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在禦花園設宴,邀請蘇青玉參加。


    說是邀請,其實蘇青玉並沒有說不的權利。


    晚上萬巡州從工部迴來,夫妻二人說起皇後的邀請,皆是一臉防備。


    皇後這邀請,明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明天進宮多加小心,我會告訴二皇子一聲,讓二皇子明日也進宮。”皇後邀請他們沒有拒絕的權利,萬巡州一個男賓也沒法跟著去。當然,就算萬巡州想要跟著也沒有時間,他還要忙著為太後做宮燈呢。


    “不必擔心,皇宮的人都要麵子,你看皇上就知道了,他們不會直接對我動手。”蘇青玉也擔心,但看萬巡州比她還要緊張,又反過來勸說萬巡州,“我們是太後和皇上親口讚過的義商,是受太後和皇上的恩典入京的。太後壽辰在即,皇後就算想要做什麽,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動手,觸太後的黴頭。”


    皇上雖然私底下與宸太妃相認了,可對太後的敬重卻沒有少半分,更不用提太後背後站著的勳貴,除非皇後嫌太子日子過得太好,不然就絕不會在這個時候惹太後嫌。


    萬巡州一想也是這個理,可到底還是不放心,當天晚上就去找了二皇子,拜托二皇子明天一定要進宮,幫他照顧著一點蘇青玉。


    “這是兄弟的請求!”怕二皇子不上心,萬巡州刻意打起了感情牌。


    二皇子希望他知趣,又希望他還是當年那個少年,他自然是做不到的,但做不到並不表示他裝不出來。


    他能裝二十年紈絝浪蕩子弟,裝一個不重權、不重利的赤誠少年又有何難。


    雖然他覺得很嘲諷,若他不重權利、名利,又怎麽會創建鬼市。


    “行,行行,明天就是下刀子,我也去!”皇上把太後的壽宴交給了二皇子來辦,二皇子這段時日忙得團團轉,他明天屬實沒空進宮,可萬巡州開口了,他還能怎麽辦呢?


    自家兄弟,隻能寵著了。


    ——


    二皇子雖然覺得萬巡州小題大做,把皇後想得太蠢了。


    太後壽辰在即,沒有人會蠢的在這個時候鬧事,皇後真沒有那麽蠢,可萬巡州特意來拜托了,他還是推了手邊的活,打著陪太後的名義特意入一趟宮。


    陪了太後一上午,什麽事也沒有發生,想到浪費的這一上午,二皇子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我真是,我就不該心軟。”


    當然,嫌棄歸嫌棄,二皇子心裏還是很高興的。


    萬巡州遇到事知道來找他,一點也不跟他見外,可見萬巡州並沒有因鬼市的事與他心生隔閡,對他產生怨氣。


    二皇子心情頗好,都到了中午也不走了,索性留在太後宮中陪太後用了一頓午膳,心裏琢磨著皇後的宴請也快結束了,便對太後提出告辭。不想話還未說出來,宮人就匆匆來報,“二殿下,萬夫人出事了,皇後娘娘要讓人打她板子。”


    剛說皇後不蠢,不會在太後壽辰前鬧事,皇後就辦出蠢事了,哪怕隻是在心裏想,沒有外人知曉,二皇子也有些掛不住。


    他當即沉下臉,都顧不得太後還在,起身就要往外走,“我去看……”


    邁出一步才想到太後在,二皇子正要折迴來給太後請罪,就見太後也站了起來,“哀家也去看看,那萬夫人犯了什麽事,惹得皇後娘娘在今天動手打人。”


    太後向來慈愛的臉上,此刻滿是寒霜,目光透著淩厲與不滿,比二皇子還快一步往外走。


    二皇子怔了一下,看著太後的背影,想到蘇青玉那可疑的身世,一時間也把不準,太後是氣皇後在她壽辰前鬧事,還是擔心蘇青玉。


    “哎,都是什麽事!”想到蘇青玉、他父皇、宸太妃還有太後之間的複雜關係,二皇子就覺得頭痛。


    ——


    皇後設宴邀請蘇青玉,讓蘇青玉辰時入宮,卻沒有讓蘇青玉進去,而是讓她站在禦花園外等著,一直等到午時,皇後像是這才想起蘇青玉,讓人把蘇青玉召了進去。


    這也是二皇子上午沒有收到,皇後刁難蘇青玉消息的原因。在宮人看來,皇後讓蘇青玉站一個上午隻是小小刁難,並不是什麽要命的事。


    當然,就算二皇子知道了,他也不會因這種“小事”為蘇青玉出頭。


    不打不罵,隻是讓蘇青玉站一個上午罷了,在這宮裏並不算什麽懲罰,他就是為蘇青玉出頭也沒有理由。


    蘇青玉在禦花園外站了一上午,不能走動、不能喝水,人累得不行,但還能勉強保持端莊,不在人前失禮,可皇後有意刁難,她失不失禮並不重要。


    ——


    皇後設宴,當然不可能隻邀請蘇青玉一個人了,除了蘇青玉外,皇後還邀請了宋相夫人、青遠書院院長的妻子淩夫人,還有蘇青玉的祖母、大伯娘以及繼母。


    按皇後的意思,就是今天在座的都是認識的,都是自己人,蘇青玉一介商婦也自在。


    皇後在說到蘇青玉商婦身份時,毫不掩飾她的嫌棄與鄙夷,在蘇青玉給她行禮時,她也當作沒有看到,任由蘇青玉跪了大半天才讓她起來。


    不僅如此,皇後還指著宋相夫人、淩夫人和永安侯府的人,讓蘇青玉也去行禮,“你是商婦,見到誥命自要跪拜行禮,你雖是本宮邀請的客人,卻也不能失了禮數。”


    皇後此言一出,蘇青玉就是不跪也得跪。


    蘇青玉麵無表情地應下,按皇後的命令一一上前給宋相夫人等人見禮。


    她在江南就學會了低頭,學會了忍,在進京前她就做好了,要對昔日友人下跪行禮的準備,哪怕心中還有一絲不甘與不平衡,麵上卻沒有表露半分,跪得很是幹脆。


    宋相夫人雖厭惡蘇青玉,可也隻是厭惡蘇青玉勾壞了她兒子,現在她兒子改邪歸正、放下了蘇青玉,宋相夫人對蘇青玉的厭惡也就淡了幾分,她有些不滿皇後拿她當刀,可也沒有說什麽,隻在蘇青玉要跪下去,虛虛抬手讓她不要跪。淩夫人也是如此,不等蘇青玉跪下,就讓蘇青玉免禮了。不過蘇青玉並沒有聽,她知道皇後的用意,認認真真地跪下行禮,沒有一絲敷衍。


    在跪她的祖母、大伯娘也是如此,跪得結結實實,隻是嘴裏隻稱老夫人、侯夫人,並不稱祖母、伯娘。二人自是不滿,可家醜不外揚,當著皇後的麵,她們即便不滿也收著,客氣的讓蘇青玉起來。


    蘇青玉給二人行完禮,就走到她生父娶的寡婦繼室麵前。她看著對方得意的麵容,神色不變。隻是,她沒有下跪,隻虛虛地扶了扶身,不等對方說話就直起了身。


    “放肆。本宮讓你跪下行禮,你就是這麽行的?”那繼室還沒有說什麽,皇後就先發難了。


    蘇青玉半點也不慌張,從容轉身向皇後迴話,“迴娘娘的話,按律……隻有誥命夫人才能受人跪拜,不知這位夫人有什麽誥命在身?”


    “本宮要你跪,你就得跪!”皇後自打嫁給皇上,就一直被皇上寵著、縱著,不說後宮女眷,就是這滿京城的女眷,也沒有一個人敢駁皇後的麵子,哪怕再不滿也得忍著。


    “民婦恕難從命。”蘇青玉跪下,伏跪行禮。


    今日哪怕是一個乞丐,皇後要她跪,她都可以跪,唯獨她生父這個繼室,她就是死也不會跪。


    她沒有忘記,她娘是怎麽死的!


    “嗬!本宮的命令你也不聽?”皇後甚是不滿。


    “民婦恕難從命!”蘇青玉再次重複。


    “好好好!連本宮都不放在眼裏,難怪小小年紀就不安分,女扮男裝去書院與男子廝混,玷汙書院聖地。”


    “你既自己不要臉麵,本宮也就不必給你臉了。來人,給本宮打!”皇後今天設宴,本就是為了給她的女兒臨安公主出氣,蘇青玉敢當眾違抗她的命令,她自是不會客氣。


    她的話,在女眷麵前就如同聖旨,遵也得遵、不遵也得遵,蘇青玉敢不聽她的,那就是抗旨不遵,她處死蘇青玉都可以,看在太後壽辰將至的份上,她隻是讓人打蘇青玉的板子,已是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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