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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鈞一發之際,隻見嘴角還掛著酒水的小川佑冬帶領的預備隊趕到了城下。本來喝得正開心的他被雨秋平的傳令兵催促著立刻去北城支援。他們隨手拿起修城剩下的留在北門邊上的木料和石料,就衝到了城門邊,把木料和石料堵到了已經被逐漸撞開的門縫處、剩下的人,則用血肉之軀。頂到大門上,來抵抗一次一次猛烈的撞擊。可是,裂縫依舊越來越大。/p


    與小川佑冬的預備隊一起趕到的,是雨秋平和天野景德。天野景德負責指揮堵門,雨秋平則匆匆登上城牆。剛一上城,就有一隻羽箭朝他飛來。雨秋平猛地一扭頭,將將地躲過這致命的羽箭,嚇出一身冷汗的雨秋平不得不彎著腰跑到城牆中央,找到了靠在牆垛上指揮的福島安成。/p


    “怎麽樣!安成!”周圍嘈雜的環境讓雨秋平不得不大吼才能和福島安成交流。/p


    “很不好!大人!”福島安成一邊指揮足輕繼續往下扔石頭和檑木,一邊對雨秋平喊道,“他們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衝城錘,正在撞門!”/p


    “不能阻止嗎?”雨秋平問道。/p


    “怕是不行了!”福島安成吼道,“下麵好多人,拿著門板桌板在防禦,石頭砸不死什麽人,一死就有人補上。”/p


    “哪裏來的衝城錘啊!又是哪裏來的門板和桌板啊!”雨秋平氣得不行,居然被織田家找到了攻城器械打了個聲東擊西。/p


    “看樣子,我猜是城下町裏沒燒掉的房梁,門板和桌板!”福島安成喊道。/p


    “沒燒掉的!燒了一晚都沒燒掉!”雨秋平抱怨的時候,忽然靈機一動,“那些木質東西燒了很久,肯定沒什麽水分了,非常幹燥!”/p


    “大人這是什麽意思!”福島安成微微一愣。/p


    “快!快!”雨秋平向油鍋邊上的兩個足輕吼道,“把油鍋搬過來!在城門這裏倒下去!”/p


    兩個足輕聞言一愣,然後猛地起身,搬著油鍋冒著不斷落下的羽箭,踉踉蹌蹌地走到了城門邊。還沒等開始倒油,一個足輕就被流矢射中了肩膀,痛苦地鬆開了手退了迴去。油鍋一晃,險些倒到雨秋平身上。雨秋平匆忙起身扶住油鍋,和另外一個足輕湊到城頭,猛地探身,把油鍋裏的沸油全部倒了下去。雨秋平急忙撤身迴來,一隻羽箭追身而來,射到鎧甲上,發出“叮當”的一聲就彈開,沒能射入。另一個足輕就沒那麽好的運氣了,被射中眉心,直接一命嗚唿栽下城去。/p


    滾燙的沸油落入下方的瀧川家中,油滴飛濺,沾到了周圍十幾個足輕的身上,引起一片哀嚎。撞擊城門的聲音再次停滯。城牆下堵門的小川佑冬本來已久累得滿身是汗,此刻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p


    “火把!火把!”雨秋平高唿著,兩個剛剛完成燧石打火的足輕拿著火把趕來,雨秋平接過火把,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城下一扔。/p


    扔完後,雨秋平大氣不敢出一口,背靠著城牆,靜靜地等待著這一擊的結果。/p


    時間仿佛忽然凝滯了。/p


    周圍的喊殺聲一下子仿佛都聽不見了。/p


    雨秋平可以清楚地看到,福島安成怒目圓睜,大聲怒吼的嘴型。可以看到,周圍的弓箭手,抱著頭部,躲避弓箭的樣子。可以看到,剛剛扔完檑木,意猶未盡,大聲咆哮的足輕。/p


    火把在空中飛速墜下。/p


    這一秒,卻仿佛有一個時辰那麽漫長。/p


    打破這詭異的寧靜的,是烈火突然燒起的熾烈聲和底下人群的慘叫聲!雨秋平偷偷探出腦袋,看了一眼城牆下的情況。隻見剛才還好端端的十幾個人此刻卻深陷火海,頭發,衣服,手臂,臉龐,每一個部位都攢動著火苗。幹燥的房梁,木板在一瞬間就已經被火舌吞沒。火焰還有在不斷擴大的趨勢,周圍的瀧川家士兵急匆匆地逃開那些火人,看著剛才還好端端的同伴痛苦地在火海裏狂唿掙紮。弓箭隊一看失去了掩護的必要,也紛紛後撤。瀧川家一下子如潮水般退了下去。/p


    雨秋平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是暫時守住了。/p


    可惜,好景不長。/p


    城門下方突然傳來一聲驚恐的喊聲!/p


    “不好了!城門著火了!”/p


    雨秋平心下一驚,是啊,他怎麽忘了,城門也是木頭做的啊!/p


    他急忙跑到城下想要指揮救火。卻發現整個木頭城門已經燃燒了起來。/p


    “沒得救了,不要救火了!”雨秋平高唿著製止了拿著一桶水準備潑向城門的足輕。“你們,立刻!”雨秋平指了指邊上的大石磚,石料和昨天剩的已經快要凝固的泥漿。“在這木門後麵再砌一道石頭牆,把城門直接封死!剛好火焰可以幫著烤幹泥漿,讓它完工地快一些!”/p


    城下緊張的搶修的時候,雨秋平則再次迴到城牆上,確定了瀧川一益已經帶著部隊退到了城下町外後才安下心來。這時,西城和南城都派來傳令兵詢問情況如何,雨秋平一一安撫之下,全城總算是穩定了下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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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乎了大約有半個時辰,巳時七刻,新的石頭城門總算是完成了。雨秋平覺得不放心,還在後麵又多加了幾個支架。這時,城樓上的足輕們,則正在努力救助傷員。/p


    “陣亡4人,重傷3人,還有6人輕傷,包紮一下還能加入戰鬥。”雨秋平看著城牆上受傷的足輕們和三個已經死去的足輕,心中仿佛被撕扯一般地疼痛。剛剛還談笑的同伴,眨眼間就已經去往另一個世界。在那三個死去的同伴邊上,跪著福島安成和十幾個低聲抽泣的足輕。雨秋平走到了過去,跪坐在他們身邊。看著死者嘴角的血跡,努力忍著不流出淚水。他一個一個地握住他們的手,輕聲宛若囑托,又好似低語,說道。/p


    “你們都是了不起的人。你們為了保護身後的同伴,為了榮譽,更是為了自由,犧牲了自己的性命。”雨秋平說著說著,眼淚還是順著臉龐流下,“你們的意誌,將傳遞給我們這些還活著的人。我們會永遠想起你們,會永遠想起你們為了自由而死,為了家族而死,你們的意誌,將成為我們前進的力量。”/p


    “安心去吧。”雨秋平忽然破涕為笑,“你們已經把意誌傳承了下來,可以安心地離開了。”/p


    “而我們活著的人,”雨秋平環視了周圍的足輕們,“就要不斷地拚搏自由,去踐行逝者的意誌,讓他們的人生與存在有意義,全靠我們還活著的人的努力!”/p


    “是!大人!”眾人齊聲答應道。/p


    “安成,”雨秋平向福島安成下命令,“你的小隊遭遇7人減員,和小川佑冬的小隊交換位置,去擔任預備隊。你們這仗打得很好,好好休整一下。順便開始做飯吧。”雨秋平哈哈一笑,“中午讓大家夥吃頓熱的。”/p


    “還有,湯普森,”雨秋平看行查理,“我們的弓箭還剩多少。”/p


    “剛才用掉了將近兩百,還剩下六百多。”查理說道。/p


    “一下子用掉了四分之一了麽。”雨秋平歎了口氣,“這可不行,”雨秋平抬起頭,忽然發現,城牆上,還有城牆背後的城內的建築物上,插著許多織田家射進來的羽箭。“去看看能不能搜集一些還可以用的羽箭,補充一下,”雨秋平指了指橫七八豎散落在城內的羽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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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北門外的城下町。/p


    瀧川軍的士氣一片低迷。沒有受傷的足輕們攙扶著受傷的同伴,被燒傷的足輕不斷痛苦地哀嚎著。瀧川一益本人臉上的血跡也還沒有擦去,他正有些無力地坐在一個燒焦的木箱子上,憤怒而無奈地看著自己的手下足輕,聽取著軍目付的報告。/p


    “殿下。”軍目付麵色沉重地說道。“本家陣亡22人,重傷15人,輕傷25人。”/p


    瀧川一益沒有迴話,仍有些憤憤地看了眼北門。此刻,北門城下,有著十幾具已經被烈火燒的麵目全非的屍體。原本好端端的人,被燒成烏黑的一短截,手腳痛苦地卷曲著,散發著惡臭,完全辨認不出生者原來的模樣。/p


    最大的傷亡,就來自那裏。十幾個人被大火燒死,還燒傷了周圍十幾個人。最令他心痛的,則是武士的重大傷亡。這次他帶著家中40個武士出征,其中有25人都是他的旗本武士,其他15人則是他麾下各個家族的家老或是重要部將。這40個人一下陣亡了10個,有一大半都是正在城下督戰,被一把火燒死的。這巨大的傷亡讓他心痛不已,因為武士是軍隊體係中的中堅力量,家主通過武士控製足輕。大量武士的流失使得瀧川一益對部隊的掌控能力大幅下滑。另外,還有三個武士死在那個弓箭手的箭下,幫他擋住一箭的武士,本來是一個很有天賦的後生,也是他重點培養的對象,出征前還向那家夥的後生許諾迴來就給他一個侍大將的職位。沒想到,卻不幸倒在了這裏。/p


    部隊傷亡超過三成,並直接失去了兩成兵力,這對一支封建軍隊來說已經是巨大的打擊。在重新恢複補充兵員之前,這支部隊是難以再次發起有效進攻的了,可能隻能擔任預備隊或者留守部隊了。/p


    瀧川家並不是尾張本地人,和佐久間家,柴田家,佐佐家這些本地豪族一項關係不好,根基也不是很牢固,並沒有太多的領地和人口。這樣慘重的一次損失,瀧川家可能好幾年才能完全恢複過來。/p


    “媽的,居然放火。”瀧川一益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一般來說,火攻的威力並不會有多麽巨大,城下的攻城者完全有機會再攻城器械全部燃燒起來撤離。但是,這一次由於門板桌板和房梁,早已被烤了一夜,太過幹燥,再加上有沸油幫助,故而在一瞬間燃起大火。/p


    瀧川家被迫在整頓後後撤,沒有輔兵的他們連紮營都很困難,隻好就地休息。馬廻眾騎兵看到攻城失敗後也離開了南城,派人向桶狹間匯報戰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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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時二刻,在知立城天守閣內,可以看到,又一支織田家部隊,出現在了遙遠的丘陵附近。“果然,還有啊。”雨秋平苦笑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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