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靜兒的手腕,與戰麟的死死綁在一起。


    她好幾次都感覺到,自己要被甩下了。


    可是沒有,戰麟拖著她的手,將她從地上拉起來。


    繼續殺,繼續跑。


    發釵掉落,發髻歪斜,身上厚重繁複的錦衣華服,沾滿了血。


    行宮的甬道上殺的一塌糊塗。


    宮牆上的弓箭手,在射殺了幾名侍衛後,被漠北軍摸上了牆。


    幾名漠北軍收割著弓箭手的人頭。


    戰麟一隻手拖著雲靜兒,另一隻手捏緊彎刀的刀柄。


    一刀下去,鮮血四濺,他厲聲嗬斥,


    “來,讓本王看看你們好吃好喝的被供養在國土內,究竟能有多血性?”


    雲黎國已經好多年沒有打過仗了。


    養在國內的這些將士,整日裏隻在演練場上,自個兒跟自個兒玩。


    他們怎麽能和百煉成鋼的漠北軍比?


    戰麟的身上都是血,麵上一片血珠,便是手上帶著個人,也絲毫不損他的勇武。


    真真兒是人擋殺人,神擋殺神。


    廝殺聲震天,雲靜兒看著戰麟在前方高大的脊背。


    她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層水霧。


    不該是這樣的,這個男人她恨了,怨了好幾年。


    明明曾經的無數個日日夜夜裏,她反複想起阿璃的心聲,恨不得紮個小人出來,詛咒那個破了她身子的男人不得好死。


    都是因為那個男人一走了之,她才會被周少川騙。


    她幻想著,阿璃的生父一定是個猥瑣不堪的采花賊。


    如果有一天,她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一定要把他碎屍萬段。


    “我錯了。”


    雲靜兒流著淚,被戰麟拖拽著,跌跌撞撞的往前跑。


    無數具屍體在她身邊倒下。


    碎裂的,不成人形的。


    都死在戰麟的彎刀下。


    他渾身浴血,嘴裏還在氣勢萬鈞的大喝,


    “就你們這群窩囊廢,還想掌控漠北軍的兵權?”


    “若漠北軍真的給了你們,北蠻的鐵蹄遲早踏碎山河。”


    “雲黎國有你們,國之不幸!”


    侍衛們心中膽寒,不僅僅是因為戰麟的武功高強,能以一敵百。


    更因為他的氣勢,早已經超越了雲黎國內部的絕大多數將領。


    便是當初的林王,也抵不過戰麟的十分之二三。


    侍衛們,及林王派係的武將們,清晰的感受到了戰麟對他們的不屑與輕蔑。


    他看不起他們這些隻知道搞內訌的將士。


    這是武將係統內部的鄙視鏈。


    看著這樣英勇的戰麟,雲靜兒覺得自己錯的離譜。


    這樣的人,不應該死在一個婦人的詛咒之下。


    眼淚順著雲靜兒的臉頰滑下。


    她緊緊的跟上戰麟。


    用盡全力,盡量少拖累戰麟一些,變少一些。


    林王派係的武將心中一陣的膽寒。


    他們往後退,看著戰麟從屍山血海中走來。


    他的手腕上,綁著雲靜兒,手裏的彎刀還在滴血。


    青鈺帝安排給雲靜兒的侍衛,已經死的沒剩下了幾個。


    現在就剩下了劉副將等一小股漠北軍在支撐。


    林王派係的武將身後,走過來一個周少川。


    他幹幹淨淨的站著,一雙眼眸癡癡的看著雲靜兒,


    “你這又是何必?”


    他歎了口氣,“靜兒,若你當初跟了我,今日就不必受這樣的苦了。”


    周少川還是從林舒雅的口中,才得知林王府派係的武將在往行宮方向調兵。


    他忍了又忍,才心中不忍,來到行宮看看雲靜兒如何。


    可是他到的太晚,周太後鐵了心的,要讓雲靜兒死。


    “靜兒,你不如束手就擒,我保你一條命,帶你去太後麵前求情。”


    “能不能留你一條命,還得看太後開恩。”


    他多無恥。


    想讓雲靜兒放棄抵抗,她若放棄了,漠北軍再戰,又是什麽意思?


    沒有任何理由的與內部軍為敵,漠北軍是要反嗎?


    “哈哈哈。”


    雲靜兒一身淩亂,漂亮的姑娘渾身都是破碎感。


    她抬起手,漂亮的指甲已經斷裂,指尖沾著血,指著周少川,


    “漠北王聽本宮令,殺了他!”


    “殺!”


    漠北軍們氣勢大振,嗷嗷叫著往前方的周少川撲過去。


    牆頭的弓箭手們都已被收割了人頭。


    地上的屍首鋪滿了甬道。


    林王派係的武將根本擋不住這些漠北軍。


    周少川往後退了兩步,試圖和雲靜兒打感情牌,


    “靜兒,你是我的女人,我願意寵你,愛你,我不知道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你今日為何要殺了我?”


    “我從未曾想過要傷害你啊。”


    他覺得自己對雲靜兒已經仁至義盡。


    天下有哪個男人能做到他這樣的深情不渝?


    當年的雲靜兒不過一個小門小戶的商賈之女。


    他願意給她富貴,將她養在別院裏,一輩子不愁吃喝。


    她究竟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為何她還要吩咐漠北軍殺了他?


    戰麟帶著雲靜兒,一步一步殺向周少川。


    雲靜兒的神情逐漸從容,她的眼神中帶著冰冷的殺意,


    “你總是自以為是,以為冒充阿璃的生父,我和阿璃就應該被你擺弄一輩子?”


    阿璃的心聲中說,上輩子的雲靜兒做了周少川一輩子的外室。


    “我明明也是好人家的姑娘,你要騙我女兒進你們周家,你想拿阿璃做人質,讓我做你見不得光的外室。”


    “你說你沒有想過傷害我。”


    “那你一直以來做的是什麽???”


    戰麟已經殺到了周少川的麵前。


    他一步步往後退,看著麵目冷沉的周少川,周少川急忙喊,


    “漠北王,你久居北疆,你們漠北軍從來不管國內事。”


    “你又何必聽一個女人的胡話。”


    話還沒落音,戰麟手中的彎刀一轉,拿著刀柄上的匕首,捅入周少川的小腹。


    “因為你欺辱擺弄的,是本王的妻女。”


    戰麟的表情肅殺,將匕首抽出,彎刀揚起,割斷四周撲上來的幾個兵。


    呈現一條直線,戰麟的彎刀割斷周少川的脖頸。


    血噴濺而出。


    周少川不敢置信的問戰麟,


    “你說什麽......”


    他瞪大眼睛倒下去,看著居高臨下,站在他麵前的雲靜兒,


    “我,我沒料到......”


    他沒料到,那天的男人居然不是青鈺帝,而是戰麟?


    “靜兒,我,我是真的......喜歡......”


    他的眼中,浮現出的是第一次見到雲靜兒時,她對他笑靨如花的模樣兒。


    胸腔裏的心,是真切的為了這個漂亮姑娘瘋狂的悸動過。


    但她出身太低,她隻能給他這樣身份地位的人做妾。


    周少川等了好久,深思熟慮過後,才讓中間人去雲家提納妾一事。


    “誰稀罕呢?”


    雲靜兒站在他的眼前,與記憶中的那張臉重疊。


    她冷漠又厭惡的說,


    “你以為全天下的女人,都稀罕給你做妾?”


    更何況,林舒雅進門後,要求和周少川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連妾室的名分,都不打算給雲靜兒一個。


    他給雲靜兒安排的,隻是一個外室的身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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