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麵匯報?”


    茹太素看了萬安一眼,發覺他因為姚哲要當麵匯報變得更加緊張,於是邁步上前,對毛鑲交代了一句。


    “還是要留個心眼,避免他們兩個串供。”


    “我去外麵看看,你在這盯著萬安!”


    毛鑲輕輕點頭。


    茹太素走了出去,親軍都督府的大漢將軍把姚哲帶了上來,他身上掛滿了鎖鏈,每走一步都很費勁。


    姚哲看到茹太素滿臉戒備,噗嗤一笑:“侍郎大人。”


    “我都這樣了你就不要露出那副表情了吧,我還能幹嘛?”


    茹太素卻沒心情和他開玩笑:“有什麽話,你現在就可以說了!”


    姚哲環顧四周,對著大漢將軍示意一下,茹太素揮揮手讓人退下。


    大漢將軍還有些遲疑,見姚哲一副你們不走我就不說的表情,隻能離開。


    “現在可以說了吧。”


    姚哲抬頭看了眼天空:“你想知道陳雍為什麽入獄?”


    “嗬!”


    “他還真有本事,這麽短時間就連刑部侍郎都被拉攏了。”


    “以前在我麾下時我怎麽就沒發現他有這能耐呢?”


    茹太素說道:“別在那避重就輕。”


    “我說的是背後的事情。”


    “戶部到底藏著什麽貓膩!”


    姚哲言道:“這事可就大了。”


    “大到什麽程度?”


    “能通天!!”


    “哈哈哈哈~”


    姚哲笑了片刻,忽然說道:“對了,先問你個問題,萬安在外麵有個妾室,你知道嗎?”


    茹太素搖搖頭:“沒有。”


    他害怕這是什麽暗號,於是不準備給兩人任何的共通點。


    “那個妾室啊,也是個癡情種子。”


    “你知道他們成親的時候,是誰來給證的婚嗎?”


    “誰?”


    “別著急啊!”


    姚哲從蘭州開始說起,一直說到兩人成親。


    扯天扯地說了一大堆,沒一句有用的。


    茹太素沒耐心了,“你到底想說什麽?”


    “你看,又急。”


    “很快正主就出來了。”


    “侍郎大人我問你,是不是有什麽我就說什麽,扯上誰我就供出來誰來呢?”


    “當然!”


    “你敢聽,敢審嗎?”


    茹太素邁步向前,滿是正直之氣:“這世界上就沒有我不敢審的案子!”


    “好~”


    姚哲拖著鎖鏈緩緩踱步,“給他證婚的就是那個讓陳雍入獄的人。”


    “他是...”


    此時,一旁的院子竟突然湧起陣陣黑煙,衙役們高聲大喊:


    “走水了,走水了!”


    茹太素本能的感覺到不對勁,害怕出什麽意外,於是將姚哲帶到了房間當中,下令任何人不準靠近!


    “他是什麽?”


    茹太素剛想繼續詢問,卻聽得外麵竟傳來了腳步聲。


    踏踏踏!


    毛鑲雙眼一眯:“這是來滅口的啊!”


    “看來案子真能捅到天上,就連刑部也有他們的人!”


    他嗡的一聲拔刀出鞘,打算會一會外麵的來人。


    可...


    “毛鑲!”


    姚哲突然大喊一聲,毛鑲轉身看去,瞳孔猛地放大!


    卻見姚哲拉著萬安直接撞到了他身上,隻聽得噗嗤一聲!


    他剛剛拔出的刀直接貫穿了兩人。


    萬安當場死去,姚哲雖還睜著眼睛,但也進氣多出氣少了。


    “這...”


    外麵的腳步聲離開了。


    事情就發生在一瞬間!


    茹太素趕忙開門,看見退去的大漢將軍正巧跑了過來,“大人,沒事吧!”


    “剛剛你們有人離開過嗎?”


    “沒有!”大漢將軍對視一眼,齊齊搖頭,“大家都在一起,未曾離開。”


    “那你們有看到什麽人靠近這間屋子嗎?”


    “沒有啊!”


    “沒有?”


    茹太素敢斷定,剛剛門口那人定然是一個對刑部極其熟悉的人,否則不可能做到這件事!


    他反身迴到毛鑲身邊,毛鑲正在檢查姚哲的傷勢。


    “還能救過來嗎?”


    “不行了!”


    毛鑲搖搖頭,憤恨的看著姚哲!


    他萬沒想到,自己被玩了這麽一出戲碼,裏應外合,竟然成了殺人的幫兇!


    姚哲口吐鮮血,最後說出了一番話:


    “自從...我被他...引誘...踏上這條路之後...”


    “我就...沒有迴頭路可走了...”


    “說了,不管...你們給我...怎樣的承諾,九族...就會被殺...的幹幹淨淨。”


    “不說...他們反而會...照顧好...我的家人。”


    茹太素憤恨不已:“你以為大明朝沒有青天嗎?”


    “你以為我們保不住你嗎?”


    “難道在你心中,皇上也是非不分嗎?”


    姚哲慘然一笑:“我也以為...刑部能...安全一些。”


    “可剛剛...我就...就看到...他的人了...所以才選擇...這樣自殺。”


    “我有一句...沒有騙你...真能...通天!”


    “皇上...”


    “哈哈哈哈~”


    說完後,姚哲就死掉了。


    茹太素毛鑲二人萬沒想到廢了這麽大力氣最後卻還是一場空,隻能將情況寫了一封奏折,並且附帶請罪奏疏。


    朱標看後歎息一聲,“通天...”


    “不知道能通到哪個天上去!”


    “是胡惟庸嗎?”


    宋和言道:“殿下,稅課司大使上奏,請求殿下指派稽查隊的隊長人選。”


    朱標擺擺手:“讓戚祥去吧,他是父皇的親兵,為人可靠。”


    “給一些曆練的機會。”


    “是!”


    宋和故意選了個話題將自己支開,因為接下來他不能呆在那裏了。


    朱標坐在龍椅上,陷入深深的思考。


    姚哲說他是被拉下水的,莫非是馬貫做的?


    還是拉下水,這詞...


    一般不用在上級交代辦事上吧。


    可又能通天,這兩者是不是有些矛盾呢?


    朝廷馬上就要北伐,戶部肩負著劃撥糧餉的責任。


    秋收還到了,萬一稅糧入不了庫,可能又會平添很多周折。


    一方麵是戶部目前無可替代的作用,另一方麵是戶部內隱藏的驚天貓膩!


    刑部還有他們的人...


    朱標有點心累。


    “父皇,你快點迴來吧。”


    “監國太難了。”


    山東,張秋。


    張秋在後世籍籍無名,可在明朝為京杭大運河與黃河匯聚之處,是商賈往來繁榮之地。


    因為運河在山東一段非常特殊,地形較高,是一路路抬升起來的,所以在開閘之後必須蓄水才可放入下一個閘道當中。


    在極度缺水的地方甚至還要等兩三波船隻一起放行,最長的時候需要等一個月時間!


    所以,張秋旅店,貨棧,澡堂,餐館無數。


    今兒卻被清了場,一群群士兵將街道占據。


    他們表情嚴肅,一絲不苟,盔甲森嚴,寒芒綻放,顯然都是精銳之師!


    在一個澡堂裏,一個中年人舒坦的躺在池子當中,表情滿是愜意。


    “那群文人說的還真對,偷得浮生半日閑啊!”


    “哈哈哈哈!”


    旁邊,一個身著粗布麻衣表情雍容的婦人伺候著他:“要我給你搓背嗎?”


    “可別!”


    “妹子,你手勁太大,咱受不了!”


    “瞧你那德行吧。”


    兩人,正是洪武皇帝朱元璋和馬皇後!


    “天德每次出征都會來張秋澡堂子泡上一泡,咱還覺得他是不是偷偷摸摸去旁邊的青樓養了什麽外宅,不好意思告訴咱,才說自己老來澡堂子呢?”


    “現在泡了一下,他還真就有可能就是來泡澡堂子了。”


    “舒坦啊!”


    馬皇後將毛巾甩到他身上:“早就和你說過別有那麽大疑心,你倆什麽關係,天德還會騙你?”


    朱元璋道:“妹子,若是沒當皇帝前,咱覺得天德肯定不會騙咱。”


    “當了皇帝之後,似乎天下都在騙咱!”


    “臨清不剛殺了幾個貪官嗎?”


    “貪墨修河公款不說。”


    “那些水庫是給運河供水的,就怕耽誤了前線北伐。”


    “結果呢,他們先給那些地主豪強放水,把他們的地都澆了再給運河供應。”


    “靠近運河的地本來都是百姓的!”


    “這條河,倒好像是給他們修的了!”


    “臨清知府提過這些事嗎?說的比唱的都好聽,什麽為解君父之憂難辭辛勞。”


    “都特麽在騙咱!”


    “哼!”


    “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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