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根帶著哆晴來到了大街上,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來到了一家掛著“錦繡坊”牌匾的鋪子,店裏正在忙碌著的兩個夥計看到了阿根後跑到上口向著他作揖問好:


    “哎呀,阿根師傅啊,今天是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


    阿根向兩位夥計介紹:


    “哦,這位哆晴小姐是咱宛府的貴客,夫人今天特地關照要給哆晴小姐扯最上好的緞子做一身最好的衣服。”


    兩位夥計年紀大的是田叔,年輕的那位是叫牛春,兩人在宛府名下的這家店當很了數年的夥計了,田叔在這裏工作了四十年了,牛春則是13歲就來了這裏做學徒了,如今21歲。


    雖然哆晴明確反複向兩位夥計說了不必挑選,因為她真的不需要做這身衣服,但是田叔已經讓牛春把店裏最好的幾匹鍛子拿了過來攤在店裏會客區的大台板上麵展示給哆晴看。


    “小姐您看,這是咱錦繡莊裏最上乘的杭州絲綢,您看這綠色的鍛子配上你這白裏透紅的膚色,真是絕配;您再看這匹鍛子是湖州產的絲綢,您看看,這紅色配上您這烏發也是風華絕代之美;您再看這匹鍛子……”


    眼前的華服之鍛確實美侖美奐令人眼花繚亂,但是哆晴也確實不需要它們,她今晚就要迴2015年,所以此刻的她並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事情上麵。


    “田叔,呃,這鍛子真漂亮,隨便哪匹布拿出來都是美得讓我愛不釋手,但是田叔,咱先把這事情放一放,呃,是這樣的,田叔,我呢今晚就得迴去,所以呢,這挑個鍛子量體裁體這個事啊,咱先放一放,等下次我再來宛府時,我再來找您挑鍛子。”


    這時牛春給哆晴和阿根端上了茶,田叔客氣的為哆晴奉上了茶:


    “小姐,今日錦繡莊不知小姐光臨,真是有失遠迎。”


    哆晴接過茶水,也不知該如何迴應。


    “田叔,哪裏哪裏,我哆晴隻是好奇來逛逛街而已,既然來了這裏,那就順便來錦繡莊看看。田叔啊,您在這錦繡莊多少年了?”


    “我呀,我從16歲就在這裏打雜了,現在我都56啦,托宛老爺和宛夫人的福,這幾十年過得太太平平安安心心。”


    這時候,阿根又開始炫耀他引以為傲的“畫相”了,他掏出破破的塑料袋,隨機取出一張畫像,遞給旁邊的牛春:


    “牛春弟,牛春弟,你看你看,這是我的畫像。”


    牛春是個拘謹內向的小夥子,他接過阿根的畫像看。


    “阿根哥,這畫像畫得像真的一樣,你這是花了多少銀子畫的?”


    他再把畫像遞給田叔:


    “田叔你看,阿根哥這畫像比對麵悅來客棧的鳳老板上月找人畫的像要好看很多吧。”


    田叔一看也是驚為天人:


    “是啊,阿根,你這畫像畫得太好了,這得花不少銀子吧。”


    哆晴在一旁看著他們少見多怪的樣子啞然失笑,她一把搶過阿根杯裏的塑料袋把裏麵的畫像全部倒出來攤在大台板上:


    “田叔,牛春弟,你們看,阿根的畫像可不止那一張,哼哼。”


    兩人湧過來看著阿根的畫像嘖嘖稱奇,這讓阿根心裏爽飛了。


    “阿根,你、你這個畫像是哪裏找的畫師?你、你、你這個畫像要花多少銀子啊?”


    哆晴在一旁終於是憋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她掏出自己的手機,對著兩人道:


    “田叔,春弟,其實呢,我就是那個畫師,阿根帶我來這裏,除了看看逛逛,順便給你們畫個像。這畫像呢,和別的畫師不同,隻要你們在我前站一口氣的時間,我把你們的樣子存到我的這個扁扁的匣子裏,然後帶迴去把你們的樣子畫到紙上就好了。”


    “這……這得要花多少銀子啊?”牛春怯怯的問道。


    “不要錢,不要錢!”阿根忙不迭的說道:“牛春弟啊,你放心,哆晴小姐是咱宛府的貴客,她給咱畫像不要錢,你盡可放心。”


    “那……那我好好畫一張像,然後帶給俺娘,這樣俺即使不在家,俺娘也可以看看俺的畫像就當看到俺了。”


    哆晴站起身走到牛春旁邊,伸出右手豪氣衝天的朝著他的肩膀重重一拍。


    “行,牛春弟弟,別說一張,你想幾張就幾張!”


    在這個男女授受不親的大時代裏,哆晴這番豪爽表現可把牛春嚇壞了,他像觸了電似的往後退:


    “小姐,別這樣,別這樣。”


    哆晴這才意識到失了態,趕緊退迴椅子上坐下,努力裝出淑女範。


    “牛春弟,抱歉抱歉,哆晴失禮了。”


    阿根打圓場了:


    “牛春弟,哆晴小姐是來自另外的地方,他們那個地方人人平等,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也可以做,所以剛才她忘了這裏規矩,您可別見外啊。”


    牛春怯怯的問:


    “那麽,哆晴小姐,您,來自哪裏呢?”


    還沒等哆晴想好怎麽迴答,阿根已經捷足先登搶答了,隻見他食指放嘴前發出個“噓”音,悠悠然的說道:


    “不告訴你!天機不可泄露!”


    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接下來,哆晴又過足了時空攝影師的癮,在錦繡莊裏分別給田叔和牛春拍了好幾張照片,有他們正襟站立相和坐相、也有他們抱著布匹沉醉工作的樣子、還有他們的合影。


    照完了相,哆晴隨口一問這錦繡莊的生意怎麽樣,本來呢,這隻是個客套話,但田叔聽到這個問題就有點傷懷了,他歎了一口氣。


    “唉,不瞞您說啊,哆晴姑娘,咱這個錦繡莊啊曾是這河州府第最大的布莊,宛府至今三代經營,也算是百年老字號了,隻是最近這些年外頭連年戰事,雖說戰事不曾波及州府城,但時局動蕩人心煥散,人們對新衣的需求自然就降緩了,尤其這兩年,生意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每迴夫人來收營款,都是少得可憐啊,再這樣長此以往,怕是難以為繼了,唉,愁啊!”


    “竟有此事?那宛府上下那麽多人的開銷靠的是啥?”


    “哆晴姑娘有所不知,宛老爺生前曾在衙門謀事,後來因諸事不順辭官迴家專營這個‘錦繡莊’和旁邊的‘春雨如油’鋪……”


    “春雨如油?”


    “哦,姑娘有所不知,那也是咱宛府的一個鋪子,是個榨油坊,曾經也是河州府最大的榨油坊,但自兩年前老爺去世後,以前的那些定點來進油的河州城裏幾家飯莊都去了別處進油。”


    “那就是說那些老客戶不給夫人麵子?”哆晴問道:“夫人得罪過他們嗎?”。


    “唉,這世道嘛就是這樣,看到女人當家,他們就不給麵子。”


    “那聽下來,自打宛老爺去世後,宛府這兩年過得不是很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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