”惑元大長老喊了兩聲才把正在笑鬧的人叫住。


    “啊?我看看師兄很早就出門了啊,怎麽不在嗎?”文奚往上首的兩個座位定睛一看,好嘛,都空著。


    “大長老您別急,估摸著又是修煉忘了,我去找找!”文奚說完便跑了出去,還撞倒了兩把椅子。


    “這小子,冒冒失失的。”惑元大長老皺了皺眉嘀咕一句。


    “誒,你憑什麽說我徒弟冒冒失失的?”文奚的師父瀝真長老突然把腦袋伸了過來,盯住他。


    “怎麽說說還不行了,他小的時候我也是抱過的好吧,而且你自己平日裏不也總罵他蠢蛋嘛?”


    俗話說老小孩,這兩人皆是二百許歲的年紀,竟然在這裏為了一句閑話而鬥嘴,也是十分頑皮了。


    瀝真長老果然不依不饒,繼續搶白:“那是我徒弟,我怎麽說都行,你就不能說,你才冒冒失失的!”


    “行行行,不說了,趕緊滾。”惑元大長老兩根指頭叉住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額頭推到一邊去了。


    吵完這一通,文奚也迴來了,隻見他神色凝重一拱手道:“大長老,流殷殿,修煉洞窟都沒有見到大師兄,弟子還順道尋了百羚師妹,也不見人。”


    惑元大長老眼皮子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但是他沒有注意到。


    “這兩個家夥,不知道又去哪兒貪玩了,文奚,你叫上幾個人分頭去找,春日宴都不到場,像什麽樣子!”


    “是!”文奚叫了幾個相好的師弟,沒有驚動大家,悄悄地從側門出去找人去了。


    “哈哈哈,你看他像不像個傻子!”


    張元靈在惑元大長老的流楠殿門前晃了一圈,沒有見到人便轉身離開了,走出好遠還被自己的衣帶絆了一下。


    而眾人一直在尋找的許墨靈和百羚竟然就坐在流楠殿的房頂上。


    百羚被元靈滑稽的背影逗得哈哈大笑,許墨靈卻沒有半分笑臉:“隻陪你任性這一次,下次就沒有了。”


    他今日早早出了門想去卜一長老那兒先請教一個問題,而後再去春日宴,誰知一踏出門檻就被百羚堵住了,巧的好像一直在這兒蹲守似的。


    她拽著自己的袖子硬是說要看星星,逃掉春日宴。


    許墨靈自然不會應允,他做的錯事已經夠多了,不想再多上這麽一樣叫師父生氣。


    可百羚就哭起來,她說兩人小時候就總幹這迴事,自從妖界迴來之後就再也沒有過了,又說她不想去春日宴實際上是想逃避閣中人的風言風語,他們總說她在妖界可能經曆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才導致剛迴來那會兒腦子不正常。


    這話一出,許墨靈當下就心軟加愧疚了。


    直到坐到這個房頂上,看見她狡黠的大眼睛忽閃著東看西看,找不到一絲兒悲傷難過才察覺到可能是被哄了。


    可是百羚已經成功地把人騙來和自己獨處了,他這會兒就是說什麽也擋不住她那滿心的竊喜。


    她吐了吐舌頭,抬頭去看星星。


    又幹坐了一會兒,百羚是幸福得,許墨靈卻是尷尬加無聊,便提議迴去。


    “要不我們還是迴去吧,師父一定在擔心你呢。現在應該已經開宴了,大家都在吃東西,不會說你的閑話的。”


    百羚怎麽可能同意,這可是她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重頭戲還沒開始上演呢。


    “師兄,你想不想去鶴山的秘密藏寶閣看看。”出口竟是直接忽略了他的那句話。


    許墨靈沒答,覺得她是在跟自己沒話找話,鶴山的藏寶閣一向隻有閣主和師父掌握鑰匙,裏麵放的都是真一閣的至寶。


    有功法,還有各種丹方法器等,傳聞名器子虛鏡便收藏在那裏麵。


    他的確是想進去,可是怎麽可能呢?自己又沒有鑰匙。他甚至決定,如果百羚接下來是要慫恿自己去師父房裏偷鑰匙,那麽他一定扭頭就走,她再哭也不會迴頭一下。


    百羚卻眨著眼睛,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隻見她在袖子裏摸索了一會兒便張開了一隻手,手掌心躺著的就是藏寶閣的鑰匙。


    “你怎麽會有這個?”許墨靈還是有一點驚詫的,要知道從前百羚也找師父要過這個東西,師父以她太過好動,恐怕損失寶物的理由給拒絕了。


    “我爹要我代他保管一陣子,現下這鑰匙在我手,我們進去看看也無妨。”百羚那雙古靈精怪的眼睛誘惑著許墨靈。


    他最終還是拗不過好奇心,點頭同意了。


    自從跟念雲分道揚鑣之後,許墨靈好像得了修煉的癮症,再也沒有東西可以提起他的興趣,唯有修煉,不停地修煉。


    從前他恪守規矩,如今卻沒有了那許多顧慮。


    他多想強大啊,至少也有要魔君那般滔天的法力吧,那樣自己和念雲就是對等的了。


    他幾乎能猜到百羚這鑰匙來路不正,還知道她的一些小心思,可是他不在乎了,隻要能變強,又沒有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最多是被師父罵上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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