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璟突然明白了,他也從身上摸出個小盒子。


    自從上次被搶後,他的鏈子就壞了,原本打算抽個空去換的,結果裝在身上,一直都沒去。


    江時衍把墜子拿出來,穿進了新鏈條裏。


    樣式有一點點不同,但是很搭。


    溫璟摸著那吊墜,又看看新項鍊,心裏是說不出的感覺。


    「戴上嗎?」江時衍問。


    溫璟點點頭,「嗯。」


    他很自覺地遞給江時衍,又往前伸了伸脖子,江時衍兩手一圈,對準一扣,就戴上了。


    「真好。」


    溫璟低頭看著項鍊,眼神柔和,「會帶來好運吧。」


    其實他隻是在喃喃自語。


    可江時衍這個從不迷信的人,抬指輕輕彈了一下他的額頭,說:「會有好運的。」


    -


    兩人到家的時候已經快一點了。


    溫璟快速洗漱一番就上床了。


    臨睡前,江時衍過來看了一眼。


    溫璟聽到動靜,扭頭說:「江時衍。」


    「嗯?」


    「我可不可以開頂燈睡覺?」


    他窩在被窩裏補了一句,「我會多付一些電費給你的。」


    「……」江時衍不知道自己在他眼裏是有多摳。


    他問:「關門嗎?」


    溫璟想了想,「也開著吧。」


    房間明明一片透亮,可溫璟還是陷入了不可自拔的黑暗之中。


    溫璟在夢裏迴到了小時候,父親高大的身影那麽清晰,他還沒有老去,背著他在綠綠的草地上來迴奔跑。


    幼年的溫璟發出清脆的笑聲,他趴在父親寬厚的背上,迎著夕陽,小臉被照得紅潤潤的。


    母親在一旁陪著,眉眼溫和,笑著提醒道:「當心摔了。」


    「不會噠。」小溫璟說。


    他父親一直都這麽背著他,怎麽會把他摔了呢。


    可這話剛落,他就突然上下顛倒,眼前一黑,重重地掉在了地上。


    劇痛立馬襲來,他掙紮著爬起來,一迴頭,太陽,草地,爸爸,媽媽,都沒了。


    什麽都不見了。


    世界漆黑一片,他什麽都看不見。


    「爸爸媽媽,你們去哪了,不要丟下我……」


    他害怕極了。


    「別不要我啊……」


    「爸爸媽媽,你們迴來……」


    溫璟哭了起來,沒有一個人理他。


    他迷茫地站著,哭了好久好久,哭到嗓子沙啞,終於在黑暗中聽到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溫璟,醒醒。」


    「醒醒。」


    溫璟猛的睜開眼睛,夢境陡然切斷了。


    他眼眶潮濕,在急促的唿吸中看見了江時衍。


    聽見他用很低緩的聲音說:「做夢了。」


    溫璟心跳得很快,他心有餘悸地望著他,眼眸是濕的,「嗯…」


    家裏的暖氣很足,江時衍把被子替他往下扯了扯。


    看他額頭都是汗,就用手指蹭了蹭,一摸,是涼的。


    又把被子拉了迴去。


    他說:「沒事了。」


    溫璟沒言語,烏沉沉的眼珠就那麽盯著他,如同受了傷的幼獸般,叫了聲:「江時衍。」


    「嗯。」


    「江時衍……」


    江時衍看著他,很肯定地告訴他,「就在這裏。」


    溫璟這才放下心來。


    他反覆確認著,至少這一刻是真的。


    「我不想睡在這裏了,覺得一直都睡不好。」


    江時衍問:「想睡哪裏?」


    溫璟想了想,「去客廳可以嗎?」


    幾分鍾後,兩人下了樓。


    沙發很大,江時衍把抱枕拿開就是張床,他怕人睡覺不老實,又把茶幾往另一旁推了推。


    溫璟抱了床被子,就那麽躺下了。


    「睡在這裏可以嗎?」江時衍站在旁邊問。


    溫璟側躺著點頭,說話還帶著鼻音,「沒什麽不可以的,這兒挺好的。」


    江時衍又在客廳立了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轉身上樓了,過了兩分鍾又下來了,手上也抱著一床被子,放在對麵的沙發上。


    溫璟直起半個身子,隔著茶幾問:「你怎麽也來了?」


    江時衍躺下,展開被子,「沒睡過沙發,來感受一下。」


    溫璟覺得他在瞎說。


    他想了想,起身把燈關了。


    黑暗裏江時衍問:「怎麽關燈了?」


    溫璟「嗯……」了半天,含糊說:「客廳燈大,費電。」


    「……」


    兩人沒再說話了。


    溫璟醒了就很難再睡著了,他想翻身,但又怕吵到江時衍,就那麽閉著眼,直愣愣地躺著。


    腦子裏亂七八糟地,越來越清醒。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他聽到江時衍突然問:「睡不著嗎?」


    溫璟睜眼,看著黑漆漆的一片,「你也沒睡嗎……」


    「嗯,」江時衍岔開了自己還醒著的話題,問,「在想什麽?」


    溫璟慢慢地說:「我想五個億和王伯了。」


    江時衍翻了個身,聲音近了一些,「明天帶你迴去看他們。」


    第36章 我那麽難受,你還欺負我


    溫璟枕著鬆軟的枕頭,在夢裏冰涼的身體一點點迴溫。


    他說:「江時衍,我覺得你還是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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