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推移,這支隊伍在人們的視野裏漸漸清晰起來。大約有五十人左右,走在前麵的近二十個人手持一丈多長的長戟,長戟的前端呈“十”字型,高高舉起的長戟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寒光。後麵十幾個人的則手持圓盾,斜跨著腰刀,正是城裏郡國兵的打扮。此外,還有十餘個人趕著近十輛牛車緩緩而行,這些粗布葛衣打扮的人和其他的人不同,應該也是服勞役的民夫。隊伍的最後麵則是五名騎兵,每個都頭戴兜鍪身披兩襠鎧。


    這些手持武器的步兵,其中也有不到十個人身披黑漆漆的裲襠甲,剩下還有十幾個身披棕色的皮甲。從裝備上可以看得出,這應該是一支正規軍。


    站在寨門上觀察的亭長秦晉下令全寨戒備,準備好戰鬥。畢竟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直接打開寨門被這支隊伍衝進來,武器簡陋的保集寨未必抵擋得住,謹慎一些總是沒有錯的。


    那支隊伍過了一會兒來到了寨子的牆的不遠處,在弓箭有效射程範圍外停了下來。


    有一個長官打扮的騎士揮鞭示意,一個身披兩襠鎧的士兵接過公文便向寨門跑了過來。還沒有等他到達壕溝旁,在秦亭長的命令下吊橋已經平平地鋪在壕溝上,寨門卻是依然緊閉。在這名郡國兵到達寨牆之下之後,他將公文放入墜下來的籃子中,隨即轉身退了迴去。在吊橋收起的同時,亭長秦晉也在檢查的提上來的公文。經過秦亭長反複核對無誤之後,又下令放下吊橋,打開寨門。其他人都跟著亭長下了牆,歡迎這征糧隊的到來,而隻有趙宏仍然站在寨牆上靜靜地望著這群郡國兵。


    郡國兵又稱州郡兵,和西漢繼承秦朝征兵製的郡國兵有所不同的是,東漢的郡國兵並不是由服役的農民征發而來的。東漢的郡國兵是職業戰士,而且郡國兵是屬於中央軍不是地方部隊。


    兵士一旦職業化,則兵士與將領之間的統屬關係也隨著時間推移固定下來。隨著兵將之間統屬關係的固定化,必然使兵將之間的隸屬關係演化為人身依附體關係。也就是說士兵變得隻知將領而不知皇帝。


    於是在王朝末期,各級將領和地方長官開始大規模豢養家兵、私兵。地方勢力逐漸強盛,如遇中央政權的動蕩,這些人就可搖身一變而成為擁兵自重的割據者。東漢末年出現的群雄割據局麵,正是在郡國兵(或州郡兵)的募兵化、太守掌軍、家兵、私兵製的產生等因素的基礎上形成的。


    這種割據的局麵一經形成,自身也有了生命力。私兵、家兵逐漸公開化,正式化,這又促進了兵士身份世襲化,從而有了世兵製的產生。


    前世看了不少馬克思著作的趙宏覺得軍事基礎決定上層軍事建築。世兵製的產生也促進了刺史太守領兵的製度化,於是有“州郡典兵”(或“州郡領兵”)製度、州牧製及都督製。這些正式承認割據的官職相繼被實行與固化,從而給魏晉兵製帶來了一係列變化。


    就整個東漢而言,郡國兵和州郡兵還是中央軍的另一種表現形式,不能算是真正的地方軍隊,但同時又是“州郡領兵”製的醞釀期或準備期。


    隨後的北朝時期由於五胡亂華,沒有繼承東漢的郡國兵製。趙宏覺得北朝基本退迴到西周時代的奴隸製度,所謂鮮卑人的世兵製和三國時代的是世兵製根本就是兩個概念。


    北魏鮮卑世兵製那是奴隸世兵製,大量漢人奴隸供養少量武裝精銳的鮮卑武士,而東漢的世兵製則是中國特色集權封建性製的世兵製,世兵並不存在自己的部屬。不過按照歐洲日本社會的觀點,連東漢的士兵製也不是封建製,沒有直接依附於自己的農奴怎麽能叫封建呢。


    按這郡國兵的規模來說,應該是一個隊的郡國兵,其中的軍官應該是都伯。雖然保集寨也有都伯,什長但這都是保集寨自封的,並不是國家承認的正規編製。就像後世管理公廁的所長一樣,民兵隊長能和野戰軍的營長一的待遇嗎?


    半個時辰以後,趙宏這一什的壯丁趕著牛車轟隆隆地從吊橋的木板上駛過。由於道路不靖,每個人各自的武器也被放在牛車之上。趙宏披著上次防禦戰中繳獲的皮甲。跟著郡國兵漸漸地離保集寨遠了,趙宏扭過身子,迴頭看向保集寨。


    寨牆上占著黑壓壓的男女老幼,他們注視著這支服勞役的隊伍遠去。許多人揮舞著手臂衝著遠去的親人依依揮手道別。


    趙宏努力地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一個美麗倩影,卻什麽也沒看到。有些失落的趙宏靜靜地注視著保集寨,目送著幾個月來生活的保集寨漸漸地變得像火柴盒一樣小,最終消失在了在地平線的盡頭。


    與此同時,保集寨的高高的角樓上,一個身著鵝黃色衣裳的女孩子正站在樓上眺望著車隊消失的方向,而她的身後則站著一名淺綠色婢女,正是秦宓和雲兒。而此時保集寨寨牆上已經空無一人,秦宓卻依然目送著情郎消失的方向靜靜地迴望,久久不肯離去。。。。。


    “小姐,車隊早就已經走遠了。”過了好半天,雲兒小聲在背後提醒秦宓,語氣裏也有些抱怨的味道。“根本什麽也看不到麽!”


    一個清脆而婉轉的泛音從從秦宓的背影傳了過來。


    “你看不到,那是因為你是在用眼,而我是用心……”


    ----------------------我是空間分割線----------------------------------


    官道上的車隊處。


    征糧的車隊轉過保集寨北麵的小山丘,視野豁然開朗。發源於太行山的支脈的洨河從西北向東南流淌,而官道也一直沿著洨河邊修築,因此順著洨河朔遊而上就可以到達石邑。石邑城在保集寨的西北方向,按照目前這種速度的話需要二天多的路程。


    趙宏雖然是作為民兵組織的什長,卻不敢在郡國兵麵前絲毫托大,他也趕著一輛滿滿地運送糧食牛車。從沒幹過趕著這種活的趙宏學著其他人的樣子將鞭子甩在牛的身上,還是不時矯正牛車的方向。


    牛車相對還是比較好駕駛的,雖然趙宏還是新手,但依然趕得有聲有色。趙宏一邊趕著牛車,一邊觀察周圍的風景。來到這個世界這麽久了,從來也沒有像這次走得這麽遠。


    幸好駕駛牛車並不是很難掌握,就是有時車輪子陷在坑裏有些讓人頭疼。這個時候,原本保護著征糧隊的郡國兵也會過來幫忙,誰都希望早點完成任務迴家。


    對於第一次駕駛牛車趙宏來說,這不禁讓他想起前世故鄉,正州考駕照熱的事情。


    孔曆2564年的時候,原本為人力腳踏車設計的正州道路,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個大露天停車場,卻有很多人在此時依然瘋狂的考駕照。問題是這些大量考駕照的人其實他們的經濟能力就算買的起奇瑞qq、吉利這類四輪摩托,也養不起這玩意兒。最搞笑的是其中有大量還沒畢業的大學生,在巨大得就業壓力下他們開始自我催眠:有駕照容易受老板欣賞,好找工作。


    這種荒誕的念頭竟然也會被以訛傳訛信以為真。想到這裏趙宏不禁一陣好笑,敢情培養四年學出來的大學生工作還得當兼職司機?連本科生都得當半個學技校生用,看來前世教育的問題還真不是一般的嚴重啊!


    就在征糧隊離開保集寨不久,突然北方遠處的湛藍的天空中冒起了一束束黑煙,這黑煙筆直地衝上雲霄。眾人見此臉色頓時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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