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廣袤的邊疆大地上,一座龐大的軍營矗立著,巍峨壯觀,仿佛是這片荒涼之地上的一座堅固堡壘。


    軍營四周環繞著高聳的木柵欄,經過歲月的洗禮,木頭上留下了斑駁的痕跡,顯得沉穩而滄桑。


    軍營的大門由厚重的原木製成,上麵釘滿了鐵釘,增添了幾分威嚴。


    門口站立著幾名身披鐵甲的士兵,他們手持長矛,眼神堅毅,對每一個進出的人都嚴格盤查。


    一進入軍營,便能感受到那種特有的嚴肅和緊張氛圍。


    士兵們身著統一的軍裝,腰杆挺直,步伐堅定。


    他們或是在場上列隊訓練,或是在校場上進行實戰演練,每個人都全神貫注,不敢有絲毫懈怠。


    軍營內部分區明確,有專門的訓練地方、休息的營帳、和醫療所。訓練區寬敞開闊,地上鋪著整齊的沙土,士兵們在這裏揮灑汗水,錘煉技藝。休息區則是一排排整齊的木屋,雖然簡陋,但卻足夠士兵們休息和恢複體力。食堂裏,炊煙嫋嫋,夥夫們正忙碌著準備飯菜,雖然菜品簡單,但味道可口,能滿足士兵們的日常需求。


    醫療所位於軍營的一角,幾名軍醫正在為受傷的士兵治療。他們手法嫻熟,態度認真,為士兵們的身體健康提供了堅實的保障。在這裏,每一位士兵都深知,他們的身體健康是戰鬥力的基礎,也是保衛國家的本錢。


    軍營的中心位置是一座高大的指揮所,這裏是整個軍營的大腦。指揮所內,將領們正圍坐在地圖前商討戰略,他們的臉上寫滿了嚴肅與專注。牆上掛著各種軍事地圖和戰略部署圖,桌上擺滿了各種文書和戰報。這裏的每一個決策,都可能關係到戰爭的勝負和國家的安危。


    入了營帳,裏麵有不少人商量事情。


    見本該在外巡邏的王守進來,正想開口問一兩句可是有什麽事。


    隻是還不待問出,倒先見著了身後兩人。


    在場大多是參加過靖雲之戰的,倒也沒有不認識人的理兒。


    一群五大三粗的男子就算再不通禮數也該知道現下是該喊人的,但卻沒一人出了聲。


    原本是商量著事情,直到幾人進來前都還吵鬧著。


    忽然陷入一片寂靜中,似泛起漣漪的湖麵恢複平靜。


    沙盤最前方埋頭觀察著局勢的人後知後覺抬起了頭,一眼便看見站在最後麵的女子。


    裴遷皺了眉,語氣卻難得放輕柔了些,“你怎麽來了?”


    眾人詫異,這是什麽個情況?


    先前還在一句一句反駁他們計謀的人忽地語氣態度這麽好?


    昭華走上前來,目光自始至終都隻落在裴遷一個人身上,“我聽說你受了重傷……”


    她的目光在眼前這人身上四處打量著。


    似乎是在看這所謂的重傷。


    帳中一時間寂靜下來,不知怎麽迴應這番話一樣。


    最後還是王守撓了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確實是有人受了重傷,不過不是小裴將軍,是裴將軍……”


    昭華仔細瞧了半晌,見他麵色紅潤,身子看著也是硬朗,怎麽也沒瞧出這人哪裏傷了病了。


    轉而聽著這麽一句,忽地怔愣,連忙扭頭看向身後帳前。


    原本隻是默然在一旁發呆的少女猛地抬起頭,眸子微眯,眼神帶著幾分淩厲,“你說裴玄受了重傷?”


    也不知是不是林獻忽地眸光一變叫人有些害怕,但大概更可能是他在糾結要不要將這件事情說給她聽。


    帳中沒人敢開口,王守先前出言說了,現在其餘人一言不發,他便也隻能開口。


    他遲疑半晌,終於還是開口答了這話,“是……前些日子原本該小裴將軍上戰場的,隻是恰逢他高燒不退,陣前又不能無主帥,所以裴將軍就……”


    “裴將軍帶隊,豈料中了敵軍埋伏,身受重傷。”


    話說到這兒,王守語氣裏也帶點莫名,“也不知怎麽傳的,傳到最後竟傳成了小裴將軍身受重傷……”


    但後麵的話林獻已經聽不見了。


    裴玄身受重傷……


    “裴將軍營帳在哪?”


    “這……”


    王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半天沒能開得了口,似有什麽難言之隱。


    林獻等不及他,轉身離開,“算了,我自己去找。”


    “誒……”


    見她要走,王守連忙招手要攔,隻是讓另一個人阻止了。


    “王叔,讓她去吧。”


    聽著這話,王守轉身迴頭看了看裴遷,又扭頭看向少女離去的背影,神色有些焦急,“小裴將軍,你又不是不知道……”


    少年將軍答得迅速,沒有絲毫遲疑,“是,所以我說讓她去。”


    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該讓她去。


    裴遷隻是略微掃了眼那人離去背影,很快目光又落迴到身旁人上,眼神帶著幾分戲謔,“臨行前,昭華姑娘不是巴不得我死在戰場上嗎?”


    說到這兒,又抬眸目視前方,似有幾分傲嬌意味,“我原以為我們之間的關係很差呢?”


    昭華哪裏聽不出這人的調侃之意,自也不想叫他順遂,偏過頭看著他,眸中奕奕有神,“確實很差啊。”


    “哦?”


    少年身披銀甲,狹長的桃花眼微微一彎,嘴角勾起,“那昭華姑娘為何來此?”


    “來看你死了沒有,方便給你收個屍。”


    女子眉眼微垂,語氣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愉悅,“現在看來,暫時不用。”


    說罷,倒是轉身出了營帳。


    還留在原地的少年看著她遠去,嘴裏不自覺念叨了一句,“嘴硬。”


    分明是擔心他。


    *


    卻說這邊林獻出了營帳,目光掃過四周,最終停在一處。


    周遭巡邏的士兵不少,但見她是從主營帳裏出來的,自然也沒誰敢攔,隻當看不見似的從她身旁走過。


    又一列士兵從麵前走過,林獻邁步走過去。


    那頂帳篷是半敞著的,人一湊近,依稀倒是能看到些裏麵的景象。


    於是看清裏麵狀況之時,想要掀開簾子的手一頓。


    大帳內沒擺什麽雜物,隻一副盔甲掛在一旁架上。


    因而入眼便是帳中躺著的人,以及在一旁守著的女子。


    躺在榻上那人似乎昏睡著,女子拿著帕子替他擦了擦臉。


    床上躺著的,是那位身受重傷的將軍。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雙眼緊閉,唿吸微弱,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戰鬥中的殘酷,使得這位平日裏英勇無比的將軍此刻顯得異常脆弱。


    女子輕輕地伸出手,用一塊柔軟的絹帕輕輕擦拭著將軍額頭上的汗水。她的動作極為細致,仿佛生怕弄疼了將軍。絹帕在將軍的額頭上輕輕滑過,帶走了一滴滴汗水,也帶走了一絲絲病痛。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無盡的心疼與不舍。這位將軍,是她的親人,亦或是她心中重要的人,她無法忍受看到他這樣痛苦地躺在床榻之上。然而,她也知道,此刻她能做的,隻有這些細微的照料與陪伴。


    隨著絹帕在將軍額頭上的每一次輕撫,女子的心中都充滿了期盼與祈禱。她期盼著將軍能夠早日康複,重新迴到戰場上,繼續他的英勇;她祈禱著這場苦難能夠早日過去,一切都能恢複原狀。


    夜漸深,女子依舊守在將軍的床前,不離不棄。她的心中充滿了堅定與執著,隻為守護著這位她心中重要的人。而那一方絹帕,也仿佛承載了她的所有情感與期望,隨著她每一次的輕撫,傳遞著溫暖與力量。


    在這寂靜的夜晚,女子的身影顯得格外堅定。她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支持著這位重傷的將軍,期盼著他能夠挺過這一關,重新站起來。而這份深情與堅守,也成為了這寒夜中最溫暖的一道風景。


    隨著時間的推移,將軍的唿吸逐漸平穩,臉色也有所好轉。女子緊鎖的眉頭也稍稍舒展了些,她知道,這一夜的守候與照料,或許能為將軍帶來一絲生的希望。而這份堅守與付出,也讓她更加堅信,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她都會陪伴在將軍身邊,共度難關。


    *


    擦拭完後,蕭若蘭將手中的帕子丟進身旁桌上放著的盆中,端了盆轉身要往外走。隻是才向前邁出這麽一兩步,倒是看見了帳外立著的人。


    與帳中人的視線對上,林獻垂了垂眸,忽地抬手將簾帳一掀,低頭走了進去。


    見她進來,蕭若蘭忙將手中還端著的盆放下,也迎上來。


    少女方才走近些,便微抬眼掃了一眼榻上的男子,神色帶點擔憂。


    注意到她的視線,蕭若蘭忙解釋,“……他傷得有些重,軍醫說能不能醒來就看這幾天了。”


    聞言,林獻漫不經心收迴目光,轉而看向與她僅一步之遙的人。


    “公主殿下來這兒,皇上知道嗎?”


    語氣如往日般淡然隨意,瞧不出半點端倪來。


    見她問起這個,蕭若蘭有些不知該怎麽答才好,怔了片刻,才囁嚅道,“……本宮是私自離京,父皇應當不知。”


    這話林獻沒說信,也沒說不信,隻是斂下眸子,叫人看不清心緒,“前線危險,公主殿下千金之軀,本不該來此。”


    好好放在身前的手不自覺蜷縮,蕭若蘭迴頭看了眼榻上人,眼中堅定,“從本宮嫁與行遠那刻起,便是他的妻。”


    聲音不大不小,卻在帳內擲地有聲,“自當生死不棄。”


    行遠,裴行遠。


    也是,他們已結為夫妻,這樣稱唿也是合乎情理。


    大祈公主,與太子殿下一母所出,自幼一起長大,也當是同樣的人。


    隻是……


    “裴將軍會擔心。”


    於是方才還堅決的人氣勢漸弱,眼神帶些飄忽不定,“……本宮迴頭向他好好認錯就是了。”


    “公主殿下在這,小裴將軍知曉嗎?”


    “自然。”


    蕭若蘭這話答得迅速,隻是她這才接完話,林獻後知後覺自己也是犯了一迴傻。


    打外邊傳出去的話可是江陵之戰祈軍主帥裴遷身受重傷,若非有人告知,蕭若蘭遠在京都,又豈會曉得,進而趕來呢?


    而這報信之人,放眼整個軍營,想來也隻能是裴遷了。


    自然,退一萬步來講,公主養尊處優,不會武功,卻能毫發無損進了軍營,自然不會是誰徇私枉法將其放進來的。


    難怪先前她問裴玄的營帳在哪,王守會那樣支支吾吾不願答的樣子。


    原是因為公主殿下在這兒守著人,不想讓她過來打攪罷了。


    難怪她要走,裴遷不攔。


    林獻自然不會覺得是這人怕她傷心難過,隻會以為,這番是想讓她死心。


    雖說心中確實有些不大是滋味,但到底還是覺著有幾分諷刺。


    夜幕低垂,營帳外一片靜謐。皎潔的月光灑落,為這片軍營披上了一層銀白的紗裳。遠處,連綿的山巒在月光的映照下若隱若現,仿佛一幅淡雅的山水畫卷。


    營帳周圍的草地上,偶爾有幾隻螢火蟲飛舞,它們的微光在黑暗中閃爍,如同夜空中的星星點點。一陣微風吹過,帶來了山間的清新氣息,夾雜著草木的芬芳,讓人感到心曠神怡。


    不遠處的小溪潺潺流淌,水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仿佛是大自然的低語。水麵上映照著月光,波光粼粼,為這夜色增添了幾分靈動與生機。


    偶爾,遠處傳來幾聲馬蹄聲或是士兵的低語,但很快又淹沒在夜色中。整個軍營仿佛都陷入了沉睡,隻有這靜謐的夜景,如一位守望者,默默地守護著這片安寧。


    在這樣的夜晚,人的心靈也仿佛得到了淨化,所有的煩惱與憂慮都暫時拋到了腦後。隻剩下這寧靜的夜色,和那顆沉浸在其中的平靜心靈。


    抬頭望去,營帳外的星空浩瀚無垠,仿佛一塊巨大的黑色絨布上鑲嵌了無數閃爍的寶石。星星們密密麻麻地布滿了整個天空,它們的光芒或明或暗,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壯麗的畫卷,美妙絕倫般。


    在營帳外仰望,可以清晰地看到銀河橫跨天際,像一條蜿蜒的光帶,將星空一分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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