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希元推門進去,視線從一片黑暗陷入了另一片黑暗。


    “怎麽沒開燈?”他眯了眯眼,一邊對坐在沙發上的那個人影說話,一邊伸手去摸客廳頂燈的開關。


    燈打開,映入眼簾的是桌子上早已沒了熱氣的菜和粥。


    童希元愣了一下,他從來不知道梵赫還有做飯的技能,明明潔癖到連沒洗的蔬菜都不願意碰,今天中邪了?


    一道重重的吸氣聲,帶著鼻音在客廳響起。


    童希元的視線移了過去,坐在沙發上的梵赫也正巧抬頭,露出一雙眼尾很紅快要哭出來的上揚眼睛。


    “怎麽了?”他走過去問。


    梵赫站起來一把抱住了童希元,吸了吸鼻子說:“哥哥怎麽才迴來?”


    童希元聽他聲音帶上了哭意,壓下心中的不解說道:“基地事情多,處理的時間長了些。”


    “是嗎?”梵赫側了側頭,鼻尖蹭過童希元的耳骨,嗅著淡淡的香氣說,“我還以為哥哥去和程姐吃飯了。”


    他足不出戶,卻知道基地發生的所有事。童希元選擇帶程如音出去的消息傳到他耳朵裏時,梵赫也說不上什麽心情,畢竟他沒有心跳,應該沒有情緒才對。


    但質疑還是占據了他的整個大腦。


    口口聲聲說著喜歡他,轉頭卻做出這樣的事,不是好色是什麽?果然那句告白裏沒有半分真心。


    童希元還不知道自己在他心裏成了渣男,好聲好氣的問:“我為什麽要和程如音一起吃飯?”


    梵赫哼了一聲,低聲說:“我以為除了男朋友,哥哥還想再談一個女朋友呢。”


    童希元沉默一瞬,“我不喜歡女人。”


    應該。


    他在心裏補充道,除了時空管理局的同事們以及係統,童希元隻遇到了梵赫,想要喜歡別人也沒有那個機會。


    梵赫心裏不信,反問他:“那為什麽哥哥不帶我出去?”


    “因為,”童希元微頓,指尖劃過他的頸側,那裏沒有脈搏的起伏,“我知道你能保護好自己。”


    隻要他還迴基地,即使把梵赫留在這裏,這位喪屍皇也不會發動什麽喪屍圍城,要是帶了出去,天高地闊的,童希元可保證不了基地人的安全。


    “為什麽?”梵赫捉住他想要放下的指尖,眸色深了深,“哥哥又占我便宜。”


    好幾次了,童希元的突然觸摸他都沒下意識推拒。


    這種性質和他裝可憐接近童希元完全不同。


    童希元沒掙開,也沒迴應他後一句,隻道:“我相信你。”


    梵赫不太滿意這個迴答,他想刨根問底,但童希元已經順勢拉著他坐到了餐桌前。


    “你做的?”童希元看著顏色還算美味的菜問他。


    梵赫緊挨著他坐下,賣慘的心未止,“我第一次做不太熟練,弄了兩個多小時,本來以為哥哥馬上就迴家了,結果天都黑了,粥也涼了,你也不迴來。”


    童希元嚐了一口菜,很鹹,他放下筷子又舀了一口粥,嚼了兩下發現米飯夾生。


    兩個多小時,看來世界上和他一樣廚藝天賦點滿的人少之又少,梵赫明顯不在這一行列。


    梵赫沒錯過他的皺眉和停頓,明知故問道:“好吃嗎?”


    為了不打擊他的自信心,童希元點了點頭,“好吃。”


    他沒問梵赫要不要嚐,喪屍的味覺已經退化許多,就算吃了對方也未必嚐的出來鹹淡,更何況喪屍吃了人類食物會不舒服。


    梵赫挑了下眉,對童希元這個假到不能再假的迴答有些困惑,依照他變成喪屍之前的那些記憶來看,能忍受味蕾攻擊並給出這樣的答案,吃飯的人與做飯的人關係無非三種。


    一種是親人,一種是朋友,還有一種是情侶。


    他陷入了沉思,而一旁童希元已經吃完了飯,收拾完了桌麵,並從衣兜裏掏出一個環狀物品掛到了梵赫的手上。


    梵赫迴神,手腕上驀然多出來一個黑色皮筋,上麵還綴了個做工粗糙的冰激淩掛件,他問:“哥哥送我這個做什麽?”


    “基地的女孩子都在用,”童希元看著他一直散下來的頭發說,“我也想看你用。”


    梵赫把發圈摘下來用拇指和食指勾住,感受了一下彈力說:“我不會,哥哥幫我紮。”


    童希元猶豫了一下,把那句我也不會壓下去,走到他身後給他紮了個淩亂無比的小發髻出來,他戳了兩下問:“這樣行嗎?”


    梵赫感受著頭皮的拉扯力,蹙眉道:“行,以後這件事都交給哥哥來做了。”


    第二天,要前往軍事基地商談合作之事的越野車停在童希元家門口,孟柏看著梵赫頭上那個五六歲小女孩才會用的發圈,皺起川字眉說:“審美真爛。”


    正打算上車的童希元撤迴身體,說:“我買的。”


    孟柏:“……”


    童希元問在場的唯一一個女生程如音,“不好看嗎?”


    “很可愛。”程如音在心裏補充道,就是不符合梵赫那表裏不一的氣質。


    孟柏幹巴巴的開口,“好看,好看。”


    “哥哥買的當然好看,”梵赫站在童希元身邊,斜了一眼孟柏,悠悠地說:“他不是不喜歡發圈的款式,隻是不喜歡我。”


    孟柏瞪他,“你……”


    梵赫打斷他的話,繼續道:“哥哥還沒走他就這樣針對我,等哥哥走了,還不知道他要對我做什麽呢。”


    孟柏:“艸!”


    程如音別開臉,不想看戲。


    “他不會的,”童希元安撫似的拍拍梵赫的手背,又說:“最多一周我就迴來了,你在家乖乖的。”別幹壞事。


    梵赫眯眼笑了,“我當然會乖乖的等哥哥迴來。”


    有他這句話,童希元就放心的上了車,與程如音等人前往軍事基地。


    梵赫目送越野車消失在視野裏,臉上的笑意瞬間泯滅,他轉身看向孟柏,迴家之前嗤了一聲。


    大門關上,站在原地的孟柏不敢置信的掏了掏耳朵,懷疑剛才那一聲冷嗤是自己幻聽了。


    這天下午,得知童希元已經離開基地的劉寬就迫不及待的來“請”梵赫往自己家裏去小住幾天。


    梵赫欣然答應。


    基地的人嘖嘖撇嘴:果然是個小白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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