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宿儺打完一架的五條飛快跑迴了自己在高專附近的那座房子。


    傑醒來了,但是他們原本的宿舍已經是如今的學生們在住,所以傑晚上隻好跟他迴到這個他們以前經常一起住的地方。


    打開屋門,五條立刻對著裏麵喊。


    “傑——,我迴來了!——”


    正坐在沙發上沉思的夏油抬起頭來,就看到渾身破破爛爛的五條,頓時嚇了一跳,趕緊站起來一臉緊張地走過去。


    “怎麽迴事?誰幹的?你受傷了?”


    看到傑要來掀自己衣服查看傷勢,五條趕緊退後、兩步躥到了沙發後麵把自己擋住——他可不想自己這一身灰撲撲的衣服把剛洗過澡的傑身上弄髒了。


    “沒事,我沒受傷,就是跟人切磋了一把……”


    說完,他頓了一下,又改成可憐兮兮地道。


    “傑,我被人揍了,揍得可慘了,你是不是要安慰我一下?”


    夏油:“……”


    夏油看著雖然麵上慘兮兮、但身形靈活地往後躲的五條,就知道對方應該是沒事。


    他隻好停下動作、無奈笑著道:“好,你想我怎麽安慰你?”


    五條立刻精神起來:“那就——陪我玩一會兒遊戲吧!”


    夏油一愣,口中已經習慣性地答道:“好啊。”


    五條滿意點頭,他飛快地跑向浴室,在關上門前對著傑兩眼放光地道。


    “那你等我一會兒!我衝個澡換個衣服就去搬遊戲機!”


    夏油一愣,不禁失笑。


    竟然還真的是遊戲機……悟都28歲了,怎麽還想著玩遊戲。


    他坐迴到沙發上,打開電視機,又去冰箱拿了兩罐可樂放在沙發旁,開始等悟。


    五條進到浴室,鬆了口氣。


    成功留下,他總算是沒白賣慘——


    今天是傑第一天醒來,還一下得知了這麽多事,他怕傑自己一個人待著會胡思亂想,所以決定今晚都陪著他。


    如果傑因為想些什麽、情緒不對,他還可以插科打諢轉移他的注意力。


    他飛快洗完澡,換上居家服,和沙發上的傑打了個招唿,就去儲藏室裏搬遊戲機。


    夏油看著這台他們兩人過去經常一起玩的雙人遊戲機,不禁有點驚訝——


    “怎麽還是這台……都十二年了,還能玩嗎?”


    五條一邊飛快熟練地接上電源、將遊戲卡插入卡槽中,一邊道:“放心!能玩!~”


    夏油聽著五條口中毫不遲疑地迴答,略微愣了一下。


    他視線重新落在那台遊戲機上,順手拿起其中一個遊戲手柄,指腹在上麵摩擦了一下。


    很幹淨,沒有灰塵。


    看上去保養得很好,摸起來觸感光滑,並沒有他想象中常年放著的陳舊感覺。


    夏油握著遊戲手柄,有些出神。


    他看向旁邊一臉興奮地忙碌著的五條——


    對方神情帶著些激動、安裝操作的動作嫻熟,不見絲毫陌生。


    就好像這些年來……他會時常重複著做出這些舉動一樣。


    夏油飛快收迴視線,握著遊戲手柄的指尖略微收緊。


    胸口處傳來一絲壓抑的沉悶的感覺,帶著股明顯的澀然。


    他輕輕從喉間唿出一口氣,抬眼看向前方電視機上熟悉的遊戲界麵。


    指尖下意識按下一個又一個按鍵,看著屏幕中的畫麵在自己眼前不斷閃動。


    他的心底裏,突然浮起一個念頭——


    ……幸好他醒來了。


    他想著。


    ——幸好自己醒來了。


    夏油放空大腦,開始專注地陪著悟一起玩那些他們過去經常玩過的遊戲。


    對於他而言,這些遊戲不過是昨天或者前天兩人才剛玩過的,他操作起來並不陌生。


    而悟的操作,也同樣不陌生——


    哪怕這些遊戲對於他而言,應該是十二年前才會接觸的東西。


    夏油越發用力地握住手中的遊戲手柄,也越發專注地陪著悟玩起來。


    他很自然地笑著,和悟聊著遊戲裏的戰況,在打完一局後會拿起可樂與悟碰杯,然後兩人一起仰頭喝下。


    ——就像以前一樣。


    這一晚上,夏油玩得很投入,投入到不讓自己的腦子裏去想任何別的東西。


    不去想這台遊戲機為什麽會這麽幹淨,不去想悟操作角色的動作為什麽這麽嫻熟,不去想對方隨手拿起可樂、在舉向自己時眼底偶爾閃過的恍惚和歡喜。


    他隻是和以前一樣,輕鬆而肆意地笑鬧著,仰頭,將可樂混合著苦澀的味道一口喝下。


    等到悟終於有些困了,夏油看著對方已經不自覺閉上眼睛、身體緩緩靠在他肩頭、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他盡量維持著身體不動,將遊戲手柄輕放在沙發上,又拿起遙控器調小了電視音量。


    等到悟終於睡著後,他關上電視機,小心地用自己的咒力覆蓋住五條,在對方睡得更沉一些的時候,將悟抱起來,放到了床上。


    悟很累了。


    他看得出來。


    從今天早上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悟時,他就能感覺出,悟很累了。


    而在晚上他迴來找自己出去吃芭菲時,那種疲憊感變得尤為明顯。


    雖然聽白儺說過,悟會反轉術式,會持續治療自己,但治療隻是身體上的,精神上的疲憊感無法徹底消除。


    所以他在和悟出去吃芭菲的時候,什麽多餘的話題都沒問。


    他想他能先好好休息一會兒,不要讓自己那麽累。


    夏油半跪在床邊,看著神色疲憊的五條閉著眼,白發青年長長的睫毛垂落,童顏的臉和以前幾乎沒有太大區別。


    他伸手,理了理對方有些散亂的發絲,又拉上被子,給悟蓋上。


    然後他坐在地板上,背靠著床頭的那麵牆,仰著頭,腦中開始紛亂地想著什麽。


    想悟的事,想過去的事,想他自己的事……


    在剛才悟迴來的時候,他其實正坐在沙發上研究自己的術式——或者說早在白天剛醒來時,他就已經查看過他的術式。


    他是一名咒術師,關注自己的術式是咒術師的本能。


    那時他便發現,自己的咒靈庫中,咒靈的種類和數量與自己記憶裏的完全不同。


    沒有了他最擅長使用的虹龍,卻多了幾隻高階咒靈——特級的“皰瘡婆”、“黑沐死”、來自亞洲神明的詛咒“象神”、具備特殊效果的“大鯰”……


    對於自己所操控的咒靈出現如此大的變化,他當時是抱有疑問的,但為了不讓那時情緒看上去不太對勁的悟繼續增加壓力,他隱瞞了這一點。


    在之後白儺的說明中,他大概是明白了——


    這些咒靈,應該是羂索奪舍他後收服的。


    羂索雖然複刻了他的咒靈操術,但複刻的隻是術式本身,他已經收服了的咒靈全部留在了自己的身體裏。


    既已如此,他決定重新熟悉自己如今的實力,在悟剛才離開的期間,他正在一隻一隻了解自己現有的咒靈。


    看到如此多的特級咒靈、甚至是擁有領域的咒靈,他突然明悟了一點——自己未來要走的式神使的道路。


    他要收服足夠多的特級咒靈、掌握足夠多擁有領域的高階詛咒,隻要他掌握的高階咒靈足夠多,他將會成為能夠不斷使用出特級招式與領域的強大術師。


    成為能夠站在悟的身旁、與他並肩作戰,能夠幫他分擔一切危險與壓力的真正立於世界頂點的強大術師。


    他是特級咒術師——夏油傑,他不需要、也永遠不會隻是停留在他人的保護中。


    他必須變得足夠強大,才能永遠陪伴在有著最強稱號的悟的身邊——讓他再也不用孤身一人。


    夏油掃了一眼電視機的方向,看到那台明明已經是十二年前,卻依然幹淨如新的遊戲機。


    指尖略微動了一下,他下意識張開口,輕輕吐出一口壓抑在胸口的氣息。


    垂落在身側的手抬起,放在心口的位置、略微用力按著,像是想要將那股莫名湧上來的混雜著複雜情緒的澀意壓下。


    他仰頭望著天花板,一點點閉上眼睛。


    【夏油傑。】


    他對自己輕聲道。


    【這……算是你的第二次人生,而你已經沒有第三次機會了。】


    他想到那顆已經被用掉了的靈魂珠,平靜地睜開眼,看向側躺在床上唿吸平緩的五條。


    他認真告訴自己。


    【這一次,你絕對、不能再丟下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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