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個男的就是你異母異父的哥哥?”


    “沒那麽複雜,就是陌生人。”


    我花了十分鍾時間和沈琮解釋剛才發生的一切,沒指望他理解我,他也不可能明白我的處境,隻希望他別總在不適當的時候出現,對我少一點好奇,僅此而已。


    “他們說你初中談了一個校外的秘密對象,不會就是他吧?”沈琮腦子轉得很快,尤其在八卦消息上。


    “什麽秘密對象,你都聽誰說的,謠言啊謠言,以訛傳訛懂不懂。”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和你也沒關係的事,操那麽多心幹嗎?”我打斷他的話,迅速轉移話題,“倒是你,大年初一一個人跑外麵幹嘛,你家裏人呢?”


    “本來今天是要往奶奶家去一趟的,結果半路遇到我媽朋友一家,對方是來b市旅遊的,沒聊幾句非要拉我媽作陪,再加上對方以前幫過我爸忙,他倆都抹不開麵子推辭,隻好當導遊招待唄。”


    “人情債確實難還。”


    “你岔話題的水平真不咋的,我說那麽多,你就幾個字應付我?”


    連說幾個字都要計較,我都被他氣樂了,“行行行,那我問你,你今天打算怎麽過?”


    他眼珠滴溜溜地轉,一看就是早打算好的。


    “附近有個滑雪場,聽說是新開的,遊客還不多,有沒有興趣去體驗一下?”


    沈琮笑得特別燦爛,熱情得我都晃不開眼,拒絕的話到嘴邊還是停住了,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我不會滑雪。”


    “那簡單,我教你。”他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你?”


    見我露出懷疑的目光,沈琮生怕我以此為借口拒絕,連忙說:“你要是不放心我,也有現成的教練啊。”


    一對一教學,那不死貴,溫國輝給我的錢頂多租一套滑雪裝備,還是算了吧。


    他像是知道我在想什麽,主動說:“我有個堂哥就在滑雪場工作,兼職教練,放我倆進去小事一樁,不花錢!”


    我頓時無語,這不是擺明告訴他堂哥我就是去蹭門票的嘛,人情債難還啊,況且走後門哪有那麽容易,口開在沈琮地方,以後拿這事堵我嘴該怎麽辦?


    “門票錢我還是出得起的。教練也別請了,就你吧,不就是滑個雪,看看就會了。”


    “嗯,聽你的。”沈琮沒反駁,嘴角勾起得逞的笑。


    說是附近,結果從坐上遊覽大巴一路開到滑雪場所在的山腳, 又開20分鍾的盤山公路,繞得頭暈,一個小時後終於到達目的地。


    我是第一次來滑雪場,除了新奇就隻剩下茫然,眨巴著眼睛全程跟著沈琮。看他在櫃台辦理租用手續,交500塊錢押金,之後拿到一張卡,所有的費用就在裏麵扣。辦理完後,會有一名教練跟著你,引導你租雪鞋、存放東西等等。


    坐電梯上到山頂的途中,興奮感一下就來了,迫不及待地想從山頂滑下來,一起坐電梯的小孩也是同樣的表情,沈琮看著我笑,也不說話,我心裏就毛毛的。


    怎麽感覺上賊船了。


    剛才引導的教練還是跟著,其實幫忙提滑板,穿滑板的免費服務直到山頂就結束了。可當我站在上方俯瞰那條長長的滑道,瞬間就慫了,這個時候教練就開始發揮了,他對旁邊一起上來的小孩家長說,第一次滑吧?小孩子這麽小下去肯定摔?……各種慫恿,最後家長也慌了,交錢一對一教學,把小孩帶著滑下去。


    輪到我的時候,我直接擺手拒絕,拽過沈琮說,我帶私人教練了,意思是想賺我的錢,沒門。沈琮笑得更得意了,“現在知道我的用處了。”我懷疑他就是故意等著這一段。


    教練倒也沒再強行推銷,隻是瞄了一眼沈琮,提醒我:“男朋友要是不行,就喊一聲,我們這裏的教練都是專業的。”


    我倆都急了,異口同聲。


    沈琮:“你說誰不行呢?”


    我:“誰說他是我男朋友了?”


    然後對視,尷尬,咳嗽,掩飾。


    二十分鍾後,我還沒勇氣邁出第一步。其他人都下去了,教練也不知所蹤。隻剩下沈琮一遍遍耐心地勸說,“你就記住屈膝弓背,重心放低,然後我說放手就放手,明白了沒有?”


    “不行,不行,我過不了心理那關。”


    “溫甜甜,我知道你慫,沒想到你這麽慫,以後出去別說是我教的。”


    “你這激將法太明顯了,一點用都沒有。”


    然後我就聽見沈琮罵了一句什麽髒話,自己跟自己較勁,“今兒我還非讓你下去不可。”


    “你說什麽?”


    沈琮忽然想到什麽,眼神重新恢複自信:“溫甜甜,你知不知道已經浪費多少時間了?”


    “我看表了,二十來分鍾吧,怎麽了?”我疑惑地看他。


    “你該不會不知道滑雪是計時計費的吧,二十多分鍾流走多少錢你知道嗎?”


    “臥槽,你不早說。”


    事實證明,有錢使得鬼推磨不是誇張用法,因為沒錢也能讓人短暫忘記生死。


    我在他說完計費的話題後,毫不猶豫鬆開牽引杆往下跳。背後的風聲伴隨著沈琮的驚唿:“你要錢不要命啊!”


    其實滑行並不難,按照沈琮剛才說了無數遍的“重心降低,兩腳分開呈內八字形往下滑”,難的是如何刹車,你以為那些摔得狗吃屎的都是怎麽來的,基本上都是摔停的。


    我也不例外。


    等我好不容易從雪地裏爬起來,沈琮已經很順利地滑到我身邊,伸出的手被我故意一用力,也摔進了雪裏,而且是頭朝下的姿勢。


    “溫甜甜,有你這麽對師傅的嘛。”他也不急著起來,索性坐在地上發起脾氣。


    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也算報了剛才的仇,“誰叫你這個半吊子師傅教人隻教一半的,隻告訴我怎麽滑下去,沒教我怎麽刹車。”


    “那是你笨,我第一次滑的時候就是自己學會的,怎麽用滑雪杖急停。無師自通,你行嗎?”他還不服氣。


    說我笨,我還非學給你看不可了。體驗過一次坡頂滑道俯衝,我就愛上了這種刺激感覺,後麵也不再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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