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海躺在床榻之上,雙目緊閉,唿吸顯得急促異常,其狀況看上去極為危急。


    “李先生受到強烈情緒波動,觸動體內肝髒真火,致使其病情急速惡化,先以仙露灌體觀察一晚,明日再決定是否送往仙府醫院進行全麵診查。”


    耿大夫完成對李四海的診斷後,簡述了當下狀況。


    他隨即開具了一份鎮魂安神的丹方,並安排先以仙露灌體觀察治療。


    “還是此刻便送仙府醫院檢查為好,我擔憂……”


    阿忠得知家主狀況不佳,擔心家中救治力量不足以應對突發狀況,延誤病情救治……


    \"已經施予丹藥救治,李先生年歲已高,此時深夜送往靈療院必然影響其修為恢複,倒不如在此靜觀一夜,若明日狀況有所改善,便可延續當前的療養之法,你覺得如何呢?\" 耿醫師並未將話語說得絕對。


    他乃是李四海的專屬醫師,同時也是幽都城內最為傑出的煉氣高手兼神醫藥聖。


    即使此刻將李四海送往靈療院,那裏的主要診治仍需由他親自主持。


    阿忠聞此,微微點頭,深以為然。


    的確,他因太過憂慮而失了分寸。


    待耿醫師離去後,阿忠便默默守在李四海的修煉榻畔,滿麵憂色地注視著陷入沉眠的李四海。


    察覺到耿醫師已然遠去,僅有兩位護法弟子守護在修煉榻邊,李四海緩緩睜開眼睛,看向在一旁守護的阿忠。


    阿忠見到李四海剛輸完靈液不久便已醒來,驚喜之下握住他的手腕,低聲問道:“師尊是否感覺略微舒暢一些了?”


    “讓他們暫時退下。”


    李四海低聲下令,接著疲倦地闔上雙眼。


    阿忠意識到師尊有秘密交待,心中不由得籠罩上一層疑雲,便揮手令兩位護法弟子退出房外,並表示他會親自照料此處。


    房中隻剩下阿忠與李四海二人,李四海忽然拔掉身上的靈液輸入導管。


    “師尊,您這是何故?”


    阿忠大吃一驚,連忙扶住李四海的手腕。


    李四海環視四周,並未發聲,臉色陰鬱,顯然是心懷重重憂慮。


    “師尊,您是擔心……?”


    李四海輕咳一聲,再次掃視房間四周。


    阿忠伴隨李四海左右,兩人早已心意相通,立刻領會到師尊是在顧慮房間內可能隱藏有窺探神識的陣法裝置。


    畢竟這裏是李家仙府。


    他究竟在擔憂什麽?


    阿忠一時困惑,見李四海堅持如此,便迅速走到門口熄滅了燈光,果真發現了些許異常。


    他麵色一沉,離開了修煉室,啟動了仙府內的神識幹擾陣法,隨後返迴修煉室,從修煉榻頂的照明法寶中取出了潛藏其中的神識探測器。


    “弟子疏忽,實乃罪孽深重!”


    阿忠雙膝跪倒在修煉榻前,愧疚地低下頭顱。


    長期以來,李家仙府的安全防衛皆由他負責,如今竟有人在他眼皮底下布下陣法陷阱,而他卻毫無察覺,如何有顏麵再見李四海。


    “起身!”


    李四海示意阿忠再次進行全麵查探,務求滴水不漏。


    阿忠對整個修煉室進行了地毯式的搜尋,確認並無其他神識探測器遺留。


    手中緊握著那個微小的神識探測器,阿忠的心情變得愈發沉重,焦慮不安。


    原來這是一種極高靈敏度的無線神識偵測器,其傳輸距離可達千丈之外,乃是軍用級別秘寶,市井之中根本無法購得。


    李四海指向掛在空中的靈液玉瓶,低聲囑咐道:“取些靈液樣本,並帶上這瓶靈酒,速送往北極疆域進行詳盡檢測,此事必須由你親自前往。”


    阿忠聞言一驚,不解李四海此舉的真實意圖。


    “弟子不敢遠離師尊!此處守衛弟子實在放心不下,不如讓陳師兄代我去吧。”


    “你去!盡快來迴!”


    李四海揮了揮手,他隻信任阿忠一人。


    “另外,喚韻寒前來一趟。”


    李四海對著阿忠示意,再度閉上了眼睛。


    “……”


    阿忠欲言又止。


    略加思量後,終究還是選擇了沉默……


    默然退出修煉室,強化了門口的禁製防護,加派了兩位親信弟子守衛,隨後匆忙步入後園,開啟了李韻寒所在的靜修閣之門。


    “少主,家主有令召見!”


    “我祖父修為是否遭遇瓶頸?”


    李韻寒聞訊立刻自靜室內衝出,未及更換法袍,僅身著內衫便急速奔向李四海的閉關之處。


    “祖父大人......”


    “你有何事憂慮至此?”


    李韻寒眼眶泛紅,握住了李四海的手,淚珠滾滾落下。


    “都是孫女我不敬!未經您同意,擅自將修煉居所借予外人居住,孫女深感愧疚......”


    李四海目光如炬,微微睜開雙眼,取過一張靈符紙巾遞給李韻寒,語氣嚴厲卻又關切地說:“老夫尚未魂飛魄散,何來淚水?”


    言畢,他還是輕輕拍了拍身旁的蒲團,示意李韻寒坐下。


    今日高竹離去後,李四海以靈識探測,確證那瓶紅酒中蘊含劇毒——並非世俗之毒,乃是北疆特產的一種奇異劇毒。


    此毒無解,中者七竅出血,毒血黏稠如同膠漆,直至全身痙攣而亡,情景駭人至極。當年在北疆時,李四海曾親眼目睹此類慘狀。


    如今迴想起來,仍舊心有餘悸。原來高竹在航班之上,以金針刺入李韻寒的病灶,排出的毒液與那位患者完全一致,正是高竹挽救了李韻寒!


    這一切早在李四海心中明了,他故意安排今晚召見高竹上演這場戲碼,目的就是為了麻痹真兇。


    此刻李家大殿之中,李家子弟齊聚一堂,其中便混雜著投毒之人。然而李四海尚不敢斷定此人便是李雪峰,畢竟十年前,李雪峰正值弱冠之年,照常理推測其心智還未如此深沉陰險。


    李四海疑心李雪峰被人操縱利用!想要找出幕後黑手,還需李韻寒助他一臂之力,共同編織一局。


    他決心馴服這兩隻猛禽——既是高竹,又是李韻寒。李韻寒猶如溫室中的花朵,太過嬌貴脆弱。


    即便有他在背後遮風擋雨,仍有膽大妄為之輩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施放暗箭,企圖置李韻寒於死地。一旦他壽元耗盡,李韻寒必然無法自我保全。


    李家後輩如狼似虎,如今已成年並勢力漸長,各自經營著眾多產業,依仗著家族關係賺得盆滿缽滿,在各領域嶄露頭角。


    而李韻寒自幼體弱多病,需常年服用丹藥調養,始終由李四海親自照料,不舍得讓她受半分委屈,至今未能尋覓到合適的仙緣伴侶為她聯姻。


    李四海深知自身修為日衰,如今當務之急是籌謀李韻寒的婚事,早日將其許配出去,依托夫家庇護,遠離李家長輩之爭鬥,方能安心。


    “丫頭!”


    “可有心儀之修士?”


    李四海凝視著李韻寒,細細揣摩她的神情舉止,試圖洞察她的真實心境。


    李韻寒輕輕搖頭,這些年來,她一心撲在療病之上,從未涉足情愛之事。


    “那高竹呢?”


    李四海又問了一聲。


    “他?”


    “我們與他相識不過區區十幾個時辰而已……”


    李韻寒絕美的臉頰泛起一絲莫名的紅暈,她連連搖頭,堅決否定心中所想。


    腦海中浮現出高竹的身影,實事求是地講,此子非但不惹人生厭,反倒是特立獨行,修為深不可測,醫道造詣登峰造極,容貌更是英挺出眾!隻是他性情冷冽,猶如身處萬裏之外的孤峰,讓人難以接近,堅硬如鐵石般無法捂熱。


    她在高竹麵前,已卑微至塵埃之中,卻依舊無法拉近兩人的修行距離,這份屈辱實難言表!又怎會對他滋生情愫呢?


    李四海察言觀色,深知李韻寒並未欺瞞。


    他已經徹底查清高竹的出身背景與修煉曆程,確定他與李韻寒之間並無任何修煉上的交匯,今日兩人於飛舟之上偶遇,純粹是天定機緣。


    既然高竹並非李韻寒的心儀之人,那麽身為長輩,便由他親自操持,為孫女安排一場良緣。


    華南仙宗魏氏家族的魏仕昆乃是一代德才兼備、修煉資質卓越的弟子,家族底蘊深厚,年齡與李韻寒相當。


    不久前,魏家曾遣使者前來提親。


    李四海因顧慮李韻寒尚在療傷恢複期間,未曾一口應允,而是打算待其身體痊愈後再議婚嫁之事。


    如今他有意促成這樁姻緣,為李韻寒尋覓一戶合適的修煉世家聯姻。


    而在他看來,魏家無疑是最佳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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