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初升的太陽衝破黎明,噴發出磅礴之勢,沒有以往那麽溫柔,反而刺的人睜不開眼來。


    許墨靈走出宮殿,舉步艱難地往關押著百羚的黑湖趕去。


    昨晚被念雲吸了兩個時辰的陽氣,後半夜又睡的不老實,那雙大長腿不是放在許墨靈的大腿上就是許墨靈的腦袋上,這就算了,竟然還時不時的踢他兩下,要不是沉香木塌過於寬敞,許墨靈大抵早被踢了下去。


    就這麽被折磨了一夜,一夜未眠。


    許墨靈拿著念雲給的手令,前往關押著百羚的黑湖。


    黑湖裏兩隻百年蛇妖立在湖中,伸出的龐大蛇身足足有五丈高,呲著一張有著毒牙的血口,對前來的許墨靈虎視眈眈,卻由於他手中的手令而不敢向前。


    湖麵的中心,修建了一棟精致卻而又古老的七層閣樓。


    黑湖的水形似潭泥,質如膠水,又猶如黑油。漆黑的一片,深不見底,能黏住一切東西往下沉。


    筋脈被封,甚至輕功都用不了,眼前唯一的辦法便是遊過去。


    被折磨了一夜的許墨靈已是十分虛脫,這黑湖又是冰涼刺骨,剛落入水中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往下沉。


    蛇妖遊來,將頭頂著許墨靈往湖中心遊去。


    許墨靈作輯道謝,便步履闌珊地來到閣樓門口,卻又有一道無形的屏障攔住了他。


    閣樓中的百羚似乎感受到了許墨靈的到來,打開閣窗便看見虛脫的許墨靈無力敲打著那道屏障。


    “師兄?師兄你怎麽了?我就知道……你會來就救我。”百羚在二層閣樓上唿叫著。


    許墨靈抬頭,瞧著百羚安然無恙,麵色紅潤,無力的笑了笑。


    許墨靈:“我以為,女王會拿你怎麽樣。”


    百羚淚眼朦朧:“師兄放心我沒事,她們沒有將我怎樣,隻是困在這閣樓中,每日有送來飯菜。”


    許墨靈:“沒受傷便好。”


    百羚:“師兄為何一副虛弱的樣子?可是那狐妖對你做了什麽?”


    許墨靈會心一笑:“隻是這幾天執著於修煉,幾日沒有睡覺有點疲乏了罷,放心吧。”


    百羚點點頭:“那便好,你沒事,我心裏的石頭也就落下了。”


    許墨靈疑問道:“你為何,沒有被妖氣所影響?”


    百羚:“在這閣樓中,我是不受妖氣影響的,一旦出了閣樓,我便難受的很。”


    許墨靈:“如此便好,我也就放心了,女王承諾一年之期過後便將你放了。”


    百羚一改臉色,頓了頓。忽然含著淚眼,情緒激動起來:“一年?!可是當真?我要在這個鬼地方困上一年麽?日日與那醜陋的湖中怪物為伴?我不要……我不要……”


    許墨靈:“恕我筋脈被封,無能為力,隻能聽從那妖界女王的命令來保全你性命,你安心呆在這兒便好,我一定會想到辦法救你出去,接你迴鶴山……”


    百羚順著欄杆緩緩癱坐下來,失魂落魄的模樣讓人心疼。


    一邊抽泣念叨著:“師兄,對不起,我連累了你。你要事事當心……”


    許墨靈將手放在那道無形的屏障上,安慰道:“別哭,哭壞了怎麽辦,師傅知道了會傷心的。”說完轉身離開,又迴首道:“好好照顧自己,等我。”


    迴到自己住所的許墨靈開始打坐,消化著進補的頂級丹藥,半日的時間身體便恢複如初。


    許墨靈此時才明白為何念雲要送他一堆的丹藥,咬緊了後牙:“無恥。”


    休整幾日後,許墨靈剛打開房門,便瞧見九兒捧著綢緞匆匆趕來。


    九兒走到許墨靈身前,彎腰謙卑道:“參見許麵首。”


    許墨靈驚耳駭目,揮袖道:“你……前幾天還喚我許公子,怎個今日便改口了?”


    九兒笑容滿麵:“那日,下人們都瞧見您從宮殿步履闌珊,十分虛弱的走出來,可見我們女王是多麽的寵愛您。”


    許墨靈:“莫要胡說,我仍清白之身。”


    九兒笑著將綢緞遞上:“許麵首,我就不跟你爭辯了。這綾羅綢緞可是女王為你親自挑選的,還請許麵首務必換上,隨後隨我來鏡湖,等候女王便好。”


    半時辰後,在鏡湖旁等候了許久的許墨靈盤坐在碩大的千年古槐樹下,借由本就擱放在此的古琴開始彈奏起來。


    此時才趕來的念雲,遠遠便瞧見,碧水鏡湖之上,許墨靈出塵若仙,傲世而立,恍若神仙下凡。一襲墨藍色的衣袍臨風而飄,一頭黑發傾瀉而下,藍衫如潭,腰間長劍勝雪。


    不愧是自己親自挑選的綢緞,墨藍色衣袍著於許墨靈之身,再適合不過。


    念雲走近許墨靈,見他修長而優雅的雙手輕輕撥弄著琴弦,彈出一陣清晰流暢的琴聲。每一次撥動,那層層泛著漣漪的音色,猶如一汪泉水,清清冷冷,似夏夜湖麵上的一陣清風,引人心中鬆弛而清新……


    或許是許墨靈察覺到了念雲的到來,忽地終止了琴音,卻依然餘音嫋嫋,不絕如縷,讓人意猶未盡。


    許墨靈未抬頭,卻自顧說道:“上好檀木質地,琴身雕龍紋鳳,琴弦緊若遊絲,琴漆的斷紋卻又如蛇腹,琴音十分透徹,不愧是古琴蕉葉式,閑置在此,著實有些可惜。”


    念雲收起手中折扇,對許墨靈似有調戲道:“雖是一把閑置的古琴,但有幸能讓你彈奏,便不再可惜。”


    許墨靈冷冷一句:“無聊。”


    念雲蹲下,雙眼如流動著的星辰,如舊人一般深望著許墨靈:“能遇見你,也是我八生有幸。”


    許墨靈:“何談八生?”


    念雲收住似一汪泉水的眼神,笑了笑起身轉向一邊:“當我胡說罷。”


    又道:“你可知我們狐妖一族,是如何生存的?”


    “不知。”許墨靈冷冷說道,似乎對他而言,狐妖一族的生死,與他毫無幹係,也並沒有任何興趣。


    念雲:“我們狐妖正常進食是隔三日吸血吃肉,隔七日吸陽氣,不過他們往往嫌麻煩,隔三日便吸血吃肉、吸陽氣同時進行了,可是這樣會殺掉更多的人。


    而我隔三日不進食還可以忍受,到了第十日我實在是餓到難以忍受才會殺人,那天在冰洞裏殺了你們一個同門弟子,隻因我已十日未進食了。


    我之所以放了一百多餘人,隻留你一人,是因我不想看到更多無辜的人死在我的手中。你體內有著取之不盡的陽氣,若你在我身邊我甚至可以一輩子都不用再殺人。


    可是,你畢竟是要羽化升仙之人,我怎能毀了你的前途,我便隻好留你一年,能少殺一些是一些。”


    語落,許墨靈撫著琴弦的雙手變得僵硬。


    “你無非是在教唆我永遠留在妖界,供你吸食。”


    念雲:“我沒有教唆你,我隻是告訴你,我留你是……不想殺更多的人。”


    許墨靈冷哼一聲,繼續撫弄著琴弦:“我猜你留我大概還有其他利益,你既是妖,便不會有如此好心。”


    念雲:“你能不能,放下對妖的偏見,並不是所有妖都是利欲熏心,邪惡至極。”


    許墨靈冰山一般的聲音:“不能。”


    念雲麵向鏡湖,長長的吸了一口氣,道:“若妖都如你所想,你也不會存活至今。”


    許墨靈的雙手頓了頓:“此話怎講?”


    念雲往湖前走了兩步:“你不是沒有進真一派之前的記憶麽?我可以告訴你。”


    許墨靈抬頭:“說。”


    念雲伸了個懶腰,摸了摸肚子,打趣道:“啊,我餓了,先抱我迴寢殿,我要迴我的沉香木塌上。”


    “無聊。”


    念雲蹦到許墨靈身前,湊近他那俊美俊仙的臉,均勻的唿吸撫在他的臉龐上,撒嬌道:“抱不抱?”


    許墨靈起身躲開念雲:“不抱。”


    又道:“你可以輕功,可以瞬移,何必欺負我這個筋脈被封之人?”


    “不抱是吧?還想不想知道你小時候的記憶了?”


    其實對於許墨靈來說,小時候的記憶無足輕重,可想了想今日九兒對他說的話,為了百羚,也隻好假裝對此事感興趣起來。


    “背,行麽?”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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