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十七娘足月誕下俞家五房嫡長孫,俞五爺和五夫人歡喜不已,將早已備好的一套翠綠欲滴的翡翠頭麵給了聞十七娘,還賞了院中下人一月的月錢。


    俞老夫人知曉這事時,按慣例讓人送了一個長命鎖過去,沒忍住將蕪菁喚了來。


    略作問詢,便打發了。


    眼看著俞修都及冠了,卻仍膝下空空,憂心不已。


    憂心的不止俞老夫人,還有俞四爺。


    俞四爺是知道的,當初父親肯應下桑家這門親事,是為著桑家女眷易孕,想著迎桑氏女入門,對四房子嗣大有裨益,能夠為俞家增添更多的嫡係子孫。


    沒想到一個孩兒沒保住之後,數月以來一直沒有好消息。


    這一日,是俞家長輩除服的日子。按照古禮,為父母守孝需二十五個月,這源自《禮記?三年問》中“三年之喪,二十五月而畢”的記載。


    前人認為,守滿第三載的第一個月,便意味著喪期已滿,


    但有些人家為了表示對逝者的敬重與思念,額外增加兩個月,湊成二十七個月,以彰顯孝道。


    俞家向來重禮,自然要守滿二十七個月。


    府中一片莊嚴肅穆,俞家眾人齊聚祠堂。香煙嫋嫋,燭火搖曳,神情莊重地完成了除服儀式。


    儀式結束後,俞四爺將俞修單獨叫到了一旁。


    俞四爺神色凝重,語重心長地說道:“今日除服,意味著新的開始。你也看到了,五房如今添了長孫,家族人丁興旺是好事,可咱們四房卻還缺些動靜。”


    他頓了頓,眉頭微皺,眼中滿是憂慮:“不瞞你說,當初你娶桑氏,你祖父和為父看重的就是桑家女眷的生育之能,本想著能為咱們俞家多添幾個嫡係子孫,沒想到入府兩載有餘,仍一無所出。”


    俞修說道:“父親,兒明白。”


    “既明白,就該廣納妾,如今雖添了一妾,終究還是不夠。”俞四爺目光緊緊鎖住俞修:“桑氏溫婉賢淑,想來也不會介意。你多納幾房妾室,開枝散葉的機會也能多些。”


    俞修知曉父親說的在禮,可九疑離開父母兄弟,千裏赴嫁。


    在這裏,唯有他是她的依靠。


    他舍不得讓她難過。


    他也不願。


    “父親正值盛年,若能再為兒添幾位弟妹,不僅能讓家族血脈更為昌盛,也能為兒樹立榜樣,讓兒在經營家庭、繁育子嗣一事上,多些學習與借鑒之處。”


    俞四爺聽了這話,先是一怔,隨後臉色一沉:“為父一心為你謀劃,盼著你多納妾室開枝散葉,你卻反倒勸起為父來了,莫不是在敷衍為父?”


    俞修拱手一揖,恭敬地說道:“父親明鑒,兒絕無敷衍之意。兒隻是真心覺得,父親春秋正盛,若能再添子嗣,對四房乃至整個俞家都是幸事,祖母也會高興。”


    俞四爺背著手,在原地踱步,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轉過身來,神色緩和了些:“你這孩子,倒也有幾分心思。隻是家族傳承,耽擱不得,你心裏要有數。”


    隨後擺了擺手:“為父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自己的事,盡快給我個交代。”


    任誰被誇春秋正盛都會欣喜,俞四爺也不例外。


    他雖麵上依舊維持著威嚴,可心底那點被恭維後的愉悅還是悄然蔓延開來。他暗自思忖,自己的確還不至不惑之年,正值盛年,再納幾房妾室,倒也不失為一件美事。


    俞修見父親神色稍緩,心頭一鬆,於是再度拱手:“父親放心,兒都曉得。”


    “知道就好。”俞四爺說道。


    待俞四爺離去,俞修也迴了鬆月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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