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林梢後退,除卻雨聲一片寂寥。


    係統看得心驚:“宿主,斷崖就在前麵了,繞過這座山頭,就快到了。”


    四麵忽而由晦轉明,照亮她的麵龐在眸中綴上如星辰般的微光。


    微生泠警覺地望天。


    雲開霧散,上弦月如冷硬的鉤子掛在天際。


    自月亮的背後亮起紅光,猩紅的藤蔓如水漫金山般覆天而來,在空中形成了經久不散的旋渦,凝視著她。


    “走不了了。”


    微生泠祭出奈何劍,冷眼看著出現在道路盡頭,背對站玄衣少年。


    他衣擺淡淡迤開如冷玉似的妖紋,負手而立,劍尖點地,袍尾鋪延開來,似籠罩了漫山夜色。


    裴聲袍角轉過漂亮的弧度。


    他修長的雙指並攏輕輕點在額頭,朝微生泠行了一個漂亮的妖族扶額禮:“微生小姐,久仰大名。”


    “裴聲這廂有禮了。”


    係統尖叫著差點暈倒:“裴聲?!!上古妖王......宿主,十個你都不夠他打的。”


    “女主真把他放出來了,天呐,仙洲要亂了。”


    裴聲噙著笑,長劍折射寒芒,直勾勾看向二人。


    不是反派不聚頭。


    微生泠神色依然沉凝,那雙眸子一瞬不瞬地望著斷崖方向,擔憂如陰雲,密布在她本該清冷無塵的眼底。


    “係統,我越過他去斷崖,幾成把握?”


    係統急得直跺腳:“你隻能橫著過去。”


    行,那就是沒有把握的意思。


    ..........


    靈台。


    藥仙看到這氣得吹胡子瞪眼:“看看所謂心懷天下的琅嬛神女幹的好事,她將裴聲放出來,仙洲生靈塗炭!”


    “上古妖王裴聲的真身是九命相柳,他曾是魔神麾下的右護法,叱吒風雲、無惡不作的那種。”


    夕瑤翻著《仙洲史記》一句一頓道:“隨著諸神與魔神同歸於盡,歸於虛淵,裴聲身負重傷,修為不複以往,在不周山占山為王後,才被幾位渡劫期大能聯手鎮壓,為此還搭上了一人。”


    “所以說靈珠是被裴聲給搶走了?”


    又有神官接話:“微生泠不是劍仙嗎?放任靈珠被搶走,導致魔域封印打開,她真是這千古罪人。”


    “依我看她不將靈珠帶出微生家還好,這分明就是故意給了霧薄燈可乘之機,她其心可誅!”


    寒月仙子黛眉蹙起。


    她冷不丁拂去一眼:“上古妖王,你知道什麽概念嗎?就敢大放厥詞,就算他被鎮壓修為不複鼎盛時期,也能單手捏死你這樣的戰五渣。”


    “你姑且成仙都打不過,那時劍仙才多大?怎麽可能鬥得過他。”


    “況且劍仙不帶走靈珠,微生家就要滿門盡覆,蠢貨!”


    那神官紅著臉:“我可不像微生泠那貪生怕死之輩,靈珠若在我手上,除非霧薄燈踏過我的屍體否則絕無可能奪走。”


    “吹牛誰不會?”夕瑤白了他一眼:“本仙要是生在上古時期,什麽魔神、妖王都是手下敗將。”


    “公冶上仙,你來說說後麵靈珠怎麽被搶走的?”


    話音一出,靈台眾仙紛紛將視線投向玉漸瀾。


    隻見他眼眶猩紅,吐出一口血來。


    寒月嚇得一激靈,後退一步:“什麽情況?”


    魔族偷襲天都,還將公冶上仙重傷了?


    玉漸瀾青發滑落,額間仙印忽明忽暗,隱隱有要墮仙的趨勢。


    “有人偷襲?”


    “不是。”藥仙背著手,看穿了他周身的因果業障:“道心不穩罷了。”


    他虧欠微生泠的太多。


    從前尚且能自我洗腦,說服自己。


    現在血淋淋的事實擺在眼前,那因果業障的反噬,夠他喝一壺了。


    忘恩負義的從來都是他玉漸瀾。


    謝塵纓眼角抽了一下,低聲呢喃:“上仙之軀超脫世俗,怎麽會道心不穩?”


    “他是因為.......”


    後半句他沒再敢往下說,抿著唇去看靈台上那位仙首。


    藥仙也是天都的元老級神官了,像玉漸瀾這種上仙之軀,一旦被業障纏身道心不穩,極有可能墮仙,從而失去神智為禍一方。


    隻能以純淨的仙靈之力,將業障鎮壓。


    但當今天都,有這等實力的不超三指之數。


    其一是被前塵鏡所困的微生泠。


    其二.......是她的師弟,以無情道飛升的後淵仙尊——應不塵。


    應不塵在尚未飛升時,是微生泠的師弟,兩人年少扶持,情誼深厚。


    可後來微生泠置應不塵於死地,但他從深淵爬起來,改修無情劍道,不出十載,飛升天都。


    受天賜字“後淵”


    在靈台十二仙中排行第二。


    僅次於微生泠。


    兩人關係不和素來是神官們茶餘飯後談論的話題,飛升後,微生泠擇天都最北的仙宮“醉雲渡”而居。


    應不塵則居最南的“夜不落”仙宮,一南一北,老死不相往來。


    藥仙到底仙齡深,行事妥善,當即朝夜不落發了一道仙訊,請後淵神尊過來幫忙鎮壓業障。


    否則靈台怕是要被血洗。


    天邊卷來殘雲,飄曳風煙中緩緩散去,一片青衣墨竹的袍角拂來,應不塵自殘雲中走出。


    他容止端淨,眉眼間大道無情,萬物浮塵不起波瀾,如水中冷月,又如孟春古竹風骨遺然。


    應不塵清冷冷地看向玉漸瀾,秉公辦事般開口:“靜心,凝氣,忘塵。”


    靈台眾仙紛紛問禮:“見過仙尊。”


    應不塵沒有多餘的動作,抬手間仙力將他們托起身,五指微張蓋在玉漸瀾頭頂,仙靈之力源源不斷地湧入。


    須臾後,玉漸瀾眼底紅紋褪去,仙印不再忽明忽暗。


    他平靜道:“不要妄動凡念。”


    應不塵掠過水幕,年少時期的微生泠提劍死死護著另一人,卻不是他。


    無情道心如覆了薄紗般,勾起癢意。


    他不否認曾經也對微生泠動過心。


    所以去了最遠的夜不落仙宮,甚至默許了諸仙對她的討伐。


    但他沒想過會是........前塵鏡。


    天誅,會神魂俱滅。


    應不塵袍尾純白繡邊,水霧朦朦,襯得那衣袂也跟碧浪浮花一樣。


    隨即他看向四周:“前塵鏡,誰做的?”


    玉漸瀾悶聲開口:“是我。”


    應不塵沒看他,不容置喙道:“對仙首不敬,自去領四十九道雷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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