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蒙武的人呈上了檢驗結果。


    迎客處一共十壺酒,不僅獨孤拉濟的那一壺有毒,剩下的九壺,檢驗用的銀針也全部發黑。


    也就是說,有人在每一壺酒中都下了毒。


    這些酒不僅供給前來商談生意的各部首領,也會供給前來的秦使。


    唿延烈這是想弄死所有人?


    宇文部,和慕容部的人一聽這個結果,全都拔刀,獨孤部的人搶過兩匹馬,就要迴去搖人,幹死唿延部。


    唿延部的人一個個也拔出刀,將他們所有人全都攔在當中,高喊著:“不是我們做的,不澄清誤會誰也別想離開!”


    他們深知這些部落牧民一走,從此會跟唿延部結下仇怨。


    雖然唿延部仇家不少,但都是一些小部落,而宇文部,獨孤部,這些部落與唿延部勢均力敵,若是把他們一下都得罪了,唿延部也別想在草原上混。


    他們更不可能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冬天,去得罪給他們送錢的秦使。


    他們隻想謀財,從沒想要害命,唿延部一個個神情激動,比任何一個部落都想知道是誰想要陷害他們。


    駙馬從剛剛便開始思索,如果這場事件是趙國主使,他們隻需要毒死範睢就能達到目的,何必要讓唿延部連同其它部落一起得罪?


    而且如果不是拓跋熹執意要求,唿延部在半路上就把人截走了,如果範睢在唿延部出事,與他們一點關係也扯不上,有事的反而是趙國。


    這次的事件,唿延部不僅成了眾矢之的,還給秦國和東胡部落製造了矛盾,同時給東胡各部落埋下了分裂的種子。


    而這一係列事件最大的受益人,卻是秦國。


    範睢有外交豁免權,他喝迎客酒是禮儀,不喝是權利。


    他知道唿延部與趙國的關係,絕對不會喝那些酒。


    喝下那些酒的,東胡其他各部的人,剩下的酒一定會被唿延部的人分了,到時雙方各有傷亡,誰也說不清此事,東胡就會陷入內亂。


    而挑起東胡內亂最大的好處是,秦國在對趙國的戰爭時,無需擔心東胡還有餘力對他們進行偷襲。


    就在眾人吵吵嚷嚷,莫衷一是的時候,駙馬讓到一邊,對範睢說道:“相國大人,借一步說話,請。”


    範睢點點頭,他知道駙馬已經看透一切,他實在是有些過於聰明了。


    東胡的內亂對他們來說,並沒有壞處,他又何必管這樁閑事。


    他跟著駙馬來到一邊,揣起手,等駙馬先發話。


    駙馬說道:“相國大人,發生了這麽嚴重的兇案,您看買馬這件事,是不是可以全權交給我們處理,然後您先迴秦國。我們可以簽個合同,由齊國先墊付部分資金,以後按季度結賬。”


    駙馬這一手,一方麵是告訴範睢,以後這樁生意由齊國背書,無需擔心他跟太子之間的個人恩怨。


    有了利益關係,日後秦國也一定不會坐視齊國出事。


    另一方麵,事關趙國,他得把秦國從東胡的恩怨之中擇出來,以免趙國提前發難,影響了秦國的滅趙大計。


    這也算是個小小的人情。


    隻可惜,駙馬麵對的是當時的列強——秦國,他們並不需要這個人情。


    這幾年河套平原,關中平原連年豐收,他們已經積累了足夠的資本,支持他們發起一場經年累月直到勝利的戰爭。


    他們需要的不是別的,而是一個跟趙國正麵開戰的理由。


    他們最怕的是趙國當個縮頭烏龜,一旦趙國動出擊,他們才有抓不完的機會。


    範睢既然來唿延部,他就不怕趙國知道秦國的動作,他必須逼趙國先動。


    駙馬想要把秦國擇出來的心思是落空了,但是範睢不說,齊國作為一個老牌列強,卻已經沒有進取的意識,他們之間注定是不可能有什麽共同語言。


    眼下,駙馬想把這一攤事情攬過去,他就成全他,齊國這幾年閉關鎖國,資金一定也不寬裕,若是全都投入到這件事,這很可能將進一步削弱他們在軍備上的投入。


    打下齊國,他們不僅能獲得全大陸最大的鹽場,壟斷天下鹽利,還能收獲豐富的礦產,為鑄造更多兵器提供便利。


    隻不過沒打下趙國之前,隔著黃河和魏國,要想讓齊國成為實控區域,有些難度。


    但若要真論起來,這也並非難事,隻要擺平了魏國,這事就很容易。


    伊闕之戰,秦國打得二十萬魏武卒盡喪河南洛陽,從此魏國戰力一蹶不振,表麵上獨立,實則倒向了秦國。


    若是魏國肯借道,齊國那五萬邊軍,在大秦鐵騎麵前,根本不值一提。


    不過他很確定,魏昭王一定會跟他們打太極,他絕不可能讓魏國處於兩麵受敵的狀態。


    其實何必呢?同一塊膠東半島,齊國也是敵人,變了天,換成秦國也一樣是他們的敵人,對他們來說有什麽區別?


    就在駙馬說那番話的時候 ,這些念頭在範睢的腦子裏轉了一圈。


    隨後,他對駙馬的提議欣然同意:“如此甚至好,一切就有勞駙馬了,下午本相會起草個方案,供駙馬參詳,貴國同意後,隻需要將文本發往秦國即可。”


    說完,他向駙馬拱了拱手,坐上了馬車,向秦國的營地而去。


    見駙馬和和氣氣送走秦使,拓跋熹鬆了一口氣。


    這個鬼季節,要是秦國出兵攻打他們,沒有有糧草,他們根本不是秦國鐵騎的對手。


    現在看來,他們暫時是安全了。


    一看地上的唿延烈,差點害他們所有人掉了腦袋。


    他氣不從一處打來,一腳將他踹倒,用馬鞭狠狠抽打他:“我讓你謀害秦使,我讓你謀害各部首領!三天內你必須交出兇手,給各部一個說法!”


    打得唿延烈在各部牧民麵前鬼哭狼嚎,淒慘的叫聲響徹天際,連連答應道:“是是是,我一定交出兇手,啊別打啦,別打拉!”


    宇文部和慕容部的首領狠狠往唿延烈身上啐了一口,怪自己不該聽信了他的鬼話,脫離大首領想跟秦使私下交易,結果差點把自己的小命交待了。


    各部仍舊趕著自己部落的馬迴去了,駙馬與蒙武也跟著離開此地,唿延部的人上去趕緊給唿延烈鬆綁。


    他把身上麻繩胡亂扯下,狠狠扔在了地上,指著眾人道,十分兇悍地說道:“若是讓我知道是誰幹的,我非活剮了他不可!還不快去給我查!”


    眾人連忙答應一聲,四下散去,隻剩迎客處的蒸籠還冒著白色的蒸汽,唿延烈一腳將它們踢翻,手中的拳頭捏了起來,仿佛已經把那個罪魁禍首捏死在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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