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婉婷推著他走了一段路,三房的人都欣慰的笑著。


    她卻是有些不耐煩了,搞不懂沈星瀾好好的馬車不坐,為什麽要來遭這個罪。


    她現在也沒什麽跟沈星瀾說話的欲望,除了母親的事情。


    可是沈星瀾知道的已經說了,慕婉婷也知道大抵是問不出什麽來了。


    她便有些興致缺缺,招來了沈星移。


    “星移,你來推著你二哥,我有些不舒服,我去馬車上靠一會。”


    到了涼爽舒適的馬車裏,慕婉婷很快就睡了過去。


    不用應付沈星瀾真好啊。


    其實麵對三房的人,慕婉婷覺得相處的還是很愉快輕鬆的。


    但是麵對的人一旦變成了沈星瀾,她總有一種不願意多待的想法,對他的笑容也更像假麵一樣。


    大概,還是當初沈星瀾的做法讓她傷透了心吧,那也導致了兩個人的決裂。


    或許是心有所想,睡著後,她真的夢到了她和沈星瀾決裂時的場景。


    當時,她被下了藥算計,等她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到了沈星瀾的床上。


    她控製不住藥效,再加上又是沈星瀾,她放在心尖尖上喜歡的男人。


    她為他做什麽都願意,更別說隻是將自己交付於他了。


    她朝著他身上粘去,隻覺得他身上的冷香是世界上最好聞的味道,硬邦邦的胸膛是這世間最緊實的依靠。


    她想,隻要他跟她有了肌膚之親,那麽她就是他的了。


    但是沈星瀾喘著粗氣推開了她,他語氣森寒。


    “慕婉婷,你怎麽會這麽不擇手段,罔顧廉恥。你這樣的女人,我沈星瀾是斷然不會娶你的。”


    更傷人的是他的眼神,那仿佛看勾欄女子一般的厭惡輕蔑,仿佛她有多麽下賤一樣。


    最後,他甚至連看她都不願意,即便被下了藥,依舊離她遠遠的。


    為了不失控,她隻能咬自己的手臂,咬的血肉模糊,都不去靠近他。


    後來沈星瀾走了,又來了別的男人,要不是自己母親來的及時,她早就沒了清白。


    母親為她解了藥。


    夏嬋恨鐵不成鋼地道:“女兒,你要喜歡人,母親不攔著你,因為很多事情,別人怎麽說都是沒用的,你總得走這一遭。”


    “可是,在明知你中了藥,他依舊離開了,留你一人在此處,一點都不擔心你的安危,這便不是個值得托付的男人。”


    “乖女兒,你可醒了?”


    那一天的她,撲在夏嬋懷裏哭了好久好久,哭得嗓音沙啞,眼睛腫的像是核桃一樣。


    她喜歡了那麽多年的男人,在她真心實意地追求那麽多年後,對她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惜,將意識不清的她丟在這樣的地方。


    她想,他真的是一塊捂不化的冰啊,她為什麽要喜歡人啊,真的好疼。


    可是,彼時的她,心裏對沈星瀾尚有一絲期待。


    但是第二日,平西王府便求娶了慕容蓉。


    那一刻,她心死了,死的徹徹底底。


    他娶誰都可以,偏偏是慕容蓉。


    他明知道,她們不和的。


    恰好趙誌遠又找到了她,陪了她許久,陪她看日出日落,看雲卷雲舒,給了她許多的新奇玩意。


    她當時想,反正都要嫁人,嫁給這樣的一個男人也不錯,畢竟再不嫁的話,就要被自己爹逼著給人做續弦了。


    可惜,她看男人的眼光曆來不如何。


    誰能想到,對她一心一意的趙誌遠,不僅養外室,還縱容外室害死了她呢?


    她瞪著眼睛,死不瞑目地看著趙誌遠,求他救她。


    可他隻是冷冷地看著她。


    “慕婉婷,別裝了。”


    他眼神裏的冰冷,生生將她嚇醒了。


    一睜眼,看到的就是沈星瀾那張放大的俊臉。


    她眼中極快地閃過一抹厭惡,然後又閉了閉眼。


    再睜眼時,發現依舊是沈星瀾。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醒了,這是現世。


    沈星瀾沒錯過慕婉婷眼中一閃而逝的厭惡,心裏一揪。


    “怎麽了?”


    慕婉婷臉上扯出了一個笑容來。


    “做了個噩夢而已,王爺要休息了嗎?”


    沈星瀾道:“我早就不是什麽王爺了,慎言。”


    慕婉婷平穩唿吸,笑著點了點頭。


    “好。”


    然後她便要起身,沈星瀾伸手拽住了她。


    她身子一頓,並未迴頭,眼中的煩躁幾乎實質化,聲音卻依舊溫柔。


    “怎麽了嗎?”


    “你好些了嗎?”沈星瀾道。


    他難得關心,若是放在以前,自己定然心花怒放,現在隻剩下煩躁。


    她深吸一口氣。


    “好些了,多謝你掛念,我去外麵透透氣。”


    沈星瀾這才慢慢地鬆開了手,可他總覺得慕婉婷有些不對勁,讓他很在意。


    他以為隻是自己的錯覺,但是從這天開始,慕婉婷便像是刻意和他保持了距離一樣。


    飯菜沒有少他的,跟他說話她也態度如常。


    可他,就是覺得不該是這樣的。


    比如,和他說話的時候,即便她的眼睛是看著他的,即便她的臉上都是溫柔,可是她的眼睛裏,再也沒有了那種狂熱的愛意。


    這是他這兩天才發現的。


    或許,早就沒有了,隻是他最近才看她的眼睛,所以才會發現。


    這個認知,讓他的心輕微的悶痛了起來。


    她是什麽時候,不再用那種飽含愛意的目光看著自己的?


    是開始流放嗎?


    還是說,流放路上?


    或者,更早?


    以往隻覺得她那樣的眼神很煩,現在,他竟然有些想念那樣的眼神。


    那種眼裏一心一意,隻有他的眼神。


    慕婉婷淡道:“給你針灸。”


    沈星瀾應了,視線一直看著慕婉婷。


    她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仿佛剛才是他的錯覺一樣。


    針灸到了一半,馬車簾外就響起了張彩雲的聲音。


    “慕婉婷,你也不用特意壓價,這草藥,我打八折賣給你。”


    慕婉婷手上動作沒停。


    “二伯娘,我真不要。”


    “七折,不能更低了。”張彩雲聲音尖利,仿佛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


    沒聽到慕婉婷的聲音時,張彩雲掀開了馬車簾子。


    沈星瀾抬起黑眸冷冷看去,張彩雲被嚇得一哆嗦,又立馬將簾子放下,連忙跑走了。


    慕婉婷輕笑一聲。


    “看來還是我太好說話了,我明明說了那麽多,還不及你一個眼神呢。”


    沈星瀾難得在她臉上看到這種真心的笑容,嘴角下意識地勾了下。


    “你這樣笑,更好看。”


    慕婉婷疑惑:“我以往的笑不好看嗎?”


    沈星瀾點了點頭,又搖了搖。


    “總感覺,你以往的笑,更像是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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