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號地窟有一條水毒防線。


    防線如同一條蜿蜒的巨龍,橫亙在沼澤湖泊之間。


    這裏環境惡劣,兇險異常,生活著大量水生兇獸。


    並且大部分兇獸有劇毒,十分難纏棘手。


    一旦這些劇毒兇獸衝出地窟,後果不堪設想。


    為了守護國家安全。


    龍國在三號地窟之中,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建設防禦設施,構建起一條蔓延數百公裏的防線。


    正在值守一片區域的張紫嫣,忽然手環震動,收到一條消息。


    她抬起手一看。


    嘴角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


    “蠢!這就是蠢人,被一點成績蒙蔽了雙眼,坐井觀天的蛤蟆,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一樣!”


    “明明是天眷者,卻不會審時度勢,自不量力跟我對著幹,果然是自尋死路!”


    “這世界從不缺少天才,但是半途隕落的天才,沒有價值可言!”


    張紫嫣有絲毫同情。


    武道世界有太多這樣的天才,因為驕傲自滿而隕落。


    不值得可憐!


    她手指一點,迅速發了一條迴複短信。


    ‘任務緊要,恕不參加葬禮。’


    ......


    七天後。


    在聖京武大的東南一角,有一處栽滿柏樹的地方。


    這裏是屬於聖京武大的陵墓區,名為長柏園。


    一座座埋葬武大學子的墓碑,靜靜佇立,訴說曾經的輝煌。


    多少青春往事,多少熱血澎湃,多少愛恨情仇。


    全都埋於大地,歸於大地。


    一場簡約莊重的小型葬禮,靜悄悄開始了。


    房間高掛張牧塵的黑白照片,由於沒有遺體,所以是衣冠塚。


    棺材裏放著一套衣服,一枚紅色勳章。


    這就是張牧塵來到這個世界十九年。


    最後帶入墓地的全部東西。


    參加葬禮的人很少,僅有十幾位大一新生,除外就是紀蒙和沈沉。


    而張牧塵的親屬,一個都沒有來!


    主持並發言之人是小鹿靈。


    小鹿靈穿著一身白色喪服,哭的眼睛都腫起來了。


    她聲音帶著哽咽,一抽一抽的說:


    “多謝大家參加張牧塵的葬禮,他是為了龍國和平,參與搗毀邪教的任務之中,遭遇地窟活動,不幸犧牲,請大家起立依次獻花。”


    這就是武者的道路。


    一條充滿危險的荊棘之路。


    當他們選擇成為武者,意味著要與危險為伍,與未知抗爭。


    猶如在深淵之上走鋼絲。


    沒有人知道。


    自己什麽時候會掉落下去!


    摔的粉身碎骨!


    哪怕是全國狀元,新生戰力第一的張牧塵!


    同樣無法超脫。


    明明他的天賦和實力無人能及!


    明明他的未來充滿了無限的可能!


    但是!


    死亡來的如此突然,如此無情。


    一點道理都沒有!


    “張牧塵,一路走好。”


    秋瀟瀟第一個獻花。


    麵色悲痛放下一朵白百合。


    “張哥,你的救命之恩,兄弟都沒有報,你怎麽就,唉唉唉!”


    羅征攥著雙拳,心情異常沉重,仿佛有一股悶氣憋著發泄不出。


    來自江南省的大一新生,陸續上前獻花。


    他們之中有些人,譬如秋瀟瀟和羅征。


    皆是在江南考場,被張牧塵救了一命,之後又有並肩作戰的戰友情。


    他們同出一個家鄉,又是多情善感的年輕人。


    知道以後再也見不到張牧塵了。


    這是永別了。


    所以這些人最為傷心。


    “我還沒贏你,你居然就這麽死了!開什麽玩笑!”


    王小虎走上前,看著張牧塵的照片,不願意相信。


    雖然兩人沒有深厚的感情,甚至打了一架。


    但這不妨礙他把張牧塵,視作一位必須趕超的對手!


    結果。


    這一位對手無聲無息死在地窟,連遺體都找不迴來!


    “你走這一條路不後悔,這一點就勝過無數人。”


    白靈竹放下白百合,看著張牧塵的照片,幽幽歎了口氣。


    不由想起一個月前。


    張牧塵在招生辦拒絕天眷會,自己還曾攔住他問話,結果得到一句話。


    ‘我要走的路,與你無關!’


    這是何等堅決的意念。


    白靈竹心裏惋惜天妒英才,卻不感到悲傷。


    朝聞道夕死可矣。


    一個求道者,死在求道路上。


    並不可憐,隻是可惜。


    學生陸續獻花。


    最後是大三的紀蒙和沈沉。


    紀蒙愣愣看著照片,平日多話的他,今天什麽都說不出來。


    前段時間跟他們下地窟,還好好的張牧塵。


    忽然就死了!


    誰能相信?


    誰能接受!


    “老紀,喝酒去。”


    沈沉一把攬住紀蒙肩膀。


    兩人互相攙扶,離開長柏園。


    等人都獻完花。


    一位穿黑衣的武者上前,居然是夢秋。


    她目光幽暗,伸手蓋上棺材。


    小鹿靈情緒崩潰,撲在棺材上,痛哭流涕。


    “主人!主人!再見了!小鹿靈會想你的!每年清明也會給你燒電子香!”


    棺材一蓋。


    從此天人永隔。


    眾人陸續離開長柏園。


    大一新生們情緒低落,默然無語。


    唯有羅征情緒激動,忍不住說:


    “雖然我現在說的話,可能對張哥不尊重,但我不吐不快啊!我的話憋在心裏,悶的慌啊!”


    “為什麽張家的人,一個都不來,他們是冷血動物嗎!父母不來!姐姐不來!弟弟不來!”


    “害死張哥的人,不是地窟,而是這一群冷血動物!要不是家裏人溺愛張元洲,從小苛刻對待張哥,他根本沒必要冒險下地窟!”


    “說不定這一次不去,或許就不會遇到地窟活動!”


    要不是親眼見到。


    完全沒法想象。


    世上還有張家,這種冷血無情的家人!


    不!


    這都算不上是家人。


    隻是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罷了!


    “為什麽張牧塵高冷,不喜歡說話,唉,不能怪他,他從小生活在那種環境,真的好苦!好難!好不容易!”


    秋瀟瀟揉了揉眼睛,語氣苦澀。


    刻薄寡恩,偏愛幼子的張家堪比地獄。


    與之相比。


    她父母恩愛,對她有求必應,簡直是天堂。


    如果張牧塵也有這樣的家庭,或許......


    但。


    已經沒有或許了。


    “今後要更加努力,勤修武道,多殺幾個邪教徒,告慰張哥的在天之靈!”


    羅征攥著拳,心中默默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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