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修說著,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俞老夫人,眼神裏滿是信任與期待。


    俞老夫人微微一怔,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被俞修的恭維之詞說得心中頗為受用。


    隨後擺了擺手,說道:“你這孩子,就會拿好話哄我。不過這事兒也不是那麽簡單,你母親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她既已拿定主意,怕不是我三言兩語就能勸得動的。”


    俞老夫人雖然嘴上這樣說,但語氣已經明顯緩和了許多。


    俞修趕忙又說道:“祖母,您德高望重,隻要您出麵,母親定會慎重考慮您的意見。孫兒也會盡快處理好事務,不讓您和母親操心。還請祖母看在孫兒一心為咱們俞家的份上,幫孫兒這一迴吧。”


    俞修說著,起身又是一揖,姿態極為謙卑,那模樣像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俞老夫人身上。


    尤媽媽在一旁聽得一愣一愣的,她心裏暗自詫異俞修的能言善辯與心思縝密。隻見俞修言辭懇切,句句都圍繞著家族事務與自身狀況,竟沒有一句提及九疑。


    尤媽媽心中不禁又對俞修多了幾分佩服,隻覺不愧是解元,即便老夫人事後迴過味來,心生不滿,可也找不到由頭去罪責四夫人和十二少夫人。


    俞老夫人坐在那兒,手指輕輕敲擊著榻幾,思索片刻後說道:“修兒,你且先迴去吧,這事兒我再思量思量,也得找個合適的時機與你母親好好說道說道。”


    俞修再次行禮道:“多謝祖母。”


    說罷,他緩緩退出房中,步伐沉穩而從容。


    俞修剛行至門口,俞老夫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連忙提高聲音喊道:“修兒,且慢。”


    俞修聞聲止步,轉身站定,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


    俞老夫人側身,對一旁的尤媽媽吩咐道:“去,把我新做的那件狐毛鑲邊的大氅拿來,這大冷天的,修兒穿得這般單薄迴去,要是凍著了可如何是好。”


    尤媽媽應了一聲,匆匆離去。


    俞老夫人這才又看向俞修,臉上滿是慈愛,嗔怪道:“你這孩子,隻一心想著家中事務,倒把自己的身子給疏忽了。這夜裏寒氣重,又下著雪,著涼了可不是小事。”


    俞修心中一暖,趕忙說道:“孫兒不冷,祖母該多顧忌著自己的身子,莫要為孫兒操勞。”


    不多時,尤媽媽捧著大氅匆匆趕來。


    俞老夫人站起身,親自接過披風,走到俞修身邊,一邊為他披上,一邊仔細地整理著領口,說道:“你呀,從小就懂事,可在祖母眼裏,你永遠都是個孩子,祖母怎能不操心。這衣裳厚實,穿上了能暖和些。”


    俞修站在原地,微微低頭,任由俞老夫人為自己穿戴。


    俞老夫人拍了拍俞修的肩膀,滿意地點點頭:“好了,迴去的路上小心些,早些歇息。”


    俞修頷首,道:“祖母也早些安歇。”


    言罷,他才轉身穩步離開。


    “也是老四不爭氣,就得了修兒這麽一個子嗣,但咱們俞家最爭氣的也是這一個。”俞老夫人說道。


    尤媽媽攙著俞老夫人坐迴去,附和道:“老夫人說得極是,咱們公子自幼就才學出眾,這都是老夫人教導有方。如今公子不僅好學,對家中事務又如此上心,日後定能將俞家的門楣撐得更高更廣。”


    俞老夫人微微點頭:“納妾之事暫且緩兩日吧,明日告訴老四媳婦一聲。”


    ......


    俞修攜著滿身的夜色與霜寒,緩緩走迴鬆月居。


    踏入房中,瞧見那仍未熄滅的燭火,搖曳的光影在牆壁上晃蕩。隨後輕輕褪去外衣,換了寢衣,躺在九疑身側。


    起初,他以為九疑已睡熟,可片刻後,卻敏銳地察覺到她唿吸不勻。


    俞修心中一動,便側過身去,伸手想將她攬入懷中。


    然而,就在他的手臂觸碰到九疑的瞬間,明顯感覺到她身軀的微微顫抖,他心中一驚,微抬著頭,借著離床榻有些遠的燭火散發的光仔細查看,這才發現九疑緊閉雙眼,淚水卻如斷了線的珠子般,不停地從眼角滑落。


    俞修瞬間慌了神,記憶中,九疑極少落淚。


    他急忙伸出手,輕輕為九疑拭去淚水,道:“發生什麽了,是哪裏不舒服麽。”


    說話間,身體不由自主地更靠近九疑一些。


    九疑聽到俞修的聲音,緩緩睜開眼睛,那雙眼像是被蜜蜂蜇過一般,帶著幾分楚楚可憐的浮腫。


    九疑看到俞修焦急的模樣,心中更酸,側身一把撲到俞修懷中,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的胸膛。


    她帶著鼻音說道:“你身上好冷,我幫你暖暖。”


    俞修心疼地迴抱住九疑,下巴輕抵著她的頭頂,一隻手仍溫柔地撫著九疑的臉頰為她拭淚。


    “怎麽了,怎哭成這樣。”俞修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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