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蓉蓉和還想上前表露關切愛護之情的顧琳全都被太後一句話打發走了,急匆匆趕來的太醫正給顧瑾處理著傷口,當浸著烈酒的絹紗擦拭在那幾道抓痕上時,顧瑾才後知後覺的感受到了清晰而又劇烈的痛意。


    她縮著腦袋試圖向後躲閃,卻被太後牢牢禁錮住,眼見就要往下掉淚珠,太後還嚇唬道:“不許哭!要是淚珠子留到傷口裏,可是要留疤的,以後變成了個小花臉,哀家可就不喜歡你了。”


    “哀家隻喜歡漂漂亮亮的小姑娘。”


    顧瑾一下子就不敢哭了,委委屈屈的嘶著氣,緊緊閉著眼睛不去看太醫的動作。


    也幸而太醫手腳麻利,沒多久就敷好了瘡藥,叮囑道:“傷口愈合之前不要見水,更不可抓撓,隻要不生瘡瘍就大可放心。”


    太後還是擔憂:“那會不會留下疤痕?”


    畢竟是傷在臉上,哪有姑娘家不愛俏的?再者,留了疤也會影響小姑娘日後的姻緣。


    太醫迴道:“太後娘娘放心,臣給長樂郡主用的是最好的瘡藥,待傷口結痂後,再日日塗抹著養容膏,不到一年,就可疤痕盡去,絕瞧不出半點痕跡。”


    “好,好,好!”太後總算是鬆了口氣:“留不下疤就好,薑妤。”


    薑妤適時拿出備好的賞銀,親自送了太醫離開。


    而太後,則是看著蓄滿了淚珠,卻哭都不敢哭的小姑娘,無奈的點了點她的鼻子:“你這丫頭,怎麽總是容易受傷呢?”


    “哀家一個看不住,就成了個花臉貓。”


    顧瑾感受到太後的憐惜,豆大的淚珠終於忍不住了,接連不斷的掉落,太後連忙用帕子抵在她眼下,免得流到傷口處,安慰道:“疼了就哭吧,但要當著哀家的麵哭,不要藏起來偷偷委屈。”


    顧瑾抱著太後哭了好一陣,直到哭累了,才沉沉的睡了過去。


    等她再醒來時,天色都已經黑了,肚子更是餓的咕咕叫,顧瑾翻了個身,一隻溫熱的大掌就伸了過來,托住了她的腦袋。


    “有傷就別亂動。”


    顧瑾一下子就徹底清醒了,她坐起身乖乖叫道:“陛下。”


    皇帝盯著她的傷口看了看,外麵敷著厚厚的一層瘡藥,看不出傷的是否嚴重,但看太後那心疼的樣子,顯然好不到哪去。


    這還真是個多災多難的。


    皇帝屈指敲在小姑娘的額頭上:“還要養貓呢,去一次就被撓了個花臉,還敢養麽?”


    顧瑾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道:“想養。”


    “我想養,我喜歡那隻黃白色的小貓。”


    顧瑾說的時候還用手比劃著大小,眼睛亮晶晶的:“小小的,很可愛。”


    換做旁人或許會覺得小姑娘這是記吃不記打,但皇帝卻沒反對,隻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道:“那就要看你能不能說得動太後了。”


    沒有危險的時候,太後自然會隨她心意,但被這麽一鬧,可就未必了。


    晚膳是太後過來一起陪著顧瑾用的,飯桌上,顧瑾專心致誌的吃著飯,連頭都沒工夫抬,太後則是與皇帝說著話:“徐家姑娘的事,你想如何處置?”


    徐蓉蓉是太後做主為皇帝擇選出來的,原本覺著這姑娘還不錯,雖有那麽點兒不合時宜的傲氣,但卻懂禮數,知進退,沒準兒能成為皇帝身邊的一朵解語花,可沒想到,頭次進宮就鬧出了這麽個亂子。


    太後已經審問過今日跟著伺候的宮人了,都說見到了徐家姑娘對顧琳似有不喜,言語間也不甚客氣,可是否是故意踩的貓尾巴,惹得獅子貓傷人,卻是事發突然,都沒看清楚。


    要太後來說,不用親眼看到也能猜出個大概。徐蓉蓉就算是個蠢貨,也不至於敢在宮中惹是生非,這事兒她可能還真是冤枉的。


    “朕已經派人傳旨申斥戶部尚書教女不力了,也不必召她入宮了。”


    太後心中不忍,道:“不進宮就不進宮吧,隻是下旨申斥,是不是太過了些?一個女兒家,若被帝王所惡,日後還怎麽婚嫁?”


    “更何況,哀家覺著她也不是蓄意傷人。”


    “聽宮人所言,哀家倒覺得那顧琳言語間像是有意挑釁激怒,那徐家姑娘,估摸著是被顧琳給算計了。”


    娶妻娶賢,沒人願意娶一個惹是生非的女子做妻,申斥的旨意一下,徐蓉蓉在京中也就沒有立足之地了,最好的結果,也就是遠嫁個門戶低的人家。


    “無論如何,她在宮中傷人都屬實情,這處置不算冤了她。”


    皇帝的話分外冷酷無情:“至於永定侯府的那個,也不必再叫她進宮了,朕看她心思太多,該去庵堂裏清修才是。”


    太後:“……”


    “唉……皇帝既已經拿定了主意,那就按著你的意思來吧。”太後也是無奈:“本想著那顧琳若是個聰明安分的,收進宮裏也未嚐不可,怎麽說與瑾丫頭也是血親,總能相互倚仗,沒想到是哀家看走了眼。”


    為了自己的目的耍些心機,多些算計也就罷了,但她能毫不猶豫的傷害顧瑾,可見是個心狠手辣的,這樣的姐妹,著實要不得,更不能讓她多與小姑娘接觸,免得教壞了孩子。


    皇帝隻吃了七分飽,撂下筷子時,顧瑾還正啃著一塊兒鴨掌,她悶頭吃的津津有味,根本沒注意到太後和皇帝都已停了筷。


    宮中用膳,隻要皇帝停下了,不論飽沒飽,都無人敢再繼續吃,就連幾個皇子公主都是如此,也就隻有顧瑾,在太後和皇帝的有意縱容下,才會如此肆無忌憚了。


    這一天沒心沒肺隻認吃的樣子叫皇帝皺起了眉,思索片刻後道:“這丫頭是不該整日閑著了,迴頭朕親自給她挑幾個夫子,詩書禮樂都該學起來了。”


    省得她有精力四處遊蕩,還總受些莫名其妙的傷。


    太後深以為然:“那就比照著嘉寧所學的安排,詩書禮樂要學,女工刺繡也不能少。”


    教養,教養,不能隻養不教,之前是心疼小姑娘的身子弱怕會吃不消才叫她清閑了這麽久,現在是該學起來了,世家貴女們該學的,一樣都不能少。


    顧瑾抬頭,見皇帝和太後都正看著自己,雖沒仔細聽,卻隱約覺著剛剛他們說的似乎與自己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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