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夢以紫蛇的視角看到了那隻王蟲。


    被億萬個巨型的蟲群包圍在最中間的位置,最外層是雌蟲,向內是亞雌,雄蟲,完全蟲化……是可控的!


    白夢驚喜地得出這個結論,這就說明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徒勞。


    就像紫蛇所說的,半個宇宙都是他們的繁殖場,王蟲永遠處於至高無上的地位,所有蟲族都是他的化身之一。


    就在這極度的繁育和擴大中,宇宙的其他種族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威脅。


    一開始的戰爭中,蟲族站在所有種族的對立麵。


    就像是蝗蟲過境,寸草不生,蟲族對於可能會威脅王蟲的存在可謂是極度冷血無情。


    然而轉折來自於未知的侵略。


    就像是一滴滴在熱水裏的硫酸,未曾見過的黑色生物攪亂了所有種族的陣腳,他們不得不聯合起來將一切未知因素扼殺在失控之前。


    這次蟲族成了站在所有種族最前方的保護者,白夢不得不感歎命運的無常。


    隻要王蟲在,蟲族就永遠不會衰落下去。


    繁育的鑰匙,精神的永存,力量的平穩,都掌握在王蟲手中。


    白夢仔細觀察著手上銀白色精神力絲線,思考自己到底遺漏了什麽?


    王蟲的力量似乎比他所認知地還要奇特,難道八千年前溫莎的背叛並非是第一次傳承斷絕?


    王蟲的命令……不像是精神層麵的,倒像是基因層麵不可違背的存在,就像他看見溫莎會不自覺地想要嘔吐。


    他還缺少更多的信息來補上認知的缺漏。


    白夢一邊思考一邊翻看著紫蛇的記憶,尋找可能對自己有幫助的情報。


    惡魔,很像是霧化的溫莎。


    不,應該是霧化的溫莎很像是惡魔。


    惡魔是崇尚強者的種族,自詡是宇宙最強,更愛看強者對他們的臣服。


    所有被惡魔占領的星球都淪為了弱肉強食,毫無文明的存在,他們天生就與文明相反。


    溫莎對王蟲變態的迷戀似乎不止是因為印刻在骨子裏的對王蟲的食欲,還因為……在遠古的曾經,王蟲打敗了他們。


    “失敗!真是太失敗了!”


    紫蛇的聲音突兀地出現,記憶的通道是雙向的,在看過白夢記憶中如今的蟲族模樣後他的眼睛裏含著滿滿的不可置信和怒其不爭。


    “如果打了勝仗的種族竟然也淪落到這種地步,那我們當時的戰鬥有什麽意義?!”


    “喂,小王蟲,”紫蛇突然轉了話頭,第一次叫出了白夢的名字:“白夢,對嗎?”


    “被一隻半瘋的雌蟲養大的王蟲,你就不想做些什麽嗎?”


    “……”白夢沉默一會兒,道:“我在做。”


    “嗤!”紫蛇用蛇類特有的嘶啞嗓音道:“可是那還不夠,遠遠不夠!”


    “你心有恐懼,你懷有畏怖,你仍在害怕,甚至不敢迴到那個充滿垃圾的星球……你的養雌父在白天的精神狀態很穩定,不是嗎?所以又為什麽會在僅僅幾分鍾內就發生了最深程度的蟲化呢?”


    “……”


    “我知道你此刻的心情,相信我,我認得。”紫蛇的語氣是那樣篤定和不可質疑,在漫長的時光中他看過太多相似的事情了。


    “你害怕的不是找不到你養雌父死亡的真相,也不是在害怕那真相可能會有多麽多麽殘酷。”


    “你是在害怕自己會變成仇恨與怒火的怪物,這和那隻雌蟲教導給你的東西相悖了,是嗎?”


    “……”


    “嘖,我隻能說,在我認識的蟲族裏,你的先祖們,你也絕對是把生命看得最重的那一隻。”


    “我記得,你們是最不害怕死亡的種族,對蟲神的信仰讓你們堅信死亡是一種榮耀,能夠迴歸蟲神懷抱的榮耀,而對王蟲的忠誠,同樣讓他們悍不畏死。”


    “你太優柔寡斷了,王蟲,如果你想保護更多的蟲,你就必須做得更多。”


    “不過……”紫蛇在一大段長篇大論後頓了一下,難得體貼地道:“當然,你還年輕,你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來。”


    “……”


    白夢沉默著從紫蛇的記憶裏退了出來,對紫蛇剛剛的那番話沒說什麽,隻是問道:“前輩,你還有什麽話要和我說嗎?”


    “你既然這麽說,那我也就不客氣了。”紫蛇坐在葉子上毫不客氣地指揮起來,也不管白夢有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反正又不是他自己種族的王,他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我要你挖出我和我伴侶的心髒,找一個不會被任何生物打擾的地方,把我和他的心髒埋起來,也不讓你們白幹活,剩下的屍體,就留給你們研究吧。”


    “記得,先用黑金…算了,我們那時這東西就挺稀少的,不難為你了。就黃金吧,用黃金給我和他打造一具身體,就和我們現在的樣子一樣,然後把挖出來的心髒放進去,心髒要用綠晶石包裹住,這樣才不會腐爛。”


    “還有,不要有墓碑,埋的位置最好靠近懸崖,他喜歡對著月亮嚎叫,我喜歡看他嚎叫。”


    “……”


    紫蛇看白夢這麽沉默,不禁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別告訴我你不會那麽小氣吧?我提供給你的東西價值可遠不止那些。”


    白夢搖搖頭,他隻是單純想問一個問題:“您和您的伴侶,不會有生殖隔離嗎?”


    他可是在他的記憶裏看到過獸人也是分雌獸和雄獸,麵前的這條紫蛇顯然就是雌獸。


    “你在說什麽傻話?我和我的伴侶根本沒想過要有崽子。”


    紫蛇嘖了一聲:“雖然混血崽的血脈對獸人來說確實有很多不確定性,但我和他也不是會糾結於血脈的獸人,隻是我們那時……你也看到了,我與他的未來僅能看到兩個字。”


    “戰爭。”


    “獸人在廝殺與鮮血中成長,但絕不會在災難與戰爭中降下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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