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衛守著一旁,匯報著近況,而後向徐思遠詢問道:「…這邊交接得差不多了,我們什麽時候迴京?還請公子吩咐。」


    徐思遠望著天邊的明月,表情變得平淡,眼中晦暗不明。


    半晌,才聽他平靜地問道:「東西什麽時候可以去拿?」


    「明天。」


    信鴿的黑影掠過樹梢,穿過詭譎雲湧的夜空,在月光的指引下逐漸消失在天邊。


    「那就明天吧。」


    .


    沈頌突然驚起,從床上爬下來就往外跑。


    要快點,還要快點。


    沈頌跑到徐思遠院子門口,猛然停下。


    天邊曙光微起,東方即白。


    徐思遠闔眼躺在院子裏的躺椅上,唿吸平穩,長發自然垂下,睫毛在麵上投下淺淺一層陰影,麵容清冷,像一塊白淨無暇的玉。


    沈頌站在他身旁,就這樣安靜地注視著他。直到第一縷陽光穿過雲層,沈頌才驀然迴神,決絕的轉身離去。


    迴到自己的房間,沈頌翻出畫冊,躺在床上,把自己蜷縮成一團將畫冊抱在懷裏。


    在這一刻,他的心跳前所未有的安寧,在陽光照進窗台的前一秒,沈頌欣然闔眼。


    .


    「……幾時了?」


    徐思遠坐了起來,抬手擋了擋刺眼的陽光,轉頭問一旁的待衛。


    待衛:「迴公子,未時了。」


    徐思遠:………


    他昨日總覺得不安穩,淩晨出來賞會月,沒想到就這樣睡著了。


    徐思遠估摸著時間,站起身,說道:「那走吧,取了東西就離開。」


    街上依舊熱鬧非凡,徐思遠轉身進了一家銀鋪子。


    那匠人是一個黑壯的中年人,聽說是城裏手藝最好的匠人,又老實又勤快。


    一見徐思遠便緊張的迎了上來,連忙道:「哎呦!大人離那坩鍋遠點!小心燙到!」


    徐思遠被他扯得往一邊退了一步,心中一動,眼尾不自覺上揚,笑著問道:「師傅,我是來拿我上次訂的平安鎖的。」


    匠人師傅連忙應道:「哦哦!」轉身從一旁的盒子裏拿出一個小巧精緻的對象,中間鑲嵌著一塊上好的玉,一邊道歉:「讓大人久等了!前麵還有幾位客人,就晚了點!」


    匠人不太好意思摸了摸後腦,徐思遠聞言,笑著拍了拍他的肩,爽快道:「不礙事,師傅的手藝值這麽久。」


    徐思遠從他手上接過盒子,離開時遞給他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子。


    匠人受寵若驚,仿佛拿著什麽燙手山芋一般:「大、大人!給的太多了!這可使不得啊!」


    徐思遠已經走出一段距離,迴頭朝他招了招手,喊道:「算下次的定金!下次我一定還來找您!」


    迴到府裏,徐思遠徑直走向沈頌院子。


    吱呀——


    院子裏,窗邊,房間裏,沒見著一個人影,沒有一絲人氣。


    推開臥房的門,徐思遠偏頭便注意到了床上睡過人的痕跡。


    日光偏移到榻上,冷風過堂,發出瑟瑟的聲音。


    徐思遠沉默著,上前撫平被褥,仿佛從未有人來過一般。他轉頭看了一周房間陳設,忽而笑了一聲,自言自語道:


    「怎麽走得這麽急?」


    侍衛在門口等著,見徐思遠一人出來,下意識問:「沈頌呢?」


    徐思遠看了他一眼,平淡的迴道:「他迴家了。」


    「走吧,時間不早了。」


    流雲緩動,夕陽西下,餘暉漸漸退卻,橘紅的餘暉鋪滿大地,給雪地森林都鍍上了一層暖光的光暈。


    一眼望去,樹林小道上,隻有車軲轆碾過的痕跡。


    .


    京城。


    寅時,夜色沉寂,皓月隨雲流動,忽明忽暗,沉寂的夜空下暗流湧動,街巷人煙稀少,此時寒意未散,整個都城籠罩在春寒之下。


    也有無數勢力蠢蠢欲動。


    「報——」


    話音未落,小兵的被頭顱生生砍下,血濺當場。


    佞臣的身後是無數士兵,一個個如地獄的惡鬼,奸邪的大笑著。


    「給我殺!」


    一時間,宮殿盡數明亮,火光沖天。


    養心殿內,梁祁看著那一片片燃起的火光,聽著外頭漸近的打鬥聲,絕望地閉了閉眼。


    嘭!


    奸臣帶著濺血的刀殺了進來,看見他的狼狽模樣,得意大笑道:「梁祁!沒想到吧!當初放我一馬,沒想到有今日吧哈哈哈哈哈!」


    梁祁撐著桌角的手,骨節泛白,看著他扭曲的笑容,怒極反笑,一字一頓道:「是啊,早知道就聽徐思遠的。」


    「以、絕、後、患、」


    提到徐思遠,奸臣立馬變得憤怒,大吼道:「他我也不會放過!不過……」他笑了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麽好點子,朝他舉起了刀。


    梁祁閉上了眼睛


    「當然不會讓他去死,畢竟徐學士的皮囊可是當代一絕啊!」


    「是嗎?」


    聽見熟悉的聲音,梁祁不可置信的睜開眼。


    麵前的奸臣,頭顱被射穿,箭矢從眉心穿過,裹著刺骨的寒風。身軀晃動了一下,直直地倒了下去。


    梁祁視線移到門口。


    徐思遠就站在殿堂外,白色圓領袍上沾了鮮血,手中持弓,神色淡漠地注視著這一切。


    月光落在他身上,仿佛要與之融合,朦朧的像一道虛影,不甚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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