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芸蓉眯著眼,「真的?」


    「真的。」


    沈頌陡然出現在門口,他單肩挎著個書包,深黑色的眼珠掃過飯桌一圈,視線經過她,他幹脆耷拉著眼皮,沒再移開過目光,「不好意思,路上堵車,來晚了。」


    他將書包放下,抽出桌上的濕巾,慢條斯理地?將手擦幹淨才走過來。


    李芸蓉淡淡道,「下次把握好時間,學?生會的事大多瑣碎,可以交給別?人去做。」


    「嗯。」


    他不鹹不淡地?開腔。


    -


    祁芙今夜本該在十一點的時候入睡的,但她死活也睡不著,於是從?書包裏拿出數學?練習冊看錯題。


    攤開練習冊,她看到滿麵?的叉叉和錯題解析就想?重新合上。


    她無法像沈頌一樣大大方方地?在桌上展示自己的作業,因為這?些叉叉讓她很丟人,所以每次交作業,她都要把自己的作業本塞在最底下,就怕別?人看到她作業後背後說她很笨很蠢。


    自己改作業的時候,還會習慣將對的題劃上一個巨大的勾,然後在錯題旁邊劃一個很小?很小?的叉,這?樣看上去正確率就顯得高。


    這?是祁芙為數不多的耍心機。


    這?晚,她坐在房間的床上,看著自己的練習冊,始終沒有困意,還和數學?題較起勁來。


    有種不懂就不睡了的感覺。


    後來,還是因為口渴,她才走出房間。


    她坐在沙發上,邊看錯題邊喝水。


    餘光一掠,她差點嗆到——


    沈頌在後院幹什麽?


    她還想?立馬迴房間,卻透過窗子和沈頌目光交匯。


    沈頌收起手機,不一會推開大門走進客廳,依舊是淡淡的語氣,「又想?四處偷看什麽?」


    祁芙會意到他是在指她上一次無意闖入禁閉室這?件事,有點尷尬地?笑了下,她舉起手中練習冊晃了下,「我睡不著,出來喝口水,順便?看看錯題。」


    「什麽。」


    「嗯?什麽什麽?」


    「什麽錯題。」


    「拿過來。」


    他是要教自己嗎?


    祁芙不想?浪費被年一教題的機會,立馬就遞過練習冊,而沈頌也是要被滿麵?的叉叉晃了眼睛,他擰眉,有些後悔說要教她題目。


    如?果一個個教下來,這?不得通宵嗎?


    祁芙也看出他為難的神?情,解釋道,「.....我大部分弄懂了,隻是有幾道不會而已。」


    「嗯。」


    祁芙指出是哪幾道,而沈頌做題經驗無數,再加上這?都是做過的,很快就給出了解題思路。他的講解緩慢又易懂,祁芙很快就懂了。


    她眼珠黑亮,語氣愉悅,朝著他一笑,「謝謝你,你怎麽又機智又聰明。」


    沈頌不知道這?兩個詞有什麽區別?。


    但他也懶得應和,再加上時間不晚了,在浪費時間,明早就要精神?不濟了。


    祁芙頓了頓,從?口袋裏摸出巧克力,這?是阮桃送給她的,因為她吃不了,就一直放在口袋裏忘拿了,「給你。」


    沈頌垂眼看了下,那巧克力都被她的體溫給燙劃了,樣子都不成形狀,沾染著少女的體溫任何一切東西,在這?個年紀裏都有著不尋常的意味。


    可她偏偏還不自知地?伸過來,似乎他再不結果她就要拆開包裝餵到他嘴邊了。


    沈頌抬手拒絕,「不用。」


    「就當作還晚上那件事的人情。」


    祁芙反應過來。


    他說的是晚上吃飯的時候,她在他爸媽麵?前為他找藉口開脫。


    這?時,他口袋裏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似乎又來了下消息。


    沈頌注意到,很快就抬腿離開,迴了房間。


    祁芙垂頭望著手中的巧克力。


    難道他剛剛在院子裏,是在和徐昭意聊天嗎?


    -


    又是改變兩人相處走向?的一晚。


    自那一夜,祁芙和沈頌的氣氛不再那麽的凝滯尷尬。


    雖然自己嚐到了被年一教題的好,但祁芙也沒再去請教他題目。因為她是個很有邊界感的小?貓,不喜歡欠別?人人情,也不輕易去主動?麻煩他人。


    因為她沒那麽多巧克力送給沈頌。


    但高中題目比初中難得不止一點,祁芙不能再像初中一樣,通過私下獨自消化和理解,就能學?會。如?果沒有老師和同?學?的幫忙,祁芙看個三天三夜都不懂。


    她迴想?起那夜茅塞頓開,大徹大悟的爽感,便?覺得十分留戀,再也無法忘掉。


    於是,她開始攢錢給沈頌買小?魚幹。


    她覺得這?世界上,沒有人能拒絕小?魚幹。


    就算是沈頌這?樣的人,也沒有理由?會拒絕吧。


    後來,每當她攢到一袋小?魚幹的時候,就會帶著題目去敲沈頌的房門。


    沈頌拉開門,視線就被白?色袋子占滿,幾乎是要懟到他臉上了。


    一股魚腥味撲鼻而來。


    他皺著眉後退一步,隨後塑膠袋被拿下來,露出祁芙笑意吟吟的小?臉,她舉著小?魚幹的手激動?地?朝他揮,「可以教我幾道數學?題嗎,你不會吃虧的!因為我有小?魚幹可以和你作為交換。」


    那個語氣仿佛全世界都稀罕她手中的東西。


    沈頌本想?準備上床睡覺了,聽見?這?話,這?魚腥味又太沖,他不喜地?沉聲要說:「不用,把它拿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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