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特尼,雪巢峭壁,海尼斯特城。


    雪巢是蘇爾克什的大本營,是雷帕音的教樞所在,由此導致它幾乎獨立於政體之外。


    沒有了長翼的統帥,按照慣例,騎兵部隊會接受聯席派遣將領指揮,但是莫都隻是對權力不感興趣,這不代表他雙商低下,騎兵部隊被他調出雪巢,前往褐岩城駐紮。


    偏執的大都霍尼不允許雪巢有任何一粒外來的沙子,反而因為塔格依琳的存在,雪巢騎兵仍然在她強大的個人魅力感召之下,名義上接受垂管,實際上仍然形同蘇爾克什的氏族武裝。


    “而且,武器和給養也都不用蘇爾克什花錢了,冕下真的好算計。”希奧由衷讚歎。又無奈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被一隻纖細的小手牽著,晶瑩剔透,細膩光滑,青色的靜脈血管隱約可見,一條銀白絲帶係著一個豌豆大小的鈴鐺綁在手腕上,隨著震動,不時在空氣中蕩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紋,那波紋擴散開之後的範圍之內,讓人唿吸一暢,頭腦格外清明。


    感受著那鈴鐺的資料,希奧一陣齜牙咧嘴。


    ——————


    阿納斯塔西婭的無聲之鈴·傳奇


    慈悲(傳奇)——單次治療(傷害\/若目標為敵對)法術效果提升150%;持續治療(傷害\/僅對不死生物)法術效果提升75%,且每一跳都有幾率完全治療(湮滅\/僅對不死生物)目標。


    拯救(傳奇)——治愈(驅散)法術的作用範圍變更為群體無指向性,且有幾率一次性治愈(驅散)全部的不利(有利\/僅對不死生物)效果,注:治愈\/驅散的效果中不包括秩序器量\/永恆極寒和朽敗倒數。


    無聲(傳奇)——佩戴者施法時無需吟唱。


    【無聲之鈴指引阿納斯塔西婭前進,她行走於彼界和此界中間,令心懷善念者心中祥和,令心懷惡意者心中恐懼。】


    秩序器量和永恆極寒,這是伊賽耶、萊維婭或莫都、海蓮娜等這種宗教內高階聖堂才能夠使用的技能,說穿了就是11秒無敵,是個賴皮技能,而朽敗倒數是一個12秒倒計時的即死律令,屬於詛咒範圍。


    伊賽耶當初主持剿滅黑巫會,直麵會長黑袍喬吉特,據說二人打的昏天黑地,最終喬吉特抽了幾個黑長老的命,給伊賽耶掛了個朽敗倒數,今聖在己方擔心的目光中繼續戰鬥,朽敗倒數最後1秒時,今聖在喬吉特得意洋洋的目光中,雲淡風輕地開了一個秩序器量,把那個詛咒給頂掉了。


    這種騷操作把黑巫會的會長喬吉特氣了個半死,也為秩序法術和邪惡詛咒的對局提供了更新穎的作戰思路。


    ——————


    無聲之鈴是阿圖恩送給素合提的定情之物,是一件稀世珍寶,令輔助職業如虎添翼。那第二個詞條,更是讓佩戴者在團體戰中舉足輕重,甚至左右戰局。


    而這樣的裝備結合素合提這樣的傳奇牧師,效果更是恐怖,可以說,擁有素合提輔助的隊伍,敢於挑戰目前所知的任何目標了。


    素合提一手牽著希奧,一手牽著塔格依琳,毫無燈泡的覺悟,光芒萬丈地亙在一對小鴛鴦中間。


    她的病愈是一件大事,議事廳裏召開了臨時會議,討論她是否繼續擔任軍醫學院的院長,作為當事人,她需要避嫌,所以她帶著兒子(她認知當中)和女兒,去給丈夫掃墓。


    這是一件莊嚴肅穆的事情,但是海蓮娜跟在後麵,憋笑憋的無比辛苦,老爸和哥哥可是並墳,她覺得,自己那在天國的老爹和老哥看到老媽帶著個西貝兒子來掃墓,大概會氣得從墳墓裏爬出來。


    “二叔還是以大局為重的,聯邦的事情,他一向盡心竭力,但是雪巢的完整性不容置疑,”素合提說道:“這很正常,不要說最高十議了,議會中其他的議員們,哪一個不是為了自己的氏族考慮?”


    希奧深以為然,每一個利益集團的領袖,首要當然是考慮自己人的利益,不然誰跟你混,誰挺你?有多少心係家國的明君賢臣,就因為想要犧牲自家利益為國為民,而被自家人所厭,例如威爾夫。


    這一點,軍神顯然不如大都霍尼冕下聰明。


    “塔海,你在哪裏工作啊?”素合提笑吟吟地看著希奧:“辛不辛苦?不過我的塔海從來都是一個堅強的男孩子,不會怕苦。”


    “我……我在埃雷蒙特工作。”希奧看到塔格依琳央求的眼神,隻好演下去。


    “噢,我去過那裏,是一個美麗的國度,我去的是貝利瑞姆,他們的陪都,”素合提點點頭,又輕笑:“雖然信仰不同,但這並不妨礙我喜歡那個城市……”


    希奧略微驚訝,旋即明白,素合提生病,恐怕還是在龍脊戰爭之前。


    “記得當時,你們的父親,一直追著我到貝利瑞姆,我就是在那裏,接受了你們父親的求婚。”素合提的臉上,露出那種女孩子的嬌羞,看來這段迴憶對她來說十分甜蜜。


    還有這種猛料?希奧和塔格依琳對視了一眼,塔格依琳也露出驚訝的表情,這說明她也不知道。


    姐姐和希奧的眉來眼去,海蓮娜是看在眼裏氣在心頭,她眼珠一轉,上前兩步,唯恐天下不亂地對素合提說:“埃雷蒙特人要招哥哥為駙馬呢!”


    “是嗎?他們好有眼光,不錯~”素合提驚喜地看著兒子:“不過……他們的公主我見過的,好像比塔海年紀大。”


    “他們還有個小的公主,要招哥哥的,是小的那個,還沒我年紀大的那個,文章齊句做得很好的那個……!!媽媽!姐姐老是掐我!還踩我的腳!”


    “唔,是生長初期嗎,倒是和塔海適齡……”素合提認真地思考起來:“琳琳你不要欺負妹妹,不要打擾我思考。”


    希奧和塔格依琳同時迴頭怒視海蓮娜,海蓮娜則叉著腰,一臉洋洋得意。


    在祭樓的後麵,是一個天然形成的巨大湖泊,湖水平靜無波,極其純淨,一眼就可以看到湖底搖曳的水草,有碩大的白色花朵浮生在湖麵上,還有不知憑借什麽力量懸在湖麵上方的岩石不斷向下垂掛著白色的霧氣,那些霧氣落在湖麵上,鋪開,倒卷,消散,複又出現,如此循環往複。


    一條石道從湖岸向湖心延伸,那裏是一個湖心島,島上建著一個庭院。


    希奧遠遠看到,那庭院中有一棵大樹,上麵棲息著數量眾多的雪鹮,那些美麗的大鳥全都和艾切維利亞長得一樣,隻是顏色有區別。


    發現有人來到,雪鹮們振翅飛起,盤旋鳴叫,有幾隻朝著眾人飛來,落在那些懸空的岩石上,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希奧。


    “這是誰?”


    “一個黑頭發的雄性生物。”


    “美麗的雄性。”


    這裏的雪鹮看來都是千卷以上,他們每一隻都會講話,聲音有男有女。


    “讚美冰神,素合提恢複記憶了,”一隻聲音蒼老的雪鹮帶著欣慰之意盤旋了一圈:“聽啊……海尼斯特的風因此也欣喜地歌唱,這說明,阿圖恩他非常喜悅。”


    希奧咧嘴一笑,果然,雪鹮們多多少少都有些精分中二,艾切維利亞屬於是病入膏肓那種了。


    “辛苦了,安傑麗卡,”素合提對著那隻名為安傑麗卡的雪鹮頷首致意:“我沒能履行自己的職責,每一年的禱告,都是勞煩你替我完成,非常感謝。”


    “不必如此,我的朋友,風帶來了冰神的預示,你的複蘇會讓雪巢再度興盛——”安傑麗卡說:“——同時而來的,還有蘇爾克什的一位長翼。”


    “什麽!?”塔格依琳和海蓮娜一起驚訝地抬頭,盯住了空中的安傑麗卡。


    “是的,”素合提則微笑著舉起希奧的手:“我的塔海迴來了。”


    希奧一頭霧水。


    褐岩城的郊外有一座中等規模的院子,掩映在高大的樺樹之中。院子的外形很普通,是標準的波特尼建築風格,圍牆是新建的,形狀各異的石塊被灰色粘漿砌成高達五米的三層梯狀圍牆,施工的腳手架還未完全拆除。


    院子正在更換大門,原有的大門是一對有些腐朽的木門,此刻換成了兩扇厚重的鋼鐵大門,工匠們搭好了起重架,喊著號子正在把新的大門起吊,準備安裝,工頭站在遠處,眯起一隻眼睛,用標尺對大門比劃著。一個施法者站在工頭身邊,閉著眼睛感受著,然後對工頭說兩句,工頭就聲音嘶啞地指揮工人挪動大門的位置。


    還有一些施法者,對著院子各處念誦咒語,還有對地麵施法的。


    院子外麵是一條新修的道路,路上停著一輛馬車,紮卡裏就站在車旁邊,看著施工隊忙碌。


    “你的性子太穩當了,紮卡裏,”馬車裏傳出那個頂級大叔煙嗓:“其實你有時候要學著忽視一些不必要的東西。”


    “不行啊,閣下,”紮卡裏想了想,就搖搖頭:“我不夠聰明,咳咳、所以我在做事情的時候,都習慣事無巨細地去考慮,一遍又一遍地考慮。”


    “太謹慎……”


    “父親他,咳、說這是膽小。”紮卡裏想起了什麽,英俊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我想,正因為這樣,父親才說我不是戈爾什家的人,因為我沒有高山之子的冒險精神。咳……”


    “議長也這麽認為嗎?”


    “那倒沒有,母親說,恰恰是,咳、我這樣的性格,我才適合這份工作。咳咳、”


    “你到車上來吧,別在外麵吹風,沒什麽好盯的,等完工了我們再去檢查一下好了。”


    紮卡裏點點頭,掀開簾子進了車廂。


    車廂是三麵車座圍一個矮幾,側麵的長凳上,坐著一個人,正在吃飯。


    他精神狀態看起來不太好,有些委頓,穿了一件灰色布袍,在脖子兩邊鎖骨位置有些已經幹涸的褐色血跡,手腕和腳踝都纏著紗布,正是埃雷蒙特ssc褐岩城外事局長,奧索菲拉·斯賓紐羅薩。


    正對車門的車座上,坐著那隻貓,雙手交叉抱胸,腰插牧笛,雪裏拖槍。


    紮卡裏坐在奧索對麵的座位上,看著奧索吃飯:“吃慢一點,很快你就不用奔波忙碌了。”


    奧索聞言,動作頓了一頓,他抬起頭,利劍一般的光芒從眼中一閃而過,有憤怒、懊惱,然後就被平靜取代。


    他被捕之後,一身技能被廢了個徹徹底底,這些人直接用禁錮環打穿了他的鎖骨,手腳上的筋絡也全部被割斷,然後有祭司用秘術對他身上所有的傷口下了持續流血的咒語,包括審訊時的鞭痕,防止他恢複。


    這一切的行為,都是出自麵前這個癆病鬼一樣的狐人青年授意,奧索覺得,這些人之所以不殺他,而讓他保持重度虛弱,並且一度釋放他,一定是想通過他,挖出褐岩城潛伏的ssc,但是他們也太小看永不消逝的龍卷風了,斯賓紐羅薩,豈是賣國求榮之徒?


    所以他們釋放了奧索之後,奧索並沒有逃走,也沒有去和部下接頭,連攤都不擺了,每天就到戶籍處去找紮卡裏,讓他管飯,當時把紮卡裏弄得一陣發呆,但是也認了,竟然真的就管起了奧索的飯。


    而且,每當去抓捕那些被奧索拉攏腐化的波特尼人,紮卡裏還會帶上奧索一起,這讓奧索有些措手不及,當那些被他發展的外圍人員惡狠狠地瞪著他時,他知道,自己還是沒能跳出紮卡裏的掌控,這所有的一切根本就在這個小狐狸的算計之中。


    “管不起我飯了,準備處決我了是嗎?”奧索擦擦嘴:“那就來吧。”


    “不會的,您想多了,”紮卡裏無奈地搖搖頭:“您拚命掩護那個女孩逃走,而我們也沒有抓到她,那麽我就不能殺您了,我隻能按部就班地,先清除我們內部的叛徒,議長一定要一個幹幹淨淨的褐岩城,這是死命令,但是在我們做好下一次戰爭準備之前,我們不能挑起爭端,去吧,迴去吧,把這條情報傳給你們的國王。你們策反的那些可恥的叛徒,我會全部清除掉,你們自己的人,我會全部抓住,但是我不會殺他們,我會使用對你使用的方法,放你們……迴家。”一口氣說完了這麽多話,紮卡裏臉上浮出一片病態的嫣紅,他無力地朝奧索擺手,靠在車廂壁上,劇烈地咳嗽起來。


    “從最開始的刑訊我就看出來了,你在貴國的間諜機構中地位很高,不願意說情報,我也不需要你的情報,”雪裏拖槍擔心地看了一眼紮卡裏,就有些不耐煩地對奧索開口說話,張嘴就是一口帶著磁性的頂級煙嗓大叔音:“你想到戶籍處去吃飯,我們就管你飯,你願意觀摩我們清理門戶,也由得你,你不想呆在這,那你隨時可以走,你剛拿到一條重要情報,可以交差了,走吧,迴去吧。”


    奧索眯起眼睛,他是搞情報的,搞情報的生性多疑,麵前這兩個家夥越是讓他走,讓他傳遞情報,他越是不敢。因為他參與了幾次紮卡裏的抓捕行動,那些特調辦的特務們目標明確沒有絲毫猶豫,這證明紮卡裏已經有了自己的情報渠道,但是他並沒有把那些人全都抓住,他留了一部分,那一部分,恰恰是奧索曾經交給自己屬下的下線。


    紮卡裏保持著這個情報網的運行,他冷眼旁觀,等待那些被策反的人員和波特尼特工接頭,他要畢其功於一役,他要的是“一個幹幹淨淨的褐岩城”。


    奧索覺得,恐怕有些下線已經和分局外事專員們接頭了,自己被捕並且配合特調辦抓捕被策反人員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他愕然發現,自己現在竟然根本就無處可去,隻能無助地在褐岩城等待,等著有一天,國內派來的鋤奸人員從天而降。


    這個可怕的家夥,奧索一眼就能看出紮卡裏的虛弱,這個狐人青年根本就手無縛雞之力,連個普通人都不如,就算此刻的奧索,也能輕鬆擊敗他。然而根據這段時間以來打的交道,奧索明白,此子思維縝密,心機深沉,做事更是滴水不漏,比那些武技高超的敵人要難對付得多。


    有些人,殺人是不必使用刀劍的,比如麵前的紮卡裏。


    奧索也不認為眼下的自己出手,能格殺紮卡裏,哪怕自己全盛時也不可能,那隻實力恐怖的雪裏拖槍,始終不離紮卡裏左右。


    恐怕這個世界上也沒幾個人能在那隻貓的保護之下,刺殺紮卡裏。


    那隻貓是覓影山穀的傳奇,影中之影——拔悉密·桑斯克裏特。


    “把牌子掛起來!快一點!”車外,傳來工頭的聲音:“對,就是這個位置,稍微往左一點。對,很好~”


    艾塔諾曆年,sio從波特尼軍情處脫離,並正式更名為bsid——波特尼聯邦特別事務調查處在褐岩城掛牌成立。


    處長:拔悉密·桑斯克裏特。


    處長特別助理:紮卡裏·希爾加賽·戈爾什


    副處長兼第一行動組長:奧索菲拉·斯賓紐羅薩


    第二行動組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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