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希元答應下來,抓著背包帶子追上梵赫的步伐。


    “學哥,”他主動接過被梵赫嫌棄的臘肉,問道:“你也是坐公交車來的嗎?”


    話音剛落,就聽見周圍響起“嘀嘀”兩聲汽車開鎖的聲音。


    梵赫掃了他一眼,然後走向那輛閃燈的奧迪a7l。


    “哇——”童希元站在原地愣了兩秒,然後萬分自覺的上了副駕駛。


    梵赫對此沒表示出拒絕,隻是指了一下那幾條臘腸,童希元立刻對他比了個ok的手勢。


    “我知道,我把它裝起來。”


    還好之前在小炒店打包飯菜時老板多包了倆袋子,童希元怕隨便丟了加重環境汙染就先留下了,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車子啟動,童希元在陪學哥迴家和繼續搜集證詞兩者之間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很有事業心的選擇了後者。


    “學哥,”他找出那個小區的地址,“順路的話,能送我去那裏嗎?”


    梵赫的視線根本沒往他手機上看,“不順路。”


    童希元失望地按滅手機,今天不去也沒關係,正好他迴家整理一下上午收集的證據。


    快速轉變心態之後,童希元便靠著椅背觀察窗外,在心裏和999一起討論舉報完童保成之後怎麽進一步保護石若儀和李明之人身安全的措施。


    孰不知,這一副姿態落在另一人眼中就完全曲解了意思。


    梵赫趁著右轉的功夫看了一眼“頹廢”的童希元,心底冷笑一聲,裝模作樣。


    下一次右轉,他又看了一眼,再次冷笑,故作悲傷。


    下下一次右轉,他又又看了一眼,沒再笑,而是仔細觀察了一眼車窗中童希元的倒影,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麽,似乎看見了對方眼角滑落的一滴眼淚。


    一瞬間,梵赫心裏湧現了百般念頭。


    不就是沒答應送他去別的地方,就哭了?


    嗬,是想讓他覺得可憐嗎?


    這種玩弄人心的伎倆真是低劣又……


    “學哥!”童希元昏昏欲睡的腦子在看見街邊的一個商店之後驟然清醒,他快速擦掉打哈欠導致的眼淚,大喊道:“停車,快停車!”


    刺耳的刹車聲響徹街頭。


    好在這個時間路上沒有太多車輛,才不至於被人追著罵。


    車子堪堪停穩,童希元就解開安全帶一溜煙跑了下去,直奔剛才路過的那家商店。


    梵赫隻好開了雙閃在路邊等他,他倒是沒心思琢磨小學弟去幹什麽了。畢竟以童希元的性格,原因無非就是要去幫老奶奶過馬路或是撿到了一塊錢要送去警察局。


    等了約莫十分鍾,童希元就迴來了。


    他側身上車,在梵赫發動汽車之前把買來的東西舉到了梵赫眼前。


    “當當當——冰激淩!”


    隻見巧克力脆皮桶上綴滿了五顏六色的冰激淩球,琳琅滿目,眼花繚亂。


    轟的一聲,好像有什麽東西擊中了梵赫的心髒。


    他坐在駕駛位上,兩隻手按在方向盤上,久久沒有動作。


    童希元催道:“快吃啊,冰激淩要趁冷吃。”


    梵赫還是沒動,眉心皺的更緊了。


    他想,這一定是某種籠絡人心的手段。


    小學弟倒是運用的爐火純青。


    下一秒,他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被童希元牽了起來,那支倒三角似的巨大冰激淩就這樣塞到了自己手中。


    童希元對他說:“學哥,別愣了,快吃快吃。”


    這個冰激淩球可貴了,一個就要四十多。可他一想梵赫從來沒有吃過,就咬咬牙把所有口味都買了一遍。


    梵赫動了動手,仔細看過每一個冰激淩球,問道:“隻給我買?”


    童希元:“當然了。”


    梵赫:“你不吃?”


    這話問到點上了,童希元悄悄咽了下口水,搖頭道:“我不吃,如果……如果學哥吃不完,給我嚐一口也行。”


    他不介意的。


    梵赫心說我介意,要不是童希元買,他這輩子估計都不會碰這種工業糖精一下。


    但怎麽說也是小學弟的一片心意,不能浪費。


    他選了一顆純白色的冰激淩球低頭淺嚐了一口,品味片刻,對眼中充滿期待的童希元點了下頭。


    童希元立馬笑了,“學哥喜歡就好。”


    如此美味的食物,理當“眾樂樂”。


    在路邊停了將近二十分鍾,兩人才重新上路。


    梵赫瞥了一眼時間,然後在下一個路口調轉方向,朝著來路開去了。


    完全不記路的童希元壓根沒意識換了方向,正抱著快要化掉還剩了八九個球的冰激淩吃的正歡。


    於是四十分鍾後,車子停在一處陌生小區外時,童希元又是呆滯又是感動。


    他嗚咽一聲抱住梵赫,喊道:“學哥你真好。”


    梵赫感覺到一片黏膩,他皺了下眉毛,捏著童希元的手腕從自己脖子上提下來,看了兩秒後突然拿出酒精濕巾反複擦拭自己的脖子,聲音冷然並且前言不搭後語,“一小時。”


    童希元也忽然想到自己手上沾滿了冰激淩化掉後滴下來的液體,他對梵赫說了聲抱歉,然後拿起自己的背包下車。


    一小時,梵赫隻在這等他一小時,所以他得速戰速決,不然就得自己摸索著去坐公交車了。


    隻要這家人配合,取證的時間應該不會太長。


    可事實是,一切並沒有童希元預想中那麽順利。


    這次做了手術的病患倒是沒有去世,隻是身體也不太好。他的家人得知童希元的來意,態度直接從一開始的好言好語變成了破口大罵。


    當然,這一切不是針對童希元,而是針對童保成。


    他們說,要不是因為童保成的名氣,他們也不會專程去市政醫院看病。要不是因為童保成的名氣,他們也不會這麽相信一個虛偽的“劊子手”。


    童保成讓他們術前檢查,他們做了,連護士都說報告單沒有問題,可到了童保成那裏就是這有風險那有風險。他們擔心病人的身體,自然是不敢強硬要求手術。


    再之後,就是暗示送禮……


    童希元在這家耗費了諸多精力,等他出來時,外麵的天已經變得昏黃了。


    這麽長時間,估計梵赫早就離開了。


    童希元打開地圖,看到最後一趟六點的公交車已經過了時間點,便打算打車迴去。


    他剛在門口站定,約車的按鍵還沒點下去,就聽見“嘀嘀”兩聲,接著兩道遠光燈照在了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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