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顧念之沒有作答,司馬曜接著說:“你可以帶我去看看你的世界嗎?”


    顧念之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好吧,不過,這個世界可能和你所熟悉的大不相同。”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擔憂,不知道司馬曜能否適應這個完全陌生的環境。


    顧念之起身,帶著司馬曜緩緩地從地下室出來。她的腳步略顯沉重,每一步都仿佛承載著過往的迴憶與情感。地下室昏黃的燈光在他們身後逐漸黯淡,直至完全被黑暗吞沒。


    “這是我爺爺的故居,他老人家已經去世很久了。”顧念之的聲音悠悠響起,其中夾雜著深深的懷念與哀傷。她的目光有些迷離,仿佛透過眼前的景象看到了曾經與爺爺共度的溫馨時光。“爺爺在世的時候,這裏總是充滿了歡聲笑語,如今卻隻剩一片寂靜。”


    那個地下室裏,有很多道具,其實我是一個傳統劇的主理人,平日裏會反串男角上台表演。”顧念之繼續說道,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自豪與堅定。“每一次站在舞台上,我都能感受到爺爺對我的期望和鼓勵。那些道具,見證了我無數次的排練和演出,它們是我夢想的支撐。”


    顧念之指著旁邊的一些服裝,聲音輕柔而充滿感情:“這些都是我曾經穿過的一些戲服,太舊了穿著不好上台,又舍不得丟,就全搬到爺爺的舊居這邊了。”她輕輕地撫摸著那些戲服,仿佛在觸摸著過去的歲月。“這件繡著牡丹的,是我第一次反串時穿的,當時緊張得手心出汗,生怕出一點差錯。還有這件,上麵的絲線都有些磨損了,可每次看到它,我就想起那些為了夢想努力拚搏的日子。”


    說著,顧念之帶著司馬曜走出了門。陽光瞬間灑在他們身上,帶來一陣溫暖。然而,司馬曜的注意力卻完全被顧念之紅色的小汽車吸引,他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和好奇。


    “這是何物?我從未見過。”司馬曜的聲音中充滿了驚愕,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小汽車,伸出手想要觸摸,卻又在即將碰到的瞬間縮了迴去,仿佛擔心這陌生的物件會突然發動攻擊。


    “這是我的代步車,在我們這裏,大部分家庭都會有一輛汽車,我這輛車很便宜的。幾萬塊就可以買到。”顧念之微笑著解釋,她的眼神中透著對司馬曜好奇的理解。


    “幾萬塊?”司馬曜眉頭緊皺,臉上寫滿了困惑。“這幾萬塊是何意?我實在不明白。在我的世界,隻有金銀財寶才是衡量價值之物。”


    “我們這邊不用銀子和金條,用紙幣。”顧念之耐心地說著,從包裏拿出一張紙幣,展示給他看。“這就是紙幣,不同的麵額代表著不同的價值。”


    顧念之剛剛從屋內出來的時候,順手拿了車鑰匙。她按了按,車身的燈閃了一下,發出滴滴的聲音。


    司馬曜似乎被嚇了一跳,他猛地向後跳了一步,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下意識地擋在顧念之身前,雙手張開,做出防禦的姿勢,大聲說道:“小心!”


    顧念之感動又心酸,她輕輕拉了拉司馬曜的衣袖,安慰著:“別擔心,是我的車發出的聲音。”


    司馬曜這才緩緩放下雙手,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著,顯然還未從驚嚇中完全恢複。“這東西甚是怪異,突然發出聲響,我唯恐會對你不利。”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顧念之微笑著搖搖頭,眼中滿是溫柔:“沒事的,這隻是車子正常的提示音,它很安全的。你不用如此緊張。”


    顧念之走到車旁,伸手拉開門,臉上帶著一抹興奮的笑容,說道:“這汽車比汗血寶馬還跑得快,你要試試看嗎?”


    “好。”司馬曜應聲道,他好奇地看著眼前這個新奇的龐然大物,眼中滿是新奇與疑惑。隻見車內有數個座位,排列整齊,還有一個圓圓的東西不知何物。他滿心好奇,正要進去一探究竟,卻被顧念之擋住了。


    “這是司機的位置,應該是我來坐,你坐旁邊。”顧念之的聲音清脆而堅定。說完,她帶著司馬曜去了副駕,伸手輕輕打開門,示意他坐進去。


    隨後顧念之坐在駕駛座上,深吸一口氣,轉動車鑰匙。車抖了兩下,發出一陣低沉的悶響,卻並沒有如她所願地發動成功。她微微皺起眉頭,無奈地說道:“我這車挺老了,加上停了這麽久沒動過,可能電瓶虧電了。”


    “電瓶是何物?”司馬曜一臉茫然,他那深邃的眼眸中滿是對這個陌生詞匯的不解。


    顧念之一扭頭,看到司馬曜那副懵懂的表情,不由一笑。或許是現在兩人已經暫時離開了書中的世界,顧念之不用擔心書中的一切,心態放鬆了很多,笑得也輕鬆了很多。“可以把它理解為汗血寶馬的胃,長期不吃東西,馬就沒有力氣,就站不起來,也跑不動。”


    “哦,你在大晟大半年,這輛鐵馬一直餓著……”司馬曜若有所思地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同情。


    “這麽理解也沒錯。”顧念之一邊迴答著,一邊繼續嚐試啟動。她的手緊緊握住車鑰匙,一次又一次地轉動,每一次的嚐試都伴隨著滿心的期待。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變得漫長起來,周圍的空氣也似乎變得愈發凝重。司馬曜靜靜地坐在副駕駛座上,目光緊緊地盯著顧念之的動作,心中也在暗暗為她加油鼓勁。


    顧念之的額頭漸漸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她咬著嘴唇,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服輸的倔強。終於,在數不清多次啟動的時候,小紅車終究還是爭氣,發動機發出一陣轟鳴,車身猛地顫抖了一下,居然給了顧念之一個麵子,啟動成功。


    顧念之興奮地拍了一下方向盤,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說道:“太好了,終於啟動了!”司馬曜的臉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一旦啟動成功,電量迴充,就不用擔心電瓶電量不足的問題了。顧念之踩下油門,汽車緩緩向前駛去。


    風從車窗灌進來,吹拂著兩人的發絲。司馬曜感受著這從未有過的速度和新奇體驗,心中滿是驚歎。他望著窗外飛速後退的景象,驚歎道:“此等速度,當真神奇,遠非汗血寶馬所能及。”


    顧念之笑了笑,說道:“這隻是現代科技的一小部分,還有更多讓你意想不到的東西呢。”


    汽車在路上疾馳,兩旁的樹木和建築迅速向後退去。司馬曜好奇地觀察著車內的各種設施,不時詢問顧念之它們的用途。顧念之耐心地為他講解著,每一個迴答都讓司馬曜對這個陌生的世界多了一分了解。


    顧念之想到自己的手機。


    “你等我一下。”她的話音剛落,人便如一陣風般匆匆下車。她的裙擺隨著她急促的動作而飄動,腳步匆匆地奔向地下室。


    顧念之匆匆下車,心跳因為急切而加速。地下室裏彌漫著一股陳舊的氣息,陰暗潮濕,角落裏布滿了蜘蛛網。她顧不得這些,目光急切地在地上搜尋著,腳下偶爾會碰到一些雜物,發出輕微的聲響。“到底在哪裏?”她嘴裏喃喃自語,額頭上漸漸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終於,在一個角落裏,她發現了已經完全沒電的手機,那黑色的機身此刻顯得有些暗淡無光。她如獲至寶般一把抓起手機,臉上露出一絲欣喜,又急匆匆地往迴跑。


    迴到車上,顧念之大口喘著氣,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她顧不上擦拭,趕緊為自己的手機插上了電源。


    已經大半年沒開過車,顧念之難免有些生疏。


    “我要啟動了,待會這個車會動,你不要怕。”顧念之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她轉頭看向司馬曜,眼神中帶著一絲安撫。


    顧念之提前給司馬曜打了預防針,隨後鬆開刹車。


    車輛緩緩啟動,起初的速度很慢,像是一個剛睡醒的孩子,有些慵懶地伸展著身軀。顧念之熟練地轉動方向盤,雙手微微有些顫抖,畢竟許久未碰車了。汽車沿著機耕道緩緩從院子駛出,車輪碾過地麵的石子,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車內警報的滴滴聲響。


    司馬曜緊張地四處打量,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滿了警惕和不安。他的身體緊繃著,仿佛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危險。


    “是我忘了提醒你係上安全帶。”顧念之略帶歉意地說道,她將車緩緩停下,聲音溫柔而沉穩。隨後,她將安全帶拉過來,俯身為司馬曜係上。


    “怎麽坐鐵馬要將人捆在上麵的?”司馬曜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和疑惑,他的目光緊緊盯著顧念之的動作,雙手不自覺地抓緊了座椅邊緣。


    看得出來司馬曜有些緊張,顧念之笑著安慰:“這和我第一次騎馬一樣,終究會害怕的。不過你放心,我駕駛技術很好,就像你騎馬的技術一樣,你可以信任我。”她的笑容溫暖而真誠,試圖緩解司馬曜的緊張情緒。


    顧念之已經好久沒有開車,不過當她坐在駕駛位上,熟悉的感覺很快就迴來了。


    車輛再次啟動,這一次顧念之踩油門的腳用了些力道,強烈的推背感讓司馬曜嚇了一跳,他的身體猛地向後一仰,雙眼求助一般看向顧念之,眼神中充滿了驚恐和不安。


    “別怕。”顧念之安慰道,聲音堅定而有力。她的目光專注地盯著前方的道路,腳下的油門又踩得更重了點。車子如離弦之箭般飛馳而去,風從車窗的縫隙中灌進來,吹亂了兩人的頭發。


    司馬曜緊緊抓住座椅,臉色蒼白,嘴唇微微顫抖。顧念之感受到了他的緊張,放緩了語氣說道:“很快就會適應的,相信我。”


    車子在道路上疾馳,兩旁的風景迅速後退。司馬曜的心情也逐漸從最初的驚恐中慢慢平複下來,他開始試著去感受這種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力量。


    熟悉的城市快速路,熟悉的城市。


    重新迴到自己的世界,顧念之的心情變得好了很多。她望著車窗外不斷閃過的景象,眼中滿是輕鬆與愉悅。時間已是傍晚,夕陽在山邊,散發著最後的餘暉,那橘紅色的光芒給城市的邊緣勾勒出一道美麗的金邊,很快就要完全落山。


    顧念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這城市中熟悉的氣息全部吸入肺腑。那遠處高樓大廈的玻璃幕牆反射著夕陽的光芒,璀璨奪目。街道上,行人匆匆,車輛如流,一切都顯得那麽有序而又充滿活力。她想起在羌邑的那些日子,空氣中似乎總是彌漫著沙塵,生活充滿了未知和不安。而現在,迴到這熟悉的地方,內心的那份踏實和安寧讓她感到無比的滿足。


    顧念之長出一口氣,告別那連空氣中似乎都帶著粗糲感的羌邑,迴到車水馬龍的城市,一切都是那樣美好。車窗外,高樓大廈鱗次櫛比,霓虹燈閃爍著五彩的光芒,人們匆匆忙忙地行走在街頭,車輛川流不息。這熟悉的喧囂和繁華讓她感到無比親切,仿佛每一個聲音、每一道光影都在訴說著家的溫暖。


    然而,坐在副駕的司馬曜卻有著和顧念之截然不同的心境。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充滿了對周圍環境的警惕和不安。這裏的一切都如此陌生,那前方突然出現的車輛,街邊慢慢出現的霓虹,都讓他很沒有安全感。他的身體緊繃著,雙手緊緊抓住座椅的邊緣,仿佛這樣就能抓住一絲安心。


    司馬曜下意識地緊貼著靠背,緊張地看著周遭出現的一切。那些飛馳而過的車輛,發出的轟鳴聲讓他的心跳加速;路邊閃爍的燈光,在他眼中如同神秘的魔法,讓他感到無所適從。他試圖理解這一切,但越是努力,心中的困惑和恐懼就越發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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