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鷹的反問,讓顧曉菲愣住了,隨即就陷入了沉默。


    她記得前世的時候聽過一句話:沒有人規定一朵花必須長成玫瑰或者向日葵,隻要你樂意,也可以做一朵無名小花......比起那些,我更希望你做你自己......


    是啊,為什麽蛋蛋就一定要做一隻規規矩矩的黑頸鶴呢?它可以做獨一無二的那一隻。


    隻是,這樣會不會讓它無法融入族群?


    蛋蛋可以做特立獨行的那一隻,但顧曉菲也不希望它被自己的族群排擠孤立。


    看著正在天上自由飛翔的蛋蛋,顧曉菲做了一個決定。


    她轉頭看向蹲在石頭上的小鷹,“我記得你之前說過,見過蛋蛋的族群?”


    “是呀。”小鷹仰著頭,欣賞著自己的教學成果,迴答得漫不經心。


    “那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情?”


    “......你又要幹嘛?”


    “我想讓你幫我把蛋蛋送去它族群所在的地方......”


    “啊?為什麽?你舍得?”


    顧曉菲沉默了良久,才開口道:“舍不得也要讓它去。你可以教它飛行,教它捕獵,但是有些東西我們都教不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隻要是鳥的技能,哪有我教不了的!”


    小鷹挺起胸膛,一臉自信。


    “是嗎?那你知道它們的遷徙的路線嗎?”


    顧曉菲淡淡的一句話,就讓小鷹挺起的胸膛瞬間縮了迴去。


    這它還真不知道......


    “你知道它們如何養育後代嗎?知道哪些東西是你不吃但是它可以吃得嗎?你知道......”


    顧曉菲每提出一個問題,小鷹的身影就佝僂一分。


    最後小鷹在心有戚戚焉地想:好像我懂的也不是那麽多哈......


    “那,那你準備什麽時候讓它走?”


    “再過一段時間吧,趕在秋天來之前。”顧曉菲想了想,“從這裏到你說的那個地方,飛過去的話需要多久?”


    “呃......”小鷹盤算了一下,“就我自己的話,最多三天就到了,但要是帶上它就不好說了,它飛得沒我快......得十天?”


    顧曉菲點點頭,“那就按十天算吧,要走之前我提前告訴你。”


    蛋蛋現在的體型應該隻比成鳥小一點兒了,修長的脖頸上已經有大概三分之一被黑色的羽毛覆蓋,頭頂上那一小塊現在還是棕黃色,等它成年之後就會變成鮮豔的紅,那時候一定很漂亮。


    顧曉菲想在等一段時間,等蛋蛋再長大一點點,羽翼更加豐滿,這樣她才能放心的讓它離開。


    三天之後,顧曉菲,狐大,媚娘還有賤賤一起驗收了蛋蛋這段時間的學習成果。


    大家都很滿意。


    媚娘慈愛地看著蛋蛋,語氣裏透著欣慰和不舍:“你長大了......”


    長大了,就意味著可以離開,獨自生活了。


    媚娘有些遺憾,它想像蛋蛋小時候那樣將它摟進懷裏,舔舔它的毛,但做不到了。


    蛋蛋現在的身高幾乎和顧曉菲一樣高,甚至還高了那麽一點兒。


    蛋蛋察覺到了這一點,它俯下身,將腦袋貼在媚娘的臉上親昵地蹭了蹭。


    “媽媽~~”


    賤賤走過去,在蛋蛋身邊觀察了半天,也是很遺憾。


    “小寶貝啊,你現在都長這麽大了,我腦袋上都蹲不下你了......”


    “我可以蹲你背上啊!”蛋蛋說著,就調皮地作勢要往賤賤背上跳。


    “哎呀~不行不行~你看膩現在那指甲又尖又長的!我耳朵上已經有洞了,身上可不想再有了!”


    一時間曠野裏充滿了賤賤和蛋蛋的打鬧嬉笑聲。


    狐大站在顧曉菲身邊,感慨道:“真快啊,它剛被撿迴來的時候,還是一顆蛋,現在都能飛得這麽高了......”


    就算時間過得再慢,始終都是往前的,離別的時候很快就到來了。


    蛋蛋雖然很是依戀,但長大了就要學會自己獨立生活,就像幾個媽媽一樣。


    它們告訴它,當孩子長大了,學會了本領就要離開,尋找屬於自己的生活。


    “......你也知道,我們不是你的親生媽媽,有些東西我們教不了你,你的老師也教不了你,所以我拜托它送你去你的族群聚居地......”


    “可以不去嗎......”


    “當然不行!不過,等你學會了,成為一隻合格的黑頸鶴了,你可以來找我們呀......”


    “那你們會一直都在這裏嗎?”


    “......不會,但是你會飛呀,找到我們對你來說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嗎?”


    “也對!”蛋蛋原本鬱鬱寡歡的心情又明媚了,“到時候我一定會找到你們的!”


    顧曉菲隻是笑笑。


    等蛋蛋成年了,它就會遇到生命中另一半,到那個時候,它心中的天平就會向伴侶和孩子那邊傾斜。


    它們在它的心中,就會慢慢從“最重要”變成“重要”,甚至是偶爾才會懷念的存在。


    顧曉菲拍了拍蛋蛋,“好了,準備好了就出發吧!”


    “等一下!”賤賤小跑著過來,“小寶貝,我再馱你一次吧!”


    “......好呀!”


    清晨的陽光灑在隨風擺動的野草上。


    一隻橘紅色毛發的野驢背上馱著一隻展翅的大鳥,在曠野裏迎著風狂奔,在它們旁邊還有一隻雪豹和兩隻狐狸緊緊跟隨著。


    片刻之後,那隻大鳥扇動著翅膀飛向了天空,在它們頭頂上盤旋了兩圈,飛向了遠方。


    小鷹飛在前麵,迴想著剛才那隻臭貓和她的跟班送別的情景,心裏有些酸酸的。


    越想越心塞!


    它老爸老媽在離開它的時候,可幹脆了!一點兒都沒有留戀的意思......


    不像這臭貓,搞得它也跟著亂感動的!


    小鷹低頭看了看掛在自己腳脖子上的東西。


    這是離開之前,那隻臭貓給它的,說是等把蛋蛋送到地方的時候,讓它啄一下那個圓形的東西......


    這臭貓可真是一隻奇怪的雪豹啊......想法奇奇怪怪,行為也奇奇怪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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