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包圍了程家,從程家找到了被偽裝成自縊的蘇青玉。


    萬巡州帶著官兵衝進來,就看到吊在白綾上、毫無生機,像是木偶一樣來迴搖晃的蘇青玉,臉唰的一下就白了。


    他搶過官兵的刀,砍斷白淩,衝進屋內接住落下的蘇青玉,卻在抱住蘇青玉的刹那腿一軟,重重地摔在地上,“蘇青玉,你別嚇我,別嚇我!”


    “啪噠……”淚,落在蘇青玉的臉上,萬巡州卻是毫無所覺,他伸手顫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到蘇青玉的鼻息下,可手抖得太厲害了,什麽都試探不出來。


    “娘子,娘子……”萬巡州嘴唇顫抖,低聲地唿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手不抖的萬巡州,再次將手指放到蘇青玉的鼻息處,隨即雙眼倏地一亮,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指,“有氣,我娘子還有氣!”


    怕不準,萬巡州又將手指放到蘇青玉的頸脖處,感受到頸脖處微弱卻確實存在的氣息,萬巡州一臉狂喜,緊緊抱著蘇青玉大喊:“大夫……大夫在哪裏?快找大夫來!”


    官兵提醒道:“我們沒有帶大夫,萬少爺你趕緊帶人去找大夫……”


    “多謝!”關心則亂的萬巡州聽到官差的提醒,立刻抱起蘇青玉往外衝。


    在內院門口,萬巡州遇上了被官兵押出來的大夫人,萬巡州看了大夫人一眼就收迴了目光,腳步不停地往外走。大夫人卻是死死地看著萬巡州懷中的蘇青玉,在萬巡州走遠後,還盯著萬巡州的背影不放,嘴裏喃喃地低喊著:“死了,死了就好!”


    ——


    官兵查抄了程府,在程家搜到了程老爺與黑風寨來往,且是黑風寨四當家的證據,程家上下包括下人在內全都被收監了。


    萬巡州的母親也被收監來了,下人來報時,萬巡州隻應了一聲就不再過問,隻專心陪著醒了過來,卻因嗓子受損不能說話的蘇青玉。


    自打萬巡州從程家把蘇青玉帶出來後,萬巡州就寸步不離地跟著蘇青玉,完全不讓蘇青玉離開他的視線,就連蘇青玉沐浴、更衣也要隔著屏風守著。


    前兩日蘇青玉看萬巡州胡子拉碴、眼眶通紅,一副可憐兮兮的、害怕她出事的慘樣,勉強忍了。可一連數天,萬巡州還是這麽不錯眼的跟著她,蘇青玉實在忍不了。


    蘇青玉當時被程家下人吊在白綾上,雖然被萬巡州及時救了下來,卻傷到了嗓子,短時間內沒有辦法說話,隻能用寫的。


    【我就在家,哪也不去,不會有事的,你不用一直陪著,你去做自己的事。燈會剛結束,你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去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娘子,我害怕!”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樣,隻要蘇青玉趕他走,萬巡州就紅著眼睛,可憐兮兮地抱住蘇青玉,“娘子,你不知道我當時衝進程家,看到你掛在白綾上我有多麽害怕,又有多麽後悔。害怕我來晚了,沒來得及救下你,後悔讓你離開我的視線,讓你被綁走。”


    “娘子你別趕我走!”萬巡州緊緊地抱著蘇青玉,像是落水的小狗,無助又可憐。


    萬巡州不是做戲,他是真的害怕,真的恐慌。


    可就是真的,才叫人為難。


    蘇青玉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和之前每一次一樣,本是要推開萬巡州的手,改為放在萬巡州頭上,無聲地安慰他。


    萬巡州抱了片刻就鬆開了,他也知道蘇青玉被他盯煩了,可他真的不敢讓蘇青玉離開他的視線,至少現階段不敢,“娘子,你再忍我幾天好不好,等我調整好了就好了。”


    “嗯。”蘇青玉能怎麽辦,隻能無奈地點頭了。


    蘇青玉默默地在心裏劃了一條線,決定再忍萬巡州三天。三天後,無論萬巡州能不能調整好,她都要把萬巡州趕走。


    天知道,這些天為了不那麽尷尬,她都不怎麽敢多喝水、多吃東西,就怕頻繁出恭。


    萬巡州是不尷尬、不在乎,可她要臉呀!


    三天,她最多隻能再忍三天,這還是看在萬巡州在她醒來時,抱著她哭的像個孩子的份上。


    蘇青玉做好了再忍萬巡州三天的準備,不想第二天萬巡州就出去了。


    萬巡州的母親大夫人被放了出來,她讓下人傳話要見萬巡州。


    萬巡州想也不想就拒絕,下人又道:“少爺,大夫人說她有你想知道的事,也有你想要的東西。你隻有這一次機會,過後她就不會再告訴你,也不會把東西給你。”


    萬巡州默了片刻,同意了。


    “娘子,當日的事不對勁,”萬巡州打發走下人,頹廢又狼狽地開口,“官兵找證據太順利,程家綁你是圖錢,再不濟也能拿你做誘餌。讓你自縊在程家,這不符合程家的利益,姓程的不會做。”


    萬巡州說話時一直低著頭,不敢看蘇青玉。


    從程家迴來他就發現了不對勁,隻是不願也不敢去想……


    當日,他在祠堂防著蘇青玉倒向太後,不敢讓蘇青玉碰那封信,要讓蘇青玉在他與太後之間做選擇,現在就輪到他在他母親和蘇青玉之間做選擇,真正是嘲諷。


    蘇青玉眼中滿是錯愕,不敢置信地看著萬巡州:她一直以為,要她命的是程老爺。


    萬巡州狼狽地別過臉,“娘子,對不起,如果,如果你……”後麵的話,萬巡州說不下去了。


    他沒有辦法放手,沒有辦法對蘇青玉放手,哪怕在知曉他母親差一點殺死蘇青玉的時候。


    他知道他很自私,也很無恥。


    蘇青玉重重地歎了一聲,提筆寫道:【我們是我們,他們是他們。我們沒有受他們的恩澤,也就不該承受他們的過錯。】


    頓了一下,蘇青玉又寫道:【所以,這就是你母親被官差帶走,你不聞不問的原因?】


    “是。”萬巡州苦澀地點頭。


    他做不到弑母為蘇青玉報仇,能做的就是讓朝廷律法還蘇青玉一個公道。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犯的錯負責,他母親犯的是殺人的大罪,殺的還是他的妻子,他什麽都不做就是他最大的孝順了。


    可現在看來,朝廷律法也沒有辦法,給蘇青玉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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