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也讓四弟好好待她,你最好別再對她念念不忘。嗯,今日找你,無他事,隻是提一提王芸之事。”


    說完,朱瞻墉不再看於謙一眼,轉身離去。


    隻留下於謙一人愣在當地,獨自怔忡。


    於謙心中忽然感到無比痛苦。


    “她,即將成婚了啊。”


    其實他對王芸一直心存好感。


    他與王芸相識已久。


    他初識王芸時,她還是個稚氣未脫的小姑娘。


    說實在的,不過兩年光景,王芸已從他記憶中的小女孩,成長為亭亭玉立的少女。


    於謙其實是個十分孤寂的人。


    他生性傲骨,寧折不彎,即便在皇家校場的馬廄中養了七年的馬,骨子裏那份高傲的性情始終未變。


    因此,在皇家校場中,他沒有朋友,一個也沒有。


    在這皇家校場,他實則是個異類。


    沉默寡言,從不多言,從不主動與人攀談。


    整整七年,於謙認識的人屈指可數。


    而這七年之中,王芸陪伴他的時間占據了整整兩年。


    問於謙對王芸是否有情,有!而且在王芸在他心中占據的位置極為重要。


    這七年裏,除了王芸,其他人幾乎沒在他心中留下任何痕跡。


    他很清楚,王芸對他有好感,甚至對他懷有深深的情感,但麵對這份情感,於謙選擇了逃避。


    因為他看不到任何希望,不知自己還要在馬廄中待多久,也不知自己的未來是否還有希望。


    他無法給予王芸任何承諾,所以不敢接受王芸的感情。


    王芸在他心中如同天之驕女,他不願耽誤她,更不願讓她因他受到任何非議。


    於謙隻能將這份情感深藏心底。


    然而今日,朱瞻墉找上他,告知王芸即將成婚。


    聽到這個消息,於謙心中猶如木頭,又怎能好受?而朱瞻墉臨走前那句“你充其量隻是個馬夫”,更是深深刺痛了於謙。


    他心中苦澀至極。


    是啊,他隻是一個馬夫,能給王芸什麽?他什麽也給不了啊!


    接下來整整一天,於謙都心神不定。


    渾渾噩噩度過一天,他疲憊地迴到住所。


    他於謙未曾料到,他整日的狀態幾乎都在朱瞻墉的監視之下。


    於謙迴到住所後,朱瞻墉才轉向一直跟在他身邊的王芸,笑道:“我該做的已做,接下來就看你的了。按我教你的方法去做,別搞砸了,若搞砸了,別怪我沒幫。”


    王芸羞澀一笑:“謝殿下,殿下放心,這是我的幸福,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搞砸的。”


    “嗯,去吧!”


    “嗯。”


    深夜。


    皇家校場,於謙的居所。


    此刻,於謙坐在床頭發愣。


    平日雷打不動的讀書習慣,今日卻被他拋諸腦後。


    於謙的腦海中不時浮現出王芸的音容笑貌,心中的苦澀漸漸化為悲傷與心疼。


    簡陋的居室內,僅設一張樸素的書案,案上置一碩大的酒甕。


    於謙抱起酒甕,輕輕抿一口,思緒飄渺,怔怔出神。


    “篤篤篤!”


    此刻,房門被敲得響動。


    於謙疑惑地望向門戶。


    已是三更時分,此時何人來訪?


    “何方人士?”


    於謙低聲詢問,略帶疑慮。


    “謙哥,是我。”


    門外傳來王芸清脆的聲音。


    於謙微微一愣,不自覺地起身。


    “芸兒?”


    “嗯,是我。”


    於謙忙將手中的酒甕蓋緊,藏於床下,稍整儀容,走向門前,開門迎客。


    門外,王芸身著素色衣裙,亭亭玉立,目光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見於謙,王芸微蹙黛眉,輕嗅鼻端,不滿道:“謙哥,你又飲酒了。”


    於謙頓時麵色微紅,頗感尷尬。


    於謙曾嗜酒如命,因醉酒而膽敢冒犯聖上,故有了他七年馬夫的生涯。


    在遇見王芸之前,他常醉得不省人事,甚至抱怨天道不公。因此,在成為馬夫的很長一段時間裏,他過得並不如意,常遭人嗬斥。


    直至遇見王芸,這個仿佛命中克星的女子,開始慢慢改變他的陋習。


    兩年時光,他從每日必飲之人變為滴酒不沾,從無度之人變為懂得自製,這其中王芸功不可沒。


    望著眼前的王芸,又想起白天朱瞻墉的話語,於謙心中愈發難過,麵色冷淡道:“夜深人靜,你來作甚?我飲酒之事,與你何幹?”


    王芸默不作聲,凝視於謙,眼中霧氣漸濃,晶瑩的淚珠滾落,悲痛之情溢於言表。


    見王芸如此悲痛,於謙心神大亂。


    在於謙心中,王芸一直是個堅韌的女子。與她相處兩年,從未見過她流淚,今日竟是首次見她在自己麵前哭泣。


    於謙手足無措,想替她拭去淚水,但男女有別,又不知該如何安慰。一時間,於謙痛苦至極,坐立不安。


    半晌,於謙才開口:“你,別,別哭了,有何事,說來聽聽,你這般在外哭泣,倒顯得我這堂堂男兒欺侮了你這小女子。”


    王芸哭訴道:“就是……你欺負我了,就是……你欺負我了。”


    於謙更加手忙腳亂,連忙道:“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你說說,究竟發生了何事,讓你半夜找我?”


    王芸隻是哭泣,一言不發。


    於謙不再言語,一把將王芸拉進屋內。此時若被外人瞧見,他倒無所謂,頂多受人非議,但王芸的名聲可就毀了。


    關上門,於謙看向王芸,認真問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王芸看向於謙,許久才道:“謙哥,我們私奔吧!”


    於謙頓時愣住。


    “私奔?”


    王芸鄭重地點點頭:“對,就是私奔!爹要我嫁予他人,我不願,本以我的身份,爹無法奈何我,可如今太孫殿下出麵,我便無計可施。你知道,我所有的一切幾乎都是太孫賜予的,麵對他,我毫無辦法。”


    “謙哥,你就說你喜不喜歡我吧,若喜歡我,就與我一同私奔!”


    於謙呆呆地看著王芸,不知所措。


    “我……”


    然而於謙“我”了半天,卻說不出半個字。


    私奔,於謙從未想過,今日卻被王芸提出。


    心動嗎?不,於謙並未心動。


    因為他一旦決定與王芸私奔,毀掉的並非別人,而是王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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