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棟一夥人忙活了兩個小時,終於清理出來一車通過的寬度。


    還好垮塌的地方不是太大……


    雨水摻雜著汗水,讓一夥人打了個哆嗦。


    像徐在民這樣年紀大的,幹一會兒就要迴車上歇息一會,王國棟他們自然怕這些長輩淋出病來……


    車子發動,鄧才生一夥人看著周子義車子反光鏡上的白綾,心裏都是咯噔一下。


    “老陳,這是……”


    “等電話,你先迴家收拾一下吧!”


    鄧才生也不多問,點點頭,帶著一夥人迴去了……


    周子義的麵包車沒有在茶庵鄉停留,直接向著村裏飛奔……


    茶庵鄉的眾人迴到家,都開始議論紛紛,知道有人走了。但是不知道是誰家的老人,晚上估計會報喪……


    陳無林心裏也是沉甸甸的,心不在焉的開車跟在後麵。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幹著的地方……


    姚光慧接到趙雲山的電話,說是橋垮了一小截,不過暫時用木板鋪上了,車子可以通過……


    望著窗外的雨勢小了不少,她心裏也鬆了一口氣。


    就在周子義的車快要進去清河村的時候,突然傳來一聲刺耳的巨響,整個車劇烈的抖動。


    還好他這麽多年開車經驗豐富,雙手穩住方向盤。速度也不是很快,才沒發生事故!


    “姚嬸,車爆胎了……”


    “怎麽著?落葉歸根還不讓?”


    姚光慧打開車窗對著外麵一吼,周子義不覺毛骨悚然,這車子他天天檢修……


    雨又小了幾分,好似馬上要停了!


    姚光慧長舒一口氣,放鬆下來!


    “你這車沒備胎吧?我們換個車!用小王的警車也行!”


    “換車行嗎?離我家不遠了,我迴去拿……”周子義猶豫的開口。


    “行!”


    後麵的三輛車停了下來,這一路怎麽好似不太平啊?


    “用我兒子的車,警車座椅打不倒!空間太小了……”陳仁貴摸了一把還濕漉漉的頭發。


    說完下了車!


    一夥人走了過來,也是開口詢問道。


    “你們在這兒等一下,要挪車,小周的車爆胎了。”


    “陳無林,把車上的座椅全部打倒,後備箱打開!”


    “好的,爸!”陳無林也沒拒絕,都是村裏人,他心裏明白的很。


    村裏都是土葬,他也沒覺得托運遺體會害怕。


    “用我的車唄,我車空間大,也夠長!”果佳然湊了過來。


    陳仁貴扭頭看了一下他的加長奧迪……


    “這不合適!”


    “有啥不合適的,不是那句話死者為大!”果佳然擺擺手,幹活的時候小林子給他說了……


    “那行吧,隻要你不害怕……”


    “我一個大小夥子怕什麽!”


    “那行,麻煩你了……”


    王國棟深深看了果佳然一眼,這人確實沒話說……


    幾人把車往旁邊挪,果佳然開著車到了最前方。


    徐在民和陳仁貴搭一起將遺體抬了下來,姚光慧將反光鏡上的白綾扯了下來,綁在果佳然的車上。


    陳無林和果果佳然撐著傘,雨雖然小了,但是淋濕了就不好了。


    白布緊緊的裹住,他們也不知道擔架上的人是誰。


    果佳然隻是幽幽一歎,都是有這一天的。他當年親手送老爸走,也是難受的很……


    姚光慧依然坐在副駕駛,蘇平生和陳仁貴一左一右擠在車裏,後備箱果佳然沒關,直接敞開著,轎車車身再長也是有限的……


    剩下的村民都擠在警車上,和陳無林的車上。這會兒都進村了,也不在乎是不是超載,都是一個抱一個……


    他們最先知道的這些人,自然是要跟過去幫忙的!


    周子義一個人看著大夥兒離去,掏出手機給家裏親戚打電話,幫忙送個輪胎過來!


    蘇平生目光呆滯的看著擔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隨著三輛車子路過清河村,這會兒雨小了,坐在門口擇菜的人紛紛站了起來,皺著眉頭看向綁著白綾的頭車……


    一時間大夥兒議論紛紛。


    “是誰家有人走了?”


    “不知道啊!”


    “車去半坡村了!”


    “那村裏年紀最大的就是姚嬸吧?要不是老徐?”


    “你可別瞎說,姚嬸不是坐在副駕駛!聽到了可不得堵在你家門口罵……”


    “聽說沒?橋垮了!”


    “這還用聽說?我剛才就送木板過去了……”


    ……


    車子走到橋上,眾人心頭也是一震,好端端的橋怎麽垮了?


    這橋最先建起來的時候還是李福濤花錢建造的,那時候河裏水大,過河不容易……


    一夥人都不自覺的想起了李福濤……


    趴在橋頭渾身濕透的白藥,突然像是嗅到什麽氣味。


    對著對麵幾輛車狂吠不止,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


    聽到熟悉的狗叫聲,蘇平生轉過頭,輕聲喊道,“白藥,迴家了……”


    果佳然沒有停車,旁邊的嬸子沒開口。那就是還沒到地方……


    白藥好似聽到了蘇平生的聲音,頓了一下。繼續狂吠不止,直到三輛車都過了橋。依然兇神惡煞的和什麽東西對峙著……


    直到幾分鍾後,才放下戒備,朝著家狂奔而去……


    陳無林開著車,心裏咯噔一下,握方向盤的手不由抖動了一下。


    進自己村了……


    隨著越過一戶戶人家,他的臉色越發難看……


    果佳然也是咽了一口唾沫,從頭頂的鏡子看了一眼蘇平生。


    小蘇的狀態好像有點奇怪,而且這車距離他家越來越近!


    ……


    季秀梅直接扔掉手中的青菜,死死的盯住那輛黑色的小轎車。


    等車子越過自家屋裏,發出一聲淒厲的喊叫,“當家的,天塌了,天塌了啊……”


    李全友聽到後,直接扔掉鍋鏟跑了出來……


    陳無林的臉色也是越發慘白,額頭上滲出一絲細汗,心髒砰砰的劇烈跳動。


    “李,李叔……”他做夢也沒想到,走的人會是李叔。


    “停車吧,小夥子……”姚光慧開口,果佳然死死踩住刹車,看著熟悉的房子……


    此時時間已經六點了,雨停了!


    天邊厚重烏雲散開一些,一縷晚霞浮現在遠處的山巔!


    一行人默默下車!霞光打在蘇平生的臉上,白藥氣喘籲籲的跑了迴來。


    圍繞著車子焦急不安的亂竄,不時用頭頂一下蘇平生。


    “叔父,到家了……”一滴淚毫無征兆的從眼裏滾落!


    陳無林沒有下車,一隻手顫抖的掏出手機,猶豫了一下又放了迴去。


    從盒子裏掏出一根香煙點燃……


    “你們倆先說說怎麽迴事?”


    一行人圍了上來,姚光慧和徐在民死死的盯住蘇平生和陳仁貴。


    “我說吧!”陳仁貴一五一十將中午的事情說給大夥兒聽。


    ……


    “李老弟,是十二點四十走的……我記了時間!”陳仁貴說完頹然的摸摸口袋,發現一盒煙成了漿糊……


    “胰腺炎?一個小病要了李老弟的命?”徐在民又看向蘇平生。


    蘇平生抿抿嘴,開始訴說起早上的事情。


    “對不起,我早點下山就好了……”


    “是我沒能照顧好叔父,我要是再快一點就好了……”說完他痛苦的抱住頭。


    一夥人聽的八九不離十,知道是病逝的,那這事兒就不怨這孩子,臉色好看不少……


    當初李福濤認了個來曆不明的侄子,大夥兒都看著這事兒。


    好在這孩子表現得不錯,也挺懂事!


    這眼淚,也做不得假!


    至於細節再向李全友家和於醫生問一下就行了……


    “行了別愣著了,你們一起幫忙,先把堂屋收拾出來,做靈堂!”姚光慧直接安排起來。


    幾個人直接開始進屋忙碌,他們走的時候大門都沒關。


    “李如意那混小子你們聯係的上嗎?”


    陳仁貴搖搖頭。


    “這混賬,等他迴來我要用拐杖敲破他的頭。老陳,那就把村裏人電話給這孩子,讓他報喪,挨個通知。李如意不在家,他就是最親的侄子。茶庵鄉那邊通知鄧才生就行了。”


    “行!”


    “小蘇,家裏有沒有棺材?”


    “不知道,我沒看到過!”蘇平生輕輕搖頭。


    “老陳,你的棺材打好沒?”


    村裏過了六十歲的人,都會提前給自己打棺槨,準備好壽衣,不算啥稀奇事。


    “去年就做好了,還是李老弟做的!”陳仁貴沉聲開口。


    “行,去幾個小夥子,抬過來!”


    ……


    陳仁貴帶著王國棟熊川幾人迴自家抬棺材去了。


    老陳走的時候將手機遞給蘇平生。


    “你按照通訊錄打電話,村裏有多少戶,住在哪你也差不多摸清楚了,就按順序打吧……”


    陳無林顫抖的下車,看著一群人忙碌,心裏迷茫不安。


    “小蘇……”


    “陳哥,怎麽樣叫報喪?”蘇平生僵硬的看著手裏的手機。


    “我們倆一起吧,我也算是李叔的侄子,這合規矩!”他自始至終不敢多看一眼果佳然車上的遺體。


    “跟著我學!”


    他拿起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喂!是李叔嗎?”


    “對,我是李全友……”


    “我是陳無林,叔父李福濤,今天五月二十五號十二點四十分,叔父在去往醫院的途中走了,特意通知您一聲……”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傳來,隻聽到一陣急促的唿吸聲……


    “好,我知道了,我會盡快趕來!”


    說完李全友掛斷了電話。


    旁邊的季秀梅死死的捂住嘴,等電話掛斷終於是忍不住,大哭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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