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彤也是歎息:“這女子的名聲,大多都是拴在一起的,尤其是大家族的女子,但凡有一人傳出個什麽善妒,失德,那都是要帶累全家姊妹的,更何況是私通這樣的罪過,要是真鬧出去,以後侯府的女子出門,都是要被指指點點,敬而遠之的。”


    更甚則,有些婆家以娶了顧家女為恥,哪怕女子無過,也多要受顧珍的牽連,慘遭休棄。


    不順父母,逆德善妒……能編排的借口實在太多,女子本弱,隻要夫家意思堅決,想要休妻,並不算什麽難事。


    青玉倒是能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但還是覺得若是就這樣輕輕放過顧珍,還要幫她的醜事做遮掩,實在是太憋屈了些。當初在皇覺寺的時候,顧珍想要謀害顧瑾的清白,怎麽就沒想過顧家女眷的名聲呢?


    憑什麽總是識大體,顧大局的人被肆意欺負?驕縱無腦的卻被處處包庇,一次又一次的被放過?


    要是沒有皇帝突然出現,沒準兒那一迴就真叫顧珍成功了。


    若是那般,自家主子現在會是個什麽光景?以那一大家子的冷血無情來看,怕不是被絞了頭發送去做姑子,就是被沉了塘吧!


    隻消想想,青玉就心有餘悸,更是憤恨難消。


    她素來心直口快,想到這裏,更是沒忍住抱怨出聲:“憑什麽她能做初一,咱們就不能做十五?當初她在皇覺寺算計您的時候,可曾想過後果,想過闔府女眷的名聲?娘娘……”


    青玉還想抱怨,卻被顧瑾一個眼神給止住了,她默默地低下頭,當初具體發生的事情,就連秋彤都不知道,確實不適合當著眾人的麵說出來。


    秋彤和司蘭等人也沒多嘴去問,眾人沉默了片刻,秋彤道:“其實娘娘已經入宮為妃了,母家姐妹的名聲無論怎樣,總都影響不了陛下的女人。”


    這便是明知如此做會有什麽後果,卻也不阻攔了。


    以顧瑾如今的地位與尊貴,大可將旁人的生死把玩在手心裏,隻要她能狠下心腸,學得半分李氏與顧珍的自私,她都能過得萬般自在。


    隻是顧瑾垂眸想了許久,最後還是道:“還是不能衝動行事。”


    顧瑾看著青玉明顯失落的神色,不免笑道:“知道你是在為我委屈,但我也沒說過要放過顧珍不是麽?”


    永定侯重名聲,哪怕顧珍以前再受寵,出了這麽一檔子事兒,也絕不可能有什麽好下場。


    “不過是私下處置還是鬧得人盡皆知的區別罷了,也沒什麽不同。我不鬧大,不過是正值多事之秋,不想叫陛下煩憂罷了。”


    說這話時,顧瑾的目光沾染著一絲冷意,她縱然再好的脾氣,這次也沒有放過顧珍的打算。


    從顧珍心懷惡念上門驚擾了田芝英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要為此付出代價。


    “先叫人給她保胎,別因著臉上傷重,再把胎兒給流掉了。”


    顧瑾吩咐道:“讓她就這麽死在獄裏,實在是太便宜她了,也累得李澤憑白背了個鰥夫的名頭……這事兒別人可以不知道,但李府和永定侯府上上下下的人,總該是都要知道的。”


    “身敗名裂的滋味,就叫她親自嚐嚐吧。”


    青玉原本哭喪的小臉,聽見顧瑾這番話後,又瞬間歡快了起來。


    顧珍不是喜歡李澤麽?不是老夫人的寶貝孫女兒,心頭好麽?若是叫所有人都看清她腐朽惡心的皮囊,落得個眾叛親離的地步,會是個什麽光景?


    ……


    益州的事情,果然如皇帝的意願,由工部的那位擅治水的吳侍郎接手了,修堤建壩,疏通河道,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就連益州連綿不絕的大雨也終於停歇了,奏疏傳來的消息不再全然是噩耗,皇帝麵對朝臣時,也多了幾分好臉色。


    這一日,小朝會上,散朝之前,皇帝突地一抬眼皮,看向了默默站著的恆王,問道:“恆王,盛京外的流民都安置的如何了?”


    恆王一怔,遲疑了片刻,出列拱手迴道:“稟父皇,此番逃往盛京的流民共計四萬之中,兒臣遵照父皇的旨意,老幼婦孺,攜家帶口無法長期往返跋涉的,全都暫且安置在了京郊,待到休養好後再行核對戶籍,一一遣返。身強力健的,也都已發下了通關的文牒,給了盤纏,由沿途各州縣官差護送,遣迴益州了。”


    皇帝淡淡的嗯了一聲:“做的不錯,待到此番事了,朕自會論功行賞,望你不要讓朕失望才好。”


    林常青甩了甩拂塵,在皇帝皇帝的示意下高唿了退朝,大臣們都陸續往外走去,恆王也隨著人流而去,隻是他神情多少有些恍惚,滿腦子都是皇帝最後的那句不要叫朕失望,就連裕王三人帶著酸意的明嘲暗諷聲都沒往耳朵裏聽。


    慶王還有些奇怪,在他身後疑惑道:“二哥這是眼看著要立功了,懶得搭理咱們兄弟了?”


    擺譜擺的也忒大了些。


    然而,此時恆王可沒心情理會他們幾個。


    自散朝迴府後,就一個人關在書房裏,直到天黑都沒曾出來,連晚膳也沒用,有侍婢稟告給了恆王妃,恆王妃也隻是淡淡道:“多大的人了,心裏都是有數的,總不會餓壞了自己,不用管他。”


    及至夜色漸深,將要宵禁之前,承恩伯府的後門被敲響,管家親自引著身著黑衣,頭戴兜帽的人去見承恩伯。


    承恩伯對他的到來也並無意外,隻笑的坦然,似對他的來意一無所知:“都入夜了,恆王怎麽過來了?”


    恆王摘下兜帽,卻並無承恩伯的好心情,他臉色鐵青,怒容之下帶著幾分六神無主,卻並不願意在承恩伯麵前露怯,隻惡狠狠道:“你究竟想要如何!這可是誅九族的罪過!”


    若說剛開始,承恩伯讓他搶下安置流民的差事,他雖不明所以,但為了皇後,也還是聽話的照辦了。


    但這一個多月以來,已經足夠看出承恩伯的圖謀了。


    表麵上是安置流民,實則是在暗中蓄兵,那一個個混雜在流民之中,身強力健,行伍出身的壯丁實在是太好分辨,恆王想強裝不知都不行。


    短短月餘,這樣的人盛京周邊就已分散聚集了四萬之眾!


    要知道盛京城的駐軍,加上金吾衛也才五萬,其中前後派往益州的足有兩萬,如今留守皇城的,算上金吾衛在內,僅剩三萬!


    承恩伯的心思,簡直是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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