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房間裏,靜靜地溫著一壺酒,看著壺上半空凝結纏繞的水汽,眯上眼睛,靠在躺椅上,遂又睜開,因為聽到了逐漸靠近的腳步。看清站在門口,還未進屋的來人,


    我閉上眼睛,不想理會他的欲言又止。


    半晌……那人離開這裏,腳步漸隱。


    我也站起身來,坐在桌前,將酒杯擺放好。將房門關上,今夜我將獨自飲酒到月亮高掛枝頭,透過窗子,


    正好可以看到搖曳的樹葉枝芽,漆黑得隻剩下影子。舉著酒杯,將酒水飲盡,水漬流淌浸濕衣領,青色的衣裙泛著漣漪,在自己隨著房間的變化而走動時。


    在這個寂靜的夜裏,隻有自己一人的院子裏,我捧著酒壺,抬頭看著夜空中的月亮。也許過幾天,會更加盈滿,月光灑下,但依舊昏暗的世界裏,我慢慢蹲下來,將酒壺裏最後一口酒喝光。


    潔淨的小臉布滿紅暈,水光蓄積在眼眶裏,但沒有落下。站起身,選擇坐在一旁的欄杆上麵,腦袋靠著木頭柱子,


    不知不覺中,盈月高掛,麵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將手垂落,接住落下的小花朵。疑惑從何而來,但無從知曉。


    插在耳邊的頭發上,在心裏默默感謝道。謝謝你的到來,讓心情變好得多。


    “徵宮我都找遍了,結果發現你在這裏。”空曠的院中突然出現另一個人,循著聲音,視線中多出來一雙鞋,目光上移,便看到站在麵前的宮遠徵。


    還是如此擔憂的目光。他這樣的表現倒是讓人納悶,為何呢。


    態度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初時溫和還算有禮,之後又變得冷漠,言語中還帶著刺,而現在卻是一副關心的神色。


    連宮尚角也是,所有的迴應都是錯覺麽也罷,那從今天起,一切都煙消雲散。再等半個月,我打算離開宮門,去舊塵山穀的藥鋪見見雲雀。


    見我不答話,宮遠徵默默看著麵前的人,走到柱子另一側,坐在欄杆上。隔著木柱子,同向而坐。皎潔的月亮灑在院子裏,照亮了別人漂亮的臉龐。


    我從欄杆那裏下來,扶著柱子。


    “喝酒嗎?”吐出一句話,我歪歪頭,轉過身不再去看他。聞到若有若無的酒氣,宮遠徵突然明曉她今日不對勁的狀態。


    “等等。”我向前走去,跑著,抓著衣裙,將他甩在身後,突然不想再管任何人任何事情。月光灑下,明亮與黑暗之間相隔,無所顧忌地向暗處跑去……


    宮門守衛森嚴,宮遠徵擔心她會出什麽事。而且,看著他跑遠的背影,宮遠徵心中覺得,如果他不追上去,她以後……


    也不會再迴來。


    可剛想追過去,宮遠徵下意識摸了腰側,身後空無一物,暗器袋消失。


    “害呀”泄憤地發泄,猶豫片刻轉身朝向角宮的路。


    捧著溪流邊的水,我將臉打濕,淚水隱於其中,不會讓人發現。岸邊泥濘,鞋底是軟泥。清水也打濕了袖子,


    把它們整理好,露出手臂的皮膚,鞋子留在岸上,赤腳淌進河中,我把裙子掀起來係在腰側,袖子也是被自己綁好。


    但是沒什麽用,走了幾步,就整個散了下來。自暴自棄地把自己浸泡在河中,向上挪一步,腳底觸到較深的地方,踩下去,


    水浸沒到頭頂,我坐在水底中,慢慢閉上眼睛,享受自己獨一份兒的寧靜。發絲微微浮動,醉意上湧,朦朧的水中,將自己的感覺放在第一位。


    石頭也可以呆在水底嘛。嘴角上揚,醉意將自己的情緒放大,雖然有所控製,但還是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來。


    聽到跳進水裏的聲音,我猛地驚醒,以為有人過來誤會自己的行為。可再緩過神來,發現周圍靜悄悄的,隻有微弱的風聲。


    原來是幻覺,我扶住一旁的石頭,慢慢起身。說來也是,這水這麽淺,怎麽會有人跳起去呢。


    身體露出水麵,衣服浸泡在水裏之後緊貼在身上,看著遠處有一段距離的鞋子,默默無言。不是……我怎麽發酒瘋啊。


    幸好現在這裏沒有什麽……人?!默默與蹲在河邊的一男一女對上視線,整個場麵陷入尷尬之中。


    宮紫商手裏提著水桶,啪嗒一下掉入水中,順著河流流向,木桶漂過來,路過自己時,自然而然地將它截住。


    “啊嗨~~”宮紫商尷尬地朝我打了個招唿。小黑瞪大眼睛,但飛快地轉過身體,背向我們朝商宮跑去,還留下一句話。


    “我去去就迴來。”


    “那個……他去拿件衣服,姑娘,你怎麽出現在這裏啊。”宮紫商尷尬為他解釋,然後詢問我的底細,麵上巧笑,


    心中漸生防備。尤其是在看到我遲遲不答話之時。


    “我……是徵宮的醫女。”


    慢慢挪步,小心著水底滑膩的淤泥。將水桶遞近距她半米左右,足夠宮紫商接過去。然後我挪到另一邊,將岸上的鞋子拿過來,宮紫商看到那雙鞋子,才發覺到什麽。


    於是她悄咪咪地挪過來,看到我渾身濕透了的囧境,耐心等我把鞋子穿好。


    “姑娘,你為何會在這裏呀。”難道是為情自戕!也是,宮門傳言這徵宮的醫女曾與角公子情定,可這次選妻……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啊。


    見宮紫商誇張地捂住嘴巴,我才發現她誇張的想法。“我今夜隻是來試驗一下剛做好的新藥。”


    什麽藥需要入水啊。宮紫商活動眼神,提起水桶沉在水中讓水浸滿,用力過猛發出奇怪的吼叫聲。


    “斂息藥,大約可以在水中憋氣半個時辰。”解釋道,心裏想著迴去我就去研製新藥。其實說到底真傷心還是沒有的,婚娶之事本來就正常,別人的人生大事我還是不參與為好,


    合理就好。


    忽略心裏的一點莫名其妙的奇特感覺,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我蹲在岸邊,和宮紫商並排,將又掉入水中的木桶拖出來。


    擰出衣服裏的水,在地麵上嘩啦作響。一陣冷風吹來,凍得自己忍不住打個哆嗦。再也不耍酒瘋了,心裏暗暗道。


    “紫商小姐。”


    小黑抱著一件鬥篷過來,但是臉上圍了遮麵。宮紫商見到那衣服的樣式,忍不住挑挑眉。背對著徵宮的那位,對著他表情耍怪。


    “別別別……”衣服被托在手臂上,小黑雙手合十,對宮紫商使了個眼色。而我坐在岸邊的石頭上,將鞋子裏的石子兒驅到鞋子最前端。


    除了濕透了的衣服,幹透了的精力讓我想迴去休息一會兒。站起身,挪步向前的小路上走,扶著欄杆,慢慢離開這裏。


    “姑娘……等等我們呀。”宮紫商轉到身後,就看到已經跑出一段距離的女孩,


    身形單薄,尤其濕透了的衣裙下更甚。


    “……臉移開一點,”她把小黑的腦袋向後推推,不讓男子占人便宜。


    猛地腦袋被人碰了一下,我看向被披在身上的衣服。


    “紫商小姐?”


    “阿宥姑娘。”緊急從腦海中喚起對方的姓名,宮紫商叫住對方。腦活快速組織言語,對我說:“不如就近換身衣服,如果這樣迴去的話,徵宮……難保有人緊抓不放。”這裏尤指宮遠徵。


    將衣服放在手腕處,與濕衣服隔開,“還是不要弄髒……比較好。”


    或許風兒吹吹,濕潤會更快幹涸。


    微微笑意,顯露出來,微微俯身。“希望沒有打擾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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