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著虎嘯口之外的東南江水,介方書心中沒有絲毫怪罪他人的意思。


    他足以遨遊於天地之間,傲視山林湖海,比起過去的自己,比起其他人,他擁有更多的寬容。


    然而,這份體會,在場的人卻沒幾個能夠感知,他們仍然戰戰兢兢地站著,心中不安。


    唯獨那個紮著馬的人似乎比較沒神經,一見介方書舉步往甲子洞走去,介啟慌張地喚了一聲:“祖爺爺。”


    “啥事呀?”


    這適時適宜適地的問話反而問得介啟張口結舌,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喚停自家的老祖宗。


    介方書迴頭望了一望,看著繼承自己血脈的兒孫那愣頭愣腦的模樣,不由得笑了一笑。


    他挑了身旁一塊大石頭,盤坐其上。


    “想討教武功是吧。總是介家一脈相傳,今天有緣相見,做祖爺爺的沒開過半句口,好像也說不太過去。雖是事忙,點撥個三兩句倒也無妨。”


    聽到“武功”二字,三個武林世家的傳人立刻豎直了耳朵,仔細聆聽。


    介方書緩緩合上雙眼,似乎在迴憶遙遠的過去。


    “家裏還是用著老方法練功吧,小子們。”


    “從涼小子有印象之初,家裏大小就按照早午晚三課,不停修習八卦掌。卻不知有何老方法、新方法。”


    “嘿,好小子倒是伶牙俐齒。”


    介方書似褒實貶的一句話讓介涼紅透了耳根,急忙垂首躬身退在一旁。


    “算了,總是難為你們數十代謹守家中教訓,按著這套老法子修練。倒是你們知道所練為何嗎?”


    一大一小兩兄弟相識一眼,齊搖搖頭。


    介方書卻是哈哈大笑。


    “隻懂練,卻不懂為何練,真服了你們能這般下死功夫。也罷,聽好了。人之於武功,為的是練而精、精而熟、熟而化,以此而臻化境。”


    “可是祖爺爺──”


    介涼開口打岔,


    “──江湖時常傳聞有不世出的天縱奇才,看一眼能知,看兩眼能使,看三眼能破。


    加之所習的奇功絕藝,八卦掌似乎稍嫌粗淺了些……”


    說到尾,介涼還偷眼看著自家的老祖宗,生怕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帶著似笑非笑眼神的介方書像是正在想辦法看穿眼前的小鬼。


    “瞧你這模樣,想偷練其它武功很久了吧。”


    不理會發窘的小子打算做出什麽解釋,介方書笑笑著開口:“看一眼能知,看兩眼能使,看三眼能破,這般天才你祖爺爺我也遇過不少。


    隻是表麵上學會了別人的武功,骨子裏仍是他自己一套功法,這類賣羊頭掛狗肉的天才你祖爺爺我殺得更是多,這些人根本不配稱做練會功夫。


    時至今日,敢在你祖爺爺麵前稱自己是天才、高手,小覷了你祖爺爺我手上功夫的,還沒人活得過三招八卦掌。


    不然你以為祖爺爺我是怎樣被人傳作有三顆腦袋、六隻胳臂、十二顆大獠牙的。正是想尋出世上真有這類天才,可惜我活的還不夠久,見的人還不夠多吧。


    再多記住一件事吧,用勁不如用巧,但用得巧不如用得好,千錘百煉的功夫是不會這麽容易被攻破的。輸了隻代表你練的功夫還不到家,不要怪招式比人差。”


    如大槌般撞醒兩個迷糊十多年的小夥子,介涼、介啟到今天才知道為何這般苦練。


    連佇立一旁的焉嫣都被介方書口中的“千錘百煉”四個字給震懾住,有誰能比眼前這位介家長輩說出這四個字還要更具有說服力的。


    而介方書也感慨地望向遠方皚皚白雲。


    “況且一套奇功絕藝不單看筋骨、資質,更看緣分。有多少真正身負絕藝的高人因無人可傳,而飲恨九泉之下。又有多少奇功因擇徒不良,而一代劣於一代,最終還是落個慘淡的下場。”


    心中想起結交過的好友們,一個個臨終前的遺憾。


    收起無所謂的情緒,介方書看著一臉莫名其妙的小輩們,微微感到好笑。


    有些事情沒點年紀還是很難了解的。拾迴他們感興趣的話題。


    “人之於武功有四,武功之於人同樣有四,卻是分為形骨髓神四種境界。學曉了一套武功,不過是徒具其形而已;


    能舉一反三,用於實戰之中,不過是得其骨;


    將武功練到不加思索便能在最緊要的關頭使出最適切的招式,或是將武功融會貫通,轉化成最適合自己的功法等等,如此的境界才算得到武功的精髓。”


    見到長輩語帶保留,介啟連忙追問:“那如何是武功中神的境界呢?”


    “再無招式可言。”


    介方書遲疑了一會兒,又改口更正:“或許說隻餘一招一式。”


    “祖爺爺的意思是……”


    看著介啟的疑惑,介方書隨意揮出一掌,凝滯不動。


    但掌心卻像是能將兩兄弟的目光吸入。


    “這五百多年的日子裏,我同樣按著老方法,日複一日的修息。以動養氣、以靜煉丹,我早已分不清所使何招、所用何式。


    隻知道舉手投足、一踏一轉間,盡是八卦掌。我會的,隻有一招八卦掌;我使的,也就隻是一式八卦掌。”


    如此說法,皆是兩兄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以前隻知道怎麽練都打不贏家裏長輩,怎麽會知道這練裏頭,背後還有這麽多學問在。


    剛入江湖,隻是覺得八卦掌的粗淺,羨煞了江湖傳聞中的各式奇功絕藝。


    隻恨自己少了因緣際會,怎知自己早得到了人人稱羨的事物。


    見證了兩兄弟的恍然大悟,其它人也各有所獲、各有所思。


    介方書笑笑地起身,再度麵向虎嘯口的唯一出口──甲子洞。


    介啟見狀大喊:“祖爺爺,您又是如何穿過甲子洞那複雜的風水陣式?您學習過風水術嗎?”


    背朝眾人的介方書頭也不迴的大喊:“蠢材,也難怪我會說介家功夫是笨蛋練的。八卦掌為何而走?走的又是什麽?


    又何須鑽研風水之術,動動腦子吧。介家按同樣的功法修練了幾百年,為何獨我一人得跨過生死關?隻因為我是懂得下苦功的聰明人。動動腦子吧。”


    “前輩……”


    這一迴換塗魁作聲,但介方書仍舊自走自的邊迴話。


    “甭問也甭說,你想的是什麽我也猜得到一兩分。去問傑克吧,他雖然做人失敗,但腦子裏的東西卻是比你我都還要優上幾百倍。”


    聲音漸遠,眾人也早看不清介方書的身影。


    將洞內剩餘的事物帶迴塗家大宅,幾個小輩的情況就如同塗映香所比喻:“介家的癡呆傳染給焉家了。”兩兄弟不再像之前有動有靜,常常是維持一個姿勢站上一整天。


    倒是臉部表情不時變化,苦思、煩悶、焦躁、覺悟、苦思……


    而焉家傳人則是坐在老位置,庭院前的台階上。


    整日裏拿了支樹枝在地上塗塗抹抹,有時立起身比劃了幾式劍招,又坐迴原位。


    喬道人換上了自洞中帶迴的破道袍、桃木劍,將身上金銀財寶全數散給了塗家的護院、莊客,待在後院祭天,做起了羅天大醮。


    至於塗家當主,也是現今的東南當主──塗魁,在喝退了一幹小輩後,獨自尋著在附近小溪釣魚的傑克。


    沿著宅邊的清幽小徑走沒半刻鍾,已能覷見一個體型很不合常人比例的大美人如海棠春水倒臥在地,肚子上還多了一隻金毛鼠卷曲著身子。


    尋了好一會兒,塗魁才發覺到傑克就在一旁。


    隻因帶著鬥笠的他,頭上、肩上頂滿了落葉,釣竿尾梢與肩頭上都還停了三兩隻秋日鳴叫的麻雀。


    傑克就像自然中的一個配件,如此融洽地契合在小溪與樹蔭所構成的世界裏頭。


    踏前兩三步,麻雀因發覺到人的存在而飛離。


    同時傑克的鬥笠也動了一下,望向朝自己走來的塗魁。“有事嗎?”


    走到小溪邊,撩起下擺坐在傑克身旁,塗魁直望著遠方。


    “認識你二十年有餘,卻隻見過三次麵,而且時間都不長。


    但你卻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隻因為每一次我都感覺像是遇到不同的人,不過我又能知道這是你。傑克,你到底是什麽人?”


    “你來不是為了講這些屁話吧。”


    對一番不留情麵的應答,塗魁隻有苦笑以對。


    “怎麽說我也九十好幾了,多留點餘地好嗎?”


    “九十好幾?在我認識與所知的人當中,這算是很年輕的了。少在我麵前倚老賣老,你還不夠格,至少再多活個一千年吧。”


    魚線的異常動靜讓傑克繃緊了十二萬分的精神,相準了最關鍵的刹那,起竿!


    可惜結果總是讓他失望。


    尋一尋魚鉤上的誘餌,早不知被哪條狡猾的魚兒給叼去了。


    安靜地看著傑克取出竹簍裏的魚餌,勾上魚鉤。


    在手腕靈巧的轉動間,魚線又將魚鉤帶入水中,緩緩地漂浮著,塗魁仍想不到任何完整的句子說出口。


    凝望著漂浮的魚線良久,傑克又發出他那獨特的優雅男音。


    “其實你也不用多說什麽,我大概能猜得到你所想的問題。”


    “為什麽你們都猜得到?”


    “因為你頑固、古板、守舊、怕死、自以為是……”


    每一個詞都如同一記重槌,狠狠地捶著塗魁的心頭。


    受傷頗重的老人很勉強才響應著傑克:“怎麽你就不能說些好聽的話嗎?像是老當益壯呀……”


    不等塗魁說完話,傑克已輕笑了幾聲接口:“既然你已經有自己想聽的好聽話,列一張表出來吧。大家做朋友這麽久了,我也不吝惜照著紙念讓你感到爽快點。”


    傑克話中的深意,塗魁怎會不了解,好歹也是活了九十幾歲的人了。


    看著那年輕的側臉淺淺微笑,塗魁想起他既愛又恨這個小夥子的諸多理由。


    至少傑克懂得真,而不擅長表現虛假。


    “總之不管你在想什麽,或是想問什麽,我都懶得跟你廢話一堆。隻告訴你一句,那是我那個討厭的老爸所說的。


    雖然討厭他,但還是不得不承認他的少數幾句話裏,仍舊有一個道理在。那句話就是‘今天跟昨天一樣,就是一種錯誤。’”


    “今天跟昨天一樣,就是一種錯誤。”


    塗魁複述著傑克的句子,心中自是百般的不願讚同,縱然這句話準準地敲中了心中的傷口。


    不過熟知傑克個性的他也曉得再繼續辯解下去也是無用,因為傑克說懶得講,就一定是不願再開口了。


    況且傑克說的如此淺白,自己心中也是頗多感觸,再要問、再要說都隻是廢話而已。


    他隻迴問了一句話:“那你又是如何?日複一日的頹廢喪氣。”


    “我本來就是在過錯誤的人生。最大的錯都犯了,我還在乎其它的小錯嘛。失望嗎?我並不如同你所想象的。”


    簡單的幾句話已是讓塗魁毫無招架之力,畢竟讓人指著鼻子罵是很不過癮的事情。


    況且就算眼前的人說得再難聽,自己也奈何不了他。


    歎了一口氣,轉到其它話上。


    “麵對接下來的這場戰鬥,有勝算嗎?看著你們的樣子,著實令人擔心。畢竟所要麵對的可是曆千百年而不衰的武神劉洗林呀。”


    “我想──”


    刻意拉長的語氣讓人感覺不出傑克有半絲的緊張。


    “──勝算是沒有,不過還死不了吧。”


    “怎麽可能,違背武神令者,仍未有人可以安穩的活著。你們三人既是約定一戰,又如何隻輸而不死。總不成又是臨敵退縮,溜之大吉吧。”


    塗魁想著從小所聽的各種傳聞,隻覺得傑克所言甚不可思議。但釣著魚的男人隻是笑一笑。


    “溜?有人溜成功過嗎?”


    如此的問題在聽者的心中隻有一個答案,就是“不可能”。


    自有武神令始,從未聽過有人成功逃過背約的懲罰。


    不過眼前這個男人又常做出意料之外的舉止,不可能會不會變成可能,塗魁可真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傑克卻是自顧自的說著:“碰上比自己強的敵手就腳底抹油,這可是我另一個朋友所奉行的終身信條。


    但可別自動把這信條擴張,當成我們一群人都是這副德性。


    對我而言,遇上這類人打或不打,端看有無意義。


    若隻是為了一時快意,為名、為財、為權,那還不如不打。


    跟劉老頭約好這一場拖了十九年的架,不管如何,總是會有一個結果的。”


    一席話也讓往事浮現在塗魁眼前,要得到這個男人的一個承諾是多麽困難的事情。


    不過隻要他點頭,卻真的是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就像他自己所說,事情終會有一個結果的。


    再一次的起竿,傑克又失望了一迴。


    但雖是失望,他也是很享受這樣的感覺,或許說他會更期待成功的瞬間吧。


    笨拙地勾起魚餌,傑克的聲音像是在低喃般。


    “假如真如你說輸就是死,那我想……我會贏吧。”


    將魚鉤拋入溪中。


    看著那一副無所謂的笑容,塗魁實在很難把傑克的話當真。


    如此兒戲的說法是該如何取信於人,更別提所要對抗的可不是能夠輕鬆麵對的對手。


    瞥眼見到老朋友的疑惑,傑克露出了一個不用擔心的迷蒙笑容。


    “放心吧,亞當曾經答應過我們兄弟倆,當時間到的時候,她會親自派出引路人。至少我不會獨自的上路。”


    還要發出的疑問都被身後那突然醒來的大美人給嚇迴了肚子裏。


    驚覺到在場有一位老人家在,紅娘連忙用她那翠綠的衣袖擦著睡時流出的口水,被顛下肚的飛刀鼬也半清醒來。


    睜著惺忪的眼,一晃一晃走到溪邊。


    前爪隻是往水底一撥,一尾活跳跳的鮮魚立時落在溪旁。


    探頭喝了幾口水,大鼬鼠自把鮮魚帶到一旁啃著。


    望著若無其事撈起一條魚啃著的飛刀鼬,歎了一口大氣的傑克收起釣竿,往其它方向離開。


    口裏邊咕噥著:“真是的,好好釣魚的心情都被你們破壞掉了。”


    見到那離去的身影,紅娘急忙忙起身,撥了撥身上的枯葉幹草,跟上傑克的腳步。


    “小丫頭,你還執意要跟呀。”


    這些日子裏清楚地發覺到隻是紅娘單方麵的一廂情願,塗魁也不由得說了不識相的話。


    “可是…可是傑克沒有要我不要跟呀。”


    迴了話的大美人急忙踏著小碎步離去。


    看著那隻跟隨傑克的孤單背影,塗魁不得不承認這世間還是有很多他沒見識過的事情。


    “唔~”“唔~”


    紮著馬步的兩兄弟已經一個上午沒動過了。


    陪著塗家護院、莊客簡簡單單扒完幾口飯,兩人又迴到庭院擺出金雞獨立式。


    幾日裏,他們為了祖爺爺一句“動動腦子”,已是絞盡腦汁,什麽大小雜事全都擺在一旁。


    隻是無所得就是無所得,功夫可不是想一想就會進步的了。


    要先知道問題,再去尋出解答,隻是現今的他們連問題在哪都是個大問號。


    “錚……”


    蘭秀舫持續十多日的單聲琴音又傳入塗家大宅所有人的耳裏。


    每一日不定時在哪一刻,蘭大美人總是會彈出如此一個單音。


    下一個音要出來就是要等很久,有時一天隻會彈一個音,最多一天四個音。


    “錚……”


    第二聲箏聲一出,已有不少人心底浮出個疑惑,今日怎會如此快?


    “錚……”


    第三聲!


    介家兄弟緩緩睜開雙眼,隻因為他們同樣感覺到不對勁。


    突然箏聲大作,連貫成調。


    開頭如同新鶯初啼,嗚嗚呀呀試著稚嫩的幼嗓;


    箏音一轉,如烏鴉嘶鳴,大吵大鬧;


    宮調大鳴而止,迴天蕩氣久久不息。


    突起的箏音如大鵬拔地衝天、如孤鷲傲視天際,又如禿鷹繞穀三匝而下、如黃雀盤穀低啾,細細不絕,啞然而止。


    一曲結束,介涼跪倒在地,口中噴出一大口鮮血。


    內息鼓蕩不斷,似要破體而出。


    好不容易漸趨和緩平複,卻感覺內息厚實了一倍有餘。


    抽空偷眼看著自己的兄弟,卻發覺介啟臉色紅潤,頭頂冒出嫋嫋蒸煙。


    再看庭院中其它人,每個人的情況都有不同,甚至有人一張臉半紫半白,出氣多、入氣少,張著大嘴掐住自己脖子的,都大有人在。


    卻見翠履纖足往倒地眾人一踢,感覺痛苦的一群人才慢慢平複。


    而翠履的主人身旁還站了兩個,一個腰係大刀的刀癡、一個提著釣竿魚簍的劍聖。


    三人齊望向塗家大門,口裏低喃了幾句。


    所有人都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卻見一群殘兵傷將奔進塗家大門。


    護院頭子才要上前詢問,焉嫣已直奔上前扶起倒地的一人。


    “司馬三爺。”


    “不成了,青龍旗內訌,昂宿六星拉大隊人馬殺過來。快點去告訴塗老當主。”


    話一說完,身上插了數枝箭鏃的司馬孝昏死在焉嫣懷裏。


    “帶他們進去。”


    走出的塗魁沒問任何話,隻是朝著身旁的人吩咐了一句,眾人連忙把傷者帶入內進裏治傷。


    傑克等三人也都來到塗魁身邊,介家兄弟與其它小輩也都站在身後,一群人站在大門前麵朝著灰煙四起的大道。


    遠方隱隱可見青龍旗的大桅與燃燒著的大船。


    在六名怪老頭的帶領下,哪怕麵前沒有近千人。


    彎弓搭箭、長槍撲刀,密密實實地將塗家大宅圍起。


    “塗魁,塗家敢窩藏東南共憤的金發狂魔。今日東南武林就在眾位同道的見證下,不再奉塗家為主。識相的就把該死的人犯全數交出來,或許還可避免抄家滅族之運。”


    立在人群最前端,身著繡黃滾金龍袍的老者大聲吼著。


    掃視圍住塗家大宅的眾人一眼,塗魁將視線擺在發話的老者身上。


    “穿上龍袍了嗎。這些年來借著九九武者榜的名義,也讓你清除掉不少異己,更把東南武林搞得一塌糊塗。


    算算,也該是你發動全盤計劃的時候。‘該死的全數交出’,隻怕塗家沒有一個不該死。


    最近日子裏,你也找著各種名目尋塗家的麻煩,傑克待在我這,也不過是幫你找一個理由而已。想想,我們也該清算一下舊帳了,閔展煉。”


    “少說廢話,不管如何,今日裏的結果隻會有一項……”


    “那就是你們全部死光!”


    閔展煉沒說完話,傑克已經出現在他身旁,手裏提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昂宿六星之一瞬間斃命。


    眾人還在訝異之餘,傑克銳利的目光在所有人之間遊移著,每一個人都感到他的下一個目標就是自己。


    “理由,理由,你們做任何事都要找理由。殺好人要理由,殺壞人也要理由,救壞人有一堆理由,救好人也要一堆理由。


    明明自己想做的要死,也得找一堆理由,明明自己不想做,更需要一堆理由。媽的,誰管這麽多。


    假如你們要一個我殺你的理由,那我現在給你們一個,就是你們不但礙眼,更加的礙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七武士傳說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阿丸9527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阿丸9527並收藏七武士傳說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