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中生智辯解道:“還不是因為你太美了,招人惦記。”


    “你是說,那個在職高後門和你說話的流氓?”陸之然居然還記得,漸漸反應過來。


    “可不就是他,見過你一次就老在我麵前提起說想認識你。”


    “那你告訴他我叫什麽了?”


    “哪兒能啊,躲都來不及。”我趕緊表明立場,想了想又補充道,“是不是你和別人聊天被他聽到了,又或者他向別人打聽過你。”


    “不會吧。”陸之然陡然嚇了一跳,仔細迴憶了一下,確定沒在其他地方見過他但也排除不了我說的情況。


    “可是他不是你的朋友嗎?”陸之然還是疑惑,言下之意是為什麽你這麽排斥他認識我。


    “那不一樣。要不是因為黃毛幫過我另外一個朋友,我也不想和他過多接觸,但也不能惹毛他,畢竟人家是社會青年,我們隻是高中生,一個不小心就會惹麻煩,你懂得吧?”


    陸之然連連點頭,看得出來她是害怕的,說不定腦子裏已經在想萬一下次遇到是報警好還是告訴老師好。


    下午的曆史課,也不知道是不是觸發到曆史老師的開關,講起清末民初時期的內容格外起勁。不同於往日的照本宣科,加了很多課外的東西,類似佐證雜文,也有經不起推敲的野史傳聞,凡是能聯想到的,曆史老師通通都願意和大家掰扯。我懷疑曆史老師研究過不少清宮秘史,這興致快趕上李可她們些個女生聊明星的勁頭。


    同學們聽得也很認真,時不時來個提問互動,互相表達自己所知曉的曆史見聞,課堂氣氛倒是空前的好。以至到了後半段,有人好奇清朝最後一個皇帝溥儀寫過《我的前半生》一書,裏麵到底記錄了怎樣的經曆。曆史老師索性給大家播放了電影《末代皇帝》,盡管知道時間有限,架不住同學們求知的熱情。


    於是窗簾一拉,幕布一放,小電影劇場就這麽開啟了。


    我倒是沒什麽興趣,左右電影也看過,皇帝的人生和我也沒半毛錢關係。再看陸之然,一隻手撐著頭,也是興致缺缺的樣子。


    就在我以為她是不是要睡著了,她卻忽然輕輕來了一句:“仔細想想,可能是我和沈琮去找你的時候,那個人恰好聽見我倆對話,所以知道我的名字。”


    我滴個乖乖,你咋還在糾結這個?我詫異地看向她。


    “如果我注意點就好了。”


    我把不解寫在臉上,抬眼瞄了瞄周圍和曆史老師,確定沒人注意我們說話才迴道:“糾結這個也沒有意義了,反正都已經知道了。”


    心裏有點別扭,我知道那一聲“陸之然”不是衝她喊的,但我總不能說人家其實是在喊我吧。情急之下指責對方太過漂亮招惹了麻煩不是本意,卻讓對方陷入到自責中,我也難辭其咎。


    少女的心思是敏感而細膩的,對未知的麻煩心生恐懼是必然的,但她更在意的是麻煩的源頭是否來自自己,那一份清白更為重要。


    “不是沒有意義的。”她突然鄭重其事道,聲音有些不自覺的提高。


    安靜的教室裏,曆史老師還是注意到了我們這一桌,輕咳嗽了一聲,以示提醒。我和陸之然立刻端坐身子,佯裝加入觀影行列。


    我的手已經偷偷伸向課桌拿出演算紙,在上麵寫了幾個字,再悄悄遞給陸之然。


    她心領神會,很快迴應了小紙條,就是時間有點長,像在長篇大論。


    “其實那天在職高的校門口,我來找你之前看到了沈琮也在那裏,而且那個人好像在挑釁他,表情也很兇。既然對方能知道我是誰,應該也能查得到沈琮,如果他看到過我倆在一起,那很有可能更會找沈琮的麻煩。”


    說實話,看完她寫的我是有點惱的,上一秒產生的愧疚感此刻也蕩然無存。陸之然先前的自責不是因為我,也不是因為害怕,居然是在擔心會連累到沈琮,


    我很是恨鐵不成鋼,連帶著小紙條也不客氣。


    “他活該。”


    陸之然一看也鬱悶了,紙條也不寫了,就急急反問:“他怎麽就活該了?”


    我生怕曆史老師又看過來,趕緊拿迴紙條繼續寫,陸之然也不磨蹭,就這麽一來一迴,跟拉鋸戰似的,撕扯開來。


    “要不是他多管閑事,我在職高那天也不至於那麽被動。”


    “他多管閑事?他明明幫助了你,還教你怎麽迴答團委老師的詢問,這一點你不能否認吧。”


    “我沒有否認他幫我的事實,但一碼歸一碼,他找我麻煩的時候你又不是沒看見。”


    “他也找過我麻煩不是嗎,但這不代表他就是壞人。”


    “我沒說他是壞人。我隻是說他活該。”


    “他根本沒有做錯任何事,怎麽就活該了?”


    “是是是,他沒有錯,他隻是恰好被你喜歡了。”


    陸之然突然停了筆,有些愣怔,嗔怒地瞪我一眼,眼裏卻閃過羞澀。我是故意寫那倆字的,算是報複吧,誰讓她一遇上和沈琮有關的事整個人都變了,還和我唇槍舌戰這麽久,雖然隻是寫字,但字字句句都是心裏話呢。


    陸之然最後看了一眼那句話,然後把紙團成一團,正要扔到垃圾桶,猶豫片刻重新展開紙團,對撕了好幾次,直到撕成碎渣渣在手裏捏緊扔進了課桌裏。


    我毫不意外地看她做完這些,心中隻是歎息果然是為情所困的年紀。陸之然又重新拿出一張紙,想了想寫完遞給我,還是長篇大論。


    “我以前覺得那些心思不一定非要說出來,對方也能懂。後來發現也許對方早就懂了,隻是裝作不知道甚至是厭惡,我卻依舊什麽都不說,這樣真的對嗎?起初告訴你那些心思,我也後悔過。我不擅長分享秘密,卻也知道秘密一旦說了出來,就不再是秘密,既然能說給第二個人知道,為什麽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呢?”


    粗粗一看,隻道是陸之然純情過了頭,連喜歡兩個字都不敢寫,全文都用“那些心思”來代替,然後圈出了“第三個人”幾個字眼,開始默默消化這段話。心中陡然一驚,如果說“第三個人”指代的就是沈琮呢?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緩緩扭頭看向身邊的少女,脖頸處似有千斤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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