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


    “所以說什麽!”


    “──我會出現在那邊,純屬偶然。要我解釋多少次呀。”


    一路上,鬆為自己所費的唇舌感到悲哀,因為某人根本聽不下去。


    浩浩蕩蕩的一群人,數量上比起全盛期少了不少。


    除了打鳥一群外,就是鬆、尼尼亞、阿卡沙等。


    可悲的是,幾乎所有人都針對著某一個,在現在這個有點無聊的時光。


    “說!都給你吃牛肉麵了,還不乖乖的說!”


    “再不說!就小心和氣特製的頭枷腳鐐。包準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喂喂,三二,我不喜歡做那樣的東西說。”


    “誰講的?不知道又是誰,之前做皮製束縛衣,外帶頭口拘束具,還附帶了小菊花擴張器,做的不亦樂乎呢。”


    “噓噓,那個是沒做過,所以做做看而已。不是我真的喜歡。”


    “真的嗎?不喜歡還做全套的?像那個假嗶──具、電動按摩嗶──、跳嗶──、三角木嗶──、綁嗶──專用麻繩還附說明嗶──、皮嗶──、……”


    “夠了,夠了,不要在那邊嗶嗶叫,很吵。”


    “嫌我吵!我嗶──你媽的嗶──,又不是沒聽過我罵髒話,隻不過是被嗶──聲消音而已。這樣有什麽了不起嗎?嗶──嗶──嗶──嗶──嗶──嗶──嗶──嗶──”


    “低級。”


    “差勁。”


    這是尼尼亞與阿卡沙的評語。


    至於他們的好朋友們,也是退避三舍。


    “哦,那邊的對話好像進入很不可思議的境界。”


    “不過也不能怪三二,誰叫和氣總是會一時興起,做出些怪東西來。”


    “啊,對了,重點重點。鬆,你的重點呢?”


    “我隻不過是再重複一次而已,沒有所謂的重不重點。總之,從那一天我跳下老鷹後,我就持續和那群追我的怪物們玩捉迷藏、打遊擊。


    偶然間,對上了那個叫鯉三郎的家夥。打了幾迴,都無功而返。也因為那家夥跟一般吸血鬼不同,才引起我追蹤的興趣。”


    “等一下,什麽叫跟一般吸血鬼不同?請解釋。”


    “就是吸血鬼和人類相同,所該有的弱點他都沒有。對神經、對腦的破壞都沒用,他甚至沒有唿吸、沒有心跳。


    所以才因為好奇,追著他到小鎮。之後的事情你們也都知道了。”


    “真的是這樣而已嗎?”


    “要不然還要怎漾?”


    麵對召喚師強力的逼問,鬆的態度也愈趨強硬。


    這樣的反複,隻是讓一旁看著,靜靜不出聲的打鳥亦發詭異。


    終於,正經的表情被若有所悟的神情所扭曲。


    他貼向窮追不舍的尼尼亞,嘿嘿笑著。


    “打……打鳥,你笑個什麽東西。”


    “嘿嘿嘿。你到底想要得到什麽樣的答案。”


    “什……什麽什麽樣的答案。別……別那樣笑。很惡心。”


    “嘿嘿嘿嘿。”


    “你別……”


    突然靜默的一群人,同時停下腳步,全因為打鳥的動作。


    原本充滿惡意的笑容,讓想看好戲與添油添醋的一群人滿心期待。


    但突來的轉變讓所有人不太能適應。所有人就跟著打鳥停步。


    溪畔的林蔭格外宜人,散步在其下人們也感到格外的快意。


    對阿卡沙而言,更是如此。


    這裏應該是人煙罕至的場所,往奇妙的森林──青首笑岩古森的路徑。


    但卻有一個不適宜出現的金發男子,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


    赤足、草笠,樸素的粗衣、簡單的釣竿。


    仰臥在溪畔的草地上,蓋住臉的草笠遮住刺眼的陽光,翹起的雙腿,食拇趾夾住釣竿握端,悠閑恬靜的豐姿令人羨慕。


    雖然說想深一層,他為什麽會在這裏,是會讓人起疑。


    折了一根細樹枝,悄悄地走到不知是釣魚,還是睡覺的金發男子身邊。


    偷偷戳了三下。


    嗯,沒反應。


    從這恐龍般的反應,以及任憑天塌下來的態度,打鳥已經確信了六七成。


    隻見他一躍翻身,如旱地拔蔥跳上十幾公尺的高空。


    直體後滾三百六十度、側身蝦卷一千零八十度、屈體滾翻數十圈後,覷準草笠下鼻梁的可能位置,怪叫一聲:“呀啊!必殺腳跟落爆擊!”


    金發男突然坐起身,大大伸了個懶腰。


    打鳥才大唿不妙,認錯人!實時止腳。


    當然也是在那千鈞一發之刻,腳跟才停在陌生人的鼻尖前。


    “這位……高手。無冤無仇,犯不著這麽嚇人吧。”


    “歹勢,我認錯人。倒是你怎麽會在這邊釣魚呢?”


    拉起釣竿,鉤上魚餌早已不知去向。


    慢吞吞地換上鮮餌,陌生人才帶著輕輕笑聲:“我可是走了很遠的路呢。此處的漁獲比較豐富嘛。”


    “可是看你的模樣,也不像是為了豐富的漁獲,而努力釣魚的人。再說……”


    接過打鳥的話,山水的腦袋探到陌生人的麵前。


    “再說我們都覺得你很麵熟。”


    “你們?”


    “好啦,我們大多數人。不是全部。”


    山水話才完,打鳥又更探向前,幾乎貼近了對方的臉。


    “而且我覺得你的氣質,很像我一個朋友。所以我開頭才會認錯。”


    “哪一個朋友呢?”


    “傑克。”


    “嗬嗬,那可真是榮幸。能夠被你認錯,而且還誤認是一個交情不錯的朋友吧。要不然,你也不會有如此深刻的印象。”


    “你確定我跟他的交情不錯?”


    打鳥眯眼嘟嘴,想要看穿傻笑的對手。


    但對方可能就是這麽傻,完全得不到其它感覺。


    “好吧。那你就繼續在這邊釣魚吧。而我們要繼續往青首笑岩古森前進了,陌生人。”


    “哦,你們要前往青首笑岩古森呀。”


    草笠下的金發如波浪般抖了幾抖。


    “去那裏要很小心喔。還有,你們可以叫我馬克盧布安披索。叫陌生人不是那麽好聽,我可是有一個這麽有錢途的名字,別浪費了。”


    一行人早已走遠,沒有理會自言自語的金發男子。


    或者說,兩邊都是這種散散的性格。


    理當是永遠沒有交集的,在生命這條路上。


    與其說眼前這片是奇特的森林、詭異的森林,不如說這是一個擁擠的森林。


    參天的古桐纏滿爬藤,底下更生長了蛇木與各式各樣的蕈類。


    繞了森林走了一大段路,竟找不到一條自然形成的出入道路。


    無可奈何下,隻有自己開出一條路來。


    在和氣的強烈堅持下,所有人選擇了矮木較多的部分,避開筆直高聳的巨樹。


    理由當然是:“一棵樹木要長到如此高,可是非常不容易。在我們沒有一個妥善的處理方法前,擅自破壞它,隻是浪費大自然的苦心。


    如此做,我絕對不允許。相較之下,蛇木爬藤等等的利用價值,以及其生長效率皆較低。所以要開路的話,選擇這些植物,溫柔地砍它們。


    隻要有條可供一個人進出的路就好,不要太虐待大自然。要不然的話,我會生氣喔。”


    誰敢說不呢?


    進到叢林中,並不如想象的擁擠,較為稀疏的林木透著點點陽光,林意盎然。


    微風拂過樹梢,搖曳生姿。


    遠處更有猴子在林間跳躍嬉戲……


    “星期五,那是什麽品種?”


    “不知道。喂,和氣。”


    “咯,打鳥,彈弓、彈珠。”


    “來囉。”


    奇妙的默契在山水與被點名的三人之間聯係著。


    打鳥單膝跪地,張臂揚弓。


    飛彈,喔,不對!


    飛珠隨即電射而出。


    “哎呀!”


    仍是維持放弓姿勢的打鳥,疑惑地問著老友們。


    “會哎呀叫的,是哪一國的猴子?”


    “中……”


    “別發騷了,三二。追上吧。”


    疾衝的一群人好似一輩子生活在叢林中,如此地得心應手。


    累得八角、尼尼亞、阿卡沙三人,磕磕碰碰了不少地方,傷口破皮多了幾處,人也沒追上半個。


    至於鬆,打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把心放在這段偶遇上。


    整個森林遮蔽住他的五感,令他看不遠、聽不清。


    “你是誰?”


    “咦,看這外貌,應該是跟大姊姊一樣品種。”


    “品種……星期五,你不覺得用‘種族’這個詞,會比較恰當嘛。”


    定睛一看,才發覺到被打鳥打下來的猴子,其實是個少年。


    年紀約莫十五六歲,紅褐的皮膚布滿奇異的線條。


    完全的直線,以銳利的角度作為轉折,加上關節處還有不知名的寶石閃閃發亮,閃光更串聯起全身的線條。


    這樣異常的外表,還是鬆等三人首見。


    “喂,你還沒說你是誰?”


    三二走到少年麵前,伸手招唿。


    沒想到少年張嘴便咬,可惜他錯估了矮子的膽量與本事。


    隻縮起掌寬的距離,在原處取而代之的是匕首的平麵。


    “鏘!”的一響,手中發亮的匕首居然被咬下一截。


    “哦,一山還有一山高。三二,你遜掉了”


    不理會目瞪口呆的矮鬼,少年一個騰身,翻上樹梢倒攀住。


    睨視著底下眾人,口氣是說不出的高傲。


    “褻瀆森林純潔的你們,必會接受到森林的製裁。覺悟吧,你們!”


    “褻瀆森林純潔?”


    打鳥立刻迴身看著其它人,大聲問:“喂!誰剛剛在這裏打手槍?一人做事一人當,趕快承,哎呀!又打我。”


    “不打你,不清醒呀。”


    山水指著迴頭路。


    “我們從進來開始,也沒走到幾步路,中間還又跑又跳的。誰有這個本事打手槍?就算是早泄,也得給脫褲子的時間吧。”


    “喔,對喔。小鬼,我們沒有人在森林裏頭打手槍呀。”


    很難迴話。尷尬的神情,少年顯得有點不知所措。


    放棄似的大吼一聲,再度提起狂妄的口吻。


    “要有閑情說笑,也隻剩現在的時間了。好好把握吧,你們無法離開森林的迷宮,我主所設立的強大魔法迴廊。哈哈哈哈!”


    探身向後,打算脫出這群人的視線。


    當穿過樹叢的濃密枝葉時,突然覺得天地豁然開朗。


    無著力之處,更沒有其它樹可支撐著身子。


    少年就這麽滾落地,翻了好幾圈才減緩衝勢。


    他訝異地看著四周。


    “怎麽可能,是村子。我不是到達森林最外圍了嗎?平常就算要迴來,也得走上三天的時間。”


    “哦哦,好漂亮的景色呀。”


    “真是讓人懷念。”


    打鳥一行緩緩地走出森林,看著明媚的秀麗山水。


    “嗯!看我幹嘛?”


    ……看著明媚的秀麗景色,不是看著山水。


    農村的和樂氣息散布在每一個角落。


    雞犬相處、孩童嬉戲、農人們走在田埂,檢視著辛勤的成果。


    唯一的特殊處,就是在他們的外表。


    每個人都擁有著紅透到發亮的紅褐色肌膚,更有著那線條般的身體紋路。


    雖是由直線與陵角所組合,感覺上沒有任何人有著相同的花紋。


    不過對於突來的陌生人們,以及一臉錯愕的同胞,農村中的每一人都將注意力放到了打鳥等人身上。


    “呦,還記得我們嗎?我們小時候來過的。嗯,大多數人啦。”


    打鳥以親切的笑容,做出一個熱情的開場。


    反射著陽光的露虎牙微笑,不知擄獲過多少女孩的芳心。


    今天,他一樣有信心。


    流著鼻涕的娃娃哭了出來。


    撇下農具的農人們躲進了屋舍,女人們更擔剛放下窗戶、合上門的重責大任。


    娃娃依舊嚎啕大哭著。


    一個少女自告奮勇,奪門而出。


    抱住了自己的小弟,在地上打滾了三圈。


    躲進屋舍的陰影後,在主人的接濟下,跳進了屋子裏。


    瞬間,除了雞犬……不對!


    連母雞、小雞都不知道去哪裏了,狗兒們更是。


    整個奇特的村莊刹那間淨空,隻留下打鳥那亮光閃閃的虎牙,與那親切的笑容。


    “打鳥,說句老實話。──”


    鬆走到維持親切表情的男人身邊,


    “──我真的很有興趣知道,你們過去在這個村莊,做了些什麽事。”


    “嗚哇啊!”


    歇斯底裏大叫的打鳥,抓住倒在地上的少年雙腿,酷刑電椅重重地伺候。


    看的尼尼亞、阿卡沙都捂起雙眼。


    書蟲則是若無其事地走近鬆,說了句頗含深意的四個字。


    “諸如此類。”


    似乎不難理解。


    鬆以另一種疑問的表情看向身邊的黑袍學者。


    “想知道目的地嗎?就在那裏。”


    順著所指方向,鬆看見了一個龐大到不可思議的神殿。


    十六根巨大圓柱,僅僅隻是拱起了正門的位置。


    四周圍彷佛有數不清的圓柱,支撐著如天一般的屋頂。


    高聳的大門,可能不隻是巨人用來通過的。


    但如此龐大的建築,卻又有精細到恐怖的雕飾。


    有生命的物種,有大陸的奇景,有獨特的器具,更有無數依書蟲的知識也無法解釋的圖樣。


    步上階梯,鬆感到一股深深的悸動。


    不知道是為了目標就在眼前,還是為了如此瑰麗的奇景而感動;


    又或是因為裏頭的危機,而引發他的情緒。


    危機?


    僵在階梯上的一群人,前行也不是,後退也不是。


    隻是怔怔看著臥在神殿裏頭的金色巨龍。


    金鱗、飛羽,細瘦的身軀、莊嚴的神態。


    眼前巨龍異於其它龍種,雖說眾人不曾見過金龍,外貌與氣度上遠遠超過不久前,才親眼見識的黑龍。


    它或許獨特、它或許強大,這些都不妨礙所有眼見之人,油然而生的崇敬之心。


    慢上一步跟隨著其它人的打鳥,也看到了相同的景象,也僵直在原地。


    不過他的理由,似乎有點不同。


    “哦,我偉大的主人呀。”


    異族的少年,耳朵被打鳥扭著,同樣來到神殿。


    看見黃金巨龍的身影,他立刻獻出全心全意的讚歎:“褻瀆過神殿的罪人們來到了您的眼前,並打算再犯第二次的罪過。


    在您強大的神威下,世間唯有屈服。讓他們成為您明天惡臭的糞便吧,我主馬克盧布安披索。”


    嗯……那應該是讚歎。


    不管他了。


    在所有人腦筋重新運作前,三聲惡獸的巨吼,勾起厭惡的迴憶。


    迴頭看。


    遠處的森林,竄出三匹黑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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