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童希元租來的房子中。


    主臥的房門打開,坐在電腦桌前的男人眸色深深,一下一下的輸入了六位數密碼解鎖電腦。


    ?


    這麽簡單的密碼,估計也就童希元這種笨蛋會用。


    電腦頁麵刷新,首先引入眼簾的就是令人口齒生津的香草布丁桌麵壁紙。


    梵赫蹙了蹙眉,找到c盤和d盤,略略看過之後精準地打開了那個命名為“秘密”的文件夾。


    然後他閉上雙眼往後一靠,享受起耳畔句句控訴的錄音來。


    過了很久,錄音才播放完畢。


    另一個文檔內則寫滿了童保成當時收紅包的方式、時間地點和金額。


    盯著這些文字,梵赫忽然想到了那個周末和童希元偶然相遇的事情。看來小學弟那天就是去找這些病患家屬的,包括後來,童希元也悄悄去拜訪了其他人。


    可他找這些人的目的是什麽呢?


    梵赫手指輕扣桌麵,腦海中閃過了之前石若儀李明之說的癌症小組,又閃過了辦完講座迴來時童保成房間中傳出來的那些話,倏地,他揚唇笑了。


    童希元這麽做,怕是想替童保成爭取做組長的機會,暗地裏掃除一切威脅吧?


    也不知小學弟拜訪這些病患家屬的時候,那個小小的背包裏又藏了多少買人閉嘴的錢 。


    這麽想著,梵赫動動手指把這些證據全都發送到了自己手機上。既然你們想繼續做一個偽君子,那他不介意撕開這副麵具,讓大家好好地欣賞一下。


    接著,他清除傳輸文件的一切痕跡,然後打開瀏覽器搜索了幾個醫學論文留下搜索記錄。


    做完這一切,梵赫關上電腦迴到了次臥。他找到市政醫院的院長信箱,在發送和不發送之間果斷選擇了前者。


    很快,郵箱提醒匿名發送成功。


    第二天,童希元就又迴到了出租屋住。


    他和999一個比一個心大,誰也沒發現“秘密”被人發現的事情,還在商量怎麽在一個合適的時機舉報童保成。


    很快,這個機會就到了。


    周四,市政醫院緊急會議。


    童保成坐在院長一旁,和一眾骨幹醫生紛紛傳閱上層行批下來的紅頭文件。


    院長說:“這是我們醫院的大好機會,更是童主任一展宏圖的大好機會。要是有幸被選中了,那麽我們醫院的聲望也會跟著上升一大截。但是——”


    他聲音一頓,對童保成說道:“文件上也說了,研究一旦開始,那可能是四五年的秘密研究。為了防止研究數據的泄露,參與人員不能和外界有過多地交流溝通,更要住在一起不能見親朋好友。童主任,您今年已經六十多了……”


    他沒說完,童保成就打斷了他,“老當益壯,隻要是為國家出力,不能見到親人又如何?我那兩個兒子會好好照顧我老伴兒的。隻是,小元在醫院裏還得大家多多照顧。”


    “當然,小元這孩子有潛力。”院長點頭,又說, “相信大家都希望我們醫院得到這個機會,所以在接下的一段時間內,大家一定要避免發生醫患衝突,更要嚴格遵守紀律法律,互相監督。”


    參會的醫生護士們紛紛點頭表示明白。


    順著網線埋伏在會議室投影儀上的999趕緊迴去告訴童希元,分析的頭頭是道,【院長都這麽說了,肯定會對違紀的醫生護士加以嚴懲。元寶雲寶,我們趕緊去舉報,這樣童保成就去不成研究小組了。】


    童希元嗯一聲,【今晚迴去我就發文件,不過我們需要往更高一層舉報嗎?】


    【不用,】999自信滿滿,【醫院肯定不會包庇童保成的。】


    童希元一想也是,院長是個有些嚴肅的人,等他知道了童保成的真麵目一定會大發雷霆,然後做主婉拒上層對童保成的邀請。說不準還能順勢把石若儀和李明之推薦上去,一舉兩得呢。


    當晚,童希元就發送了文件到院長投訴信箱,他用了匿名的方式,因為999說這種事不會讓童保成徹底失去作壞的機會,他作為童保成名義上的兒子,不能在現在就和童保成撕破臉反目成仇,這樣隻會打草驚蛇。


    殊不知,在他發送郵件之前,院長就已經看到了梵赫發送的那一封。


    當時他忙著迎接上層的消息沒有點開看,此刻半夜十二點,他才注意到自己郵箱裏躺了兩封一模一樣的舉報信。


    院長點開看了個開頭,接著就變了神色。他找出來自己的老花鏡戴上,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看到了淩晨兩點。


    然後老院長把電腦一關,坐在書房中愁緒滿懷地思考到天亮。


    第二天一到上班時間,院長就把負責采辦藥物的洪醫生叫了過來。


    院長委婉地問:“最近工作如何?壓力大嗎?”


    洪醫生搖搖頭,笑道:“院長您有什麽事直接說。”


    “是這樣的,”院長咳嗽了一聲,“我看你平日裏和童主任關係不錯,經常一起去食堂吃飯什麽的,對吧?”


    洪醫生點頭,“您忘了?最開始我來醫院,還是童主任做的規培工作,我和他當然關係好了。”


    院長:“哦,我想起來了。嗯……那你們平時都聊什麽?童主任有沒有和你聊過病人、手術上的事?”


    洪醫生皺起了眉毛,沉默著思考很久,猜測道:“院長,是不是有誰說童主任不好了?您也知道,他年紀大了,有時候可能會有些好為人師,一些年輕醫生可能不太喜歡。”


    院長擺手說不是不是,“就是這個,唉……算了,你最眼裏揉不得沙,你過來看看,這是真是假?”


    洪醫生聞言過去,待看清了他電腦上的內容後霎時變了臉色,半晌才不敢置信地喊道:“怎麽可能?童主任不是這樣的人。”


    “是吧,我也覺得這不是他,”院長說,“可這證據確鑿的……”


    洪醫生:“不不不,誰知道是不是捏造的?再說了,您也知道,以前老百姓們看病,誰不想給醫生送紅包?都想讓醫生盡心盡力,童主任有時候迫不得已可能就收了,怎麽可能逼著人家送呢?”


    院長細想也是。


    洪醫生又暗示道:“院長,不論真假,這個節骨眼上,童主任可不能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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