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不能靜靜等著事情被“解決”,趁騷動最亂的時候,我已經跑出禮堂,一邊跑一邊撥打黃毛的電話。


    電話一直未被接通,我猜測黃毛是在躲避校方的“追擊”。下一秒,手機裏出現一條突兀的信息:上綜合樓頂層。


    沒敢坐電梯,這個時間點,任何在禮堂外的學生都有可能是“共犯”,雖然潛意識裏我已經覺得自己是了,但還是盡量避免碰到陌生人的可能性。


    爬了沒兩層樓就已經累到不行,感覺氣喘要犯了,這巨肥碩的身體遲早要把我害死。等我支撐著爬到最高樓,發現樓梯盡頭的鐵門居然上了鎖。


    黃毛不至於耍我吧?我試著輕叩大鐵門,無人應答。


    手機發來短信提示音:沒帶別人上來吧?還挺小心的嘛。我迴複:就我一個。


    過了一會兒,隻聽“吱呀”一聲,鐵門紋絲不動,旁邊一扇木質的側門卻從裏麵打開,正是黃毛,手裏還捏著抽了一半的煙。


    他很是小心地往我後麵瞅了瞅,確定沒人才讓我從側門卡著進去,沒錯就是卡得死死的那種。原來門後麵是拴著鏈條,這裏原先應該是關閉的,也不知道怎麽被他搞到鑰匙的。


    “胖子,你該減肥了!”黃毛連拉帶推費了半天勁兒才把我弄進去,期間還不忘調侃幾句。


    這破門擠得人脾氣都沒了,好不容易進去了,我才發覺這裏原先應該是個雜物間,連通天台,平時沒人來,到處都堆放著垃圾雜物。


    “這地方你怎麽發現的?”


    黃毛自顧自地叼著煙倚靠在圍欄上,眼睛半睜半眯,嘴角斜斜翹著,看得出他心情很好。我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正好能望見禮堂的門口。


    “你以前不會也是從這畢業的吧?”我輕聲開口。


    “畢業?”黃毛冷笑著重複,又惡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老子沒畢業就滾了。”


    “因為賴水清?”


    “就他?老子還沒蠢到那個地步。”


    我一愣,原來不是這麽迴事的嗎?


    “那你搞這麽一出是為了誰?別告訴我是為了幫老肖,你這明顯是私仇。”


    “嗬,不是你說的嘛……”黃毛笑了,悠悠地轉向我,“把事情鬧大了,學校才會重視嘛。”


    我的怒氣值瞬間飆升:“我說的是肖鳳的事兒,你這公報私仇算什麽,而且你也沒提前通知我啊,我和老肖真是要被你害死。”


    黃毛吐掉嘴裏的煙,在地上狠狠踩滅,冷冷盯著我:“你給老子搞清楚,確定是我沒通知你?”


    我感覺他和平時不大一樣,立馬就慫了,“好吧好吧,是我沒接電話。但那個時候講座已經開始了,況且我哪知道你要做什麽對不對?當然,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這一點心理準備都不給我不太好吧?”


    黃毛略一挑眉,沒再衝我發脾氣,而是獨自走到角落蹲下來,再次掏出煙抽起來。


    “所以那個賴水清真有你說的那麽壞嗎?”我決定采用迂迴的方式。


    “他就是個垃圾。”


    我也走過去靠著牆坐下,等著他的下文。


    黃毛輕蔑一笑,“老子初中沒畢業就被人當麻煩精丟在這兒,那會兒比肖鳳都小。不過,老子可和禮堂那群傻子不一樣,什麽讀書、實習、找工作,老子才不稀罕,有飯吃,有地兒住,有錢花就成。當然,那個時候這破學校還沒現在這麽裝逼,什麽就業率,什麽普職融合,全他媽扯淡。過了兩年舒心日子,直到最後一年快畢業了,那‘垃圾’突然就來了。”


    “我聽說賴水清以前是賣保險的。”


    “對。這孫子以前是點頭哈腰那一掛,為了錢,什麽都肯做。剛來的時候裝的那叫一個慈祥。變著法和學校老師套近乎,和學生打好關係,連我都差點被騙了。”


    “那你後來是怎麽發現的?”


    “怎麽發現?胖子,我問你,一個人對你是不是真的好,你覺得需要多長時間能看出來?”黃毛不屑地反問我。


    我乖乖閉嘴聽他繼續說。


    “他很快就不裝了。因為學校交給他的任務……就是那破指標,他完成的很快,甚至超過了當時所有帶實習的老師,於是學校就將實習對接的工作全部交給了他。我們跟你們不一樣,畢業不是為了高考,實習通過,有廠子願意收留你就要燒高香拜菩薩了。姓賴的就是知道這一點,才敢拿工作威脅人。”


    我聽得微微有些難受,但也有預感下麵才真的開始要進入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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