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置死地而後生


    沉溺水泉的深籠,刹那間迎來新鮮的空氣投入,在深淵水模糊了的視野裏,一道身影旋遊而來。仿佛是聞到了雪花的味道,


    清冷飄搖,存在感劇升。


    深水海底,一雙幽藍色的眼眸闖入視野裏。擁住護住托住,兩道鮮活的身影交映在一起,最後形成融合為一個人影,


    在泡沫上湧的活路,我終於恢複自身的意識。滑動著朝上遊動尋找生存的契機,


    這裏是哪。


    無邊無際的水淵,萬幸上不封頂,幽藍的魅紅的星星點點浮動的周圍,跟隨著氣泡運動的頻率,


    向上遊,


    不知遊動多長久,久到我碰到了另一位在淵潭裏漂泊的存在……


    那人是誰?


    氣泡泛著瑩瑩白光,


    在周圍伴隨。


    那生靈懸浮在空間中,環抱住自己仿佛身在母胎裏。是天地裏孕育的嬰胎眨動著眼睛,散發的光彩能夠感染人心。停留在那,


    祂靠近的距離,片刻間就趕得上了我剛剛遊走的努力……


    “哇哇。”


    媽呀,真是一個娃娃。跟個小炮彈似的衝刺過來,如果不是我躲得及時,就要被撞飛出去了。看著嬰胎歡快的模樣,顯然這般的熱情短期內是消散不了……


    “你是誰家的娃娃?”


    ,


    “我不會讓小卓迴來的……”


    指尖輕輕勾勒,挑起的癢意不禁讓人顫動地唿吸,我靠近“龍神大人……”聲音越發嬌媚,“你就接受我吧……”


    “比起不受控製的半身魂,


    我還挺合適的不是嗎?


    ”我沒想到欲望的迴歸居然是以嬰孩的形式。鑒於這縷魂絲的特殊性,心若冰霜卻又要怎麽把祂融合得相得益彰………這是一個值得探討的問題。


    “你就這麽愛他?”


    “愛?”本是靠近他懷中的姿勢,因為一些施加的巧勁,成功地讓龍神倒在草地上,從他眼中湧現一種不可思議的情緒波動,


    “愛。”我忍不住笑,枕在他的胸膛上,耳邊響起陣陣的心髒跳動音……眼裏倒映著羨慕的愫生,


    “如果不是因為他,”


    “我的心也不會丟……”感受到腰間的力道,想更近一步被阻止,


    不好意思地承認自己,“你摸摸,”


    “可還安靜的很?”龍神想要勘破情劫,不親身經曆一場怎麽能行……


    “說起來,都怪你們。”


    窩在他的身側,“真搞不懂……當時的自己到底怎麽想的?”


    “……”側耳的親昵語變成鼻尖的碰蹭,“為什麽碰到你,


    我就變得不像自己了呢?”


    人類的少年統領會喜歡十幾萬歲的老妖怪嗎。至少二十四歲以前的小卓是不喜歡安靈的,至少八年以後的小卓哥哥是因為冰夷血的緣故才開始靠近阿宥。


    “我不是他。”龍神的氣羞當然真真切切的展露在我的眼前,


    躺在草地上,


    兩個人的姿勢近似攏擁,


    溫和地注視,“你以前不是就知道嗎?我其實分不出來的。”他的怒意更加地鮮活起來,還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


    “唉呀,我忘了。


    那不是你來著……”突然想起來,突然笑起來,突然感覺暢意很多………活該,


    讓你欺騙我的感情。


    而笑過以後,幾毫分的惆悵突然湧出,帶得幾分情緒的波動,襯得自己像個瘋子。注視著他的眉眼,


    其實他長得很好看,更透著幾分漂亮。“其實你看過我的故事……”


    也知道我最終的結局……


    對吧。


    “其實我才二十五歲,


    ……其實我還不是老妖怪。”你憎惡傷人殺人的妖怪,你看過我傷人害人的樣子。其實你很討厭我吧,


    若不是以身承載的那份前世的愛意,我們曾經也不會走到一起………我想挽救曾經走入歧途的自己,


    想彌補過去犯下的惡業。


    “若不是你參與進故事當中,”


    “我還是會滅掉宮門,滅掉無鋒,害死很多無辜的人。”


    “我犯下的殺業,造就了我今世早衰,這本就是我要承擔的業果……你不必,他不必,你們都不必替我承擔這一切。”


    “雲光劍滅禍世妖孽。”


    “我本就是要贖罪的。”代表欲的那縷魂絲逐漸消解融身,我解開衣領,露出心口位置,刻入靈魂的一道劍傷疤痕,“作為鬼壞犯下的錯誤,我會承擔。”


    “但屬於人類的我來說,


    其實還挺無辜的。”雖然說靈魂相同,但記憶的存在造就了不同的靈魂顏色。


    “若不是她的存在,”所以我說我是我,她是她,但本質上我即是她,她即是我,


    至始至終都隻有我一個人。


    “我還不懂愧疚憐憫為何物。”所以我把她從自己體內“分離”出來,“也不會懂得醒悟到底是為何意……”(是在主觀上,


    把不同階段不同經曆的自己,看作是不同的人。但本質上,


    我還是我。)


    我們相互影響,她理解除人以外,那些更膽大勇猛的生物。我懂得居人之中,如何做一個自守原則,


    底線為善的道理……“感謝你對我的憐憫,感謝你對我的信任,”


    “也感謝你………”一吻緘言,


    “但我不想聽你的感謝……”他說,


    “我想讓你能活下去。”聽到這話心裏說沒波動是不可能的。


    有的時候,善意的進行是謊言的開始,你曾經說過,如果我死了……那我做下的一切都將化為泡影飛灰。而我們之間的聯係…


    …是從你騙我開始,


    從那夜的入深增加,


    擁上對方的脖頸,加深吻唇的重量,


    宮遠徵該是恨我的。如果他知道……曾經是他最珍視的姐姐殺了他最愛的哥哥。還有滅了的宮門和被殺的眾人。


    卓翼宸該是恨我的。如果他知道……曾是我想要掌控戾氣的想法,致使人間多重的劫難。因此他的親人也被牽連其中,


    ……犧牲殞命。


    他沒說不怨我。他怎麽可能不討厭我,那種情緒交織複雜的感覺……我知道以後的以後。我和他不再見麵才是最好的結果。


    雖然僅體驗過半世之半世的人生,我也知道自己犯了多麽大的過錯……心魂流離不知在何方,而我也不想再去尋找,


    ,


    就讓它留在能活下去的地方。就相當於我還活在這個世上。那麽我的世界也能夠運行下去。這個世界朝著好的方向改變,可是並不意味著我曾做過的事都能被抵消。


    至少我還原諒不了我自己……


    “……”隻論靈魂的修煉程度,現在的他暫時比不過我,尤其是在對方自願陷入識境與我同處在平等的時空中。


    我們地位相同。


    而唯一牽製我的隻是那人的心有意動,隻要有一絲波動,我就能乘勝追擊,


    做到我想做的。


    分離戾身與靈身,我僅僅留下了屬於戾氣的那一半。一吻天荒,


    仿佛到達地老的盡頭。


    。


    “你不要找我。”我也不會讓你找到我…沒有清晰地意識到,對方落在她眉心的目光逐漸變得灼烈,


    “如果未來有緣,也許我們還會再見。”但也僅僅是再見嗎?……


    他不這麽想,


    ……不過未來的事,


    我也說不清楚……


    等到了那天再說吧。


    ,


    很久很久以後,


    露蕪衣看著手臂上那一道劍刃的傷痕,上麵落了點點梅花,仿佛係纏綿守護之感。


    獨自處於山脈之腳,她望著截立聳衛的雪山之巔,思緒蔓延,


    “還記得我曾經說過的方法……”抓住它的核心,然後狠狠捏碎。


    “真到了那天,”


    “你這麽做便好了。”


    “你到底在哪?!”露蕪衣得到不願相信的靈感,“阿宥?你給我出來!!!!!”


    露蕪衣是草原裏的那隻小狐狸,


    “你別喊我……”超級慵懶的女聲,還帶著睡醒的沙啞,“我當然在你的內心裏,”


    “不然我怎麽和你說話呢……”沒有說謊話哦。露蕪衣此時和她心連著心,阿宥卻又跟她玩著腦筋。


    “阿宥,你不許再騙我。”


    “我從來不騙人的。”這就是說話的語言藝術。


    “可我是狐狸,”露蕪衣氣惱她的所作所為,磨了磨牙齒,


    “你跟我念……


    阿宥永遠不欺騙露蕪衣。”


    “……永…不…衣。”囫圇吞棗,一捋而過,“你再這樣我生氣了。”露蕪衣嘴一偏,雙臂交叉。


    “好吧。”


    “阿宥永遠不會欺騙露蕪衣。”


    女聲帶著絲笑意。


    “阿宥……


    永遠不會欺騙露蕪衣。”絲絲涼意轉入另一人的嗓音。有幾分力竭後的啞音殘喘,露蕪衣手裏的劍掉落腳下,


    “唉唉,


    莫要說我是騙子哦。”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你先等等,聽我說完好不好?”露蕪衣看著她,體內仿佛又積蓄一份力量,我們可以把它稱之為怒火與慶喜。


    撿起武器來,追著阿宥就是砍。


    “如今作為旁觀者,”在漫天廣闊的精神境裏,兩個奔跑。一逃又一追,話而不停。


    “我確實想清楚很多。”離愛,或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你有本事給我站住。”見過阿宥的人,就沒有不覺得她是混蛋的。最最是會騙感情的家夥,她本是最應該得到救贖的家夥。


    露蕪衣氣不過,拿劍砸。


    “你給我站住……”“我很開心,在最後的時光裏,遇到了你…”求愛的存者最後不再期待愛的降臨,


    “逗我很好玩嗎?”


    ……自己也無法再產生愛的情感。對這個世界不再期待,懷著虛妄蒼白的心緒注視著外界,最後失去了對生的活欲。


    至於我是怎麽想的嘛,


    “一愛就死啊,


    那不行我能好好活著。”而現實中,她躺在沙發上,……對吃沒興趣,


    對喝沒興趣,


    對睡沒興趣。對步行下樓沒興趣,於是她想到了一個最快捷的方法。


    逐漸對於活著也沒興趣。


    ……這是原本應該的發展,


    “最後的意識,化為川山的一縷雪風,


    而後消散於天地間。”


    但是蝴蝶默默撲閃翅膀,帶起一陣一陣風的形狀。蝴蝶自願地飛入過去,


    “你醒啦。”墜入深淵把她托了起來。


    “……落在眉心的目光變得灼烈,


    ‘你憑什麽自顧自地安排好一切,’你為什麽總把最壞的打算留給自己。


    ‘這裏不是你的世界,’


    ‘我不受你的牽製。


    但你也給我安分一點。’


    ……”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我趴在一棵倒塌的樹幹上。作為此世的一條蛇妖,


    鱗笙?


    其實鱗笙最後化作的相貌,仿佛阿宥的孿生親眷。似蛇非蛇似龍又無性別的存在,在修煉到一定程度後方可選擇自身的性別。


    ……


    我是誰?


    我是阿宥……


    我不是鱗笙……


    我不是龍神……


    ……但未來得是了。撫摸心口的位置,


    “他說……


    就算能抹掉記憶,就算能複製情感,”


    “但誰也無法控製愛……


    “……作為人類的卓翼宸要告訴可愛的阿宥。你是我這個世界上……


    不……”他有些害羞,


    “所有世界裏,


    唯一愛著的存在。”


    我相信我們是相愛的。


    (推薦聽一首歌《愛,存在》)也請你一定要堅定不移地不放棄你自己。


    這個愛吧,


    不局限男歡女愛,對世間美好的期待與愛戴。對一草一木,一花一鳥的對生命的珍視等等的都可以是愛。


    本篇故事,分為表,中,裏三個世界的小故事。宮門故事,


    可以看作第一層的審視階段,


    女主的自我審視階段。她對於自我的認同感較低。沒有安全感的她渴望更強大的力量保護自己,渴望借助他人的羽翼與光環,


    隱藏自己的真實麵目。她不相信自己能得到他人的真情,隻能借助“凝玉”的力量聚愛,同樣離開得毫不猶豫,


    也就是她不相信,


    也不敢相信。


    然後接下來的故事,也就是她的成長與改變。有時候,改變的念頭與行動起來也都是刹那間的事………也就是慢慢變得勇敢堅定的故事。


    而故事的主線,


    其實有點抽象,


    就是女主的意識往更深層探索的過程,一點點地認清自己,一點點地改變自己的心態,與做事的態度。


    俗話說嘛,萬事開頭難,隻要你敢開始第一步,那接下來的第二步第三步……到最後一步,會推著你行進……


    可能有點理想化,


    但作者對於生活的態度還挺積極的。


    大夢屬於中層,


    是女主一步步重構自己的過程。解散靈魂成每一絲,每一條……相當於打碎自己,再重組自己對於生活的期待。


    而裏層,


    相當於女主給自己設定的一個繼續麵對生活的錨點。說是真實存在也好,說是虛幻的也好(僅針對中篇的架構)。救誰呢,


    救我自己(“我”指女主),


    其實故事寫到這裏,


    也可以算作一個結尾了。


    enmmm.


    那就先這樣……中篇結束。


    下篇待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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