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和李傑兩人在空蕩的走廊裏互相對視著。自動販賣機已經吐出了李傑挑選的三瓶飲料,它們掉進機器下方的籃子裏,發出砰砰的聲響。


    籃球館內的喧鬧仿佛瞬間消失。李傑覺得羅蘭這個女孩特別奇特,奇特得與周圍的世界格格不入。


    她站在那裏,一邊說話:“你對我剛才的話表示懷疑嗎?”羅蘭靜靜地盯著李傑。


    “你不必擔心這裏有什麽人監聽或者怎麽樣。”羅蘭平靜地說著:“因為我能看到許多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李傑伸手示意羅蘭停下:“羅蘭同學,夠了。不管你想玩什麽遊戲,或者是畢業前的惡作劇,我都認輸。我可以請你喝一瓶飲料,但請你別再講這些奇怪的話了。”


    李傑說著,拿起一瓶可樂扔給羅蘭,同時又買了一瓶新的。


    羅蘭穩穩接住李傑扔來的可樂,慢慢走過李傑身邊,說:“不管你願意不願意聽,有些事就是在那裏,不會改變。就像我跟你說過那些話後,你遞給我可樂那樣。你知道為什麽嗎?”


    羅蘭的腳步很輕:“因為過去決定了未來。無論人們怎麽覺得自己能改變未來,但實際上,在他們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未來就已經確定了。”


    “過去是固定的,未來是流動的。當奔騰咆哮的河流被層層冰封時,一切開始沿著預定的方向前行。你叫傑森,或者是別的什麽麵具英雄,都沒關係。”羅蘭擰開可樂喝了一口。


    “我隻想告訴你一件事,我能看到你看不到的東西!藍色的過去和金色的未來!過去的時間線交織成鏈條,金色的未來在深藍的過去中漸漸失去活力。”羅蘭的話讓李傑皺起眉頭。


    他相信神盾局保護這個女孩是有原因的。特別是羅傑斯隊長在尼克被免職後,甚至不信任神盾局的部分特工,而是依賴自己的親信和夜巡者這樣的外部組織,這一點顯而易見。


    如果羅蘭說的是真的,她能看到時間線,那麽她的價值就不言而喻了。一定是最高級別的,估計神盾局內部也隻有一小部分人知道她的存在。


    但她為什麽無緣無故地找上自己聊天?李傑感到困惑,難道自己真的暴露了?就算暴露了,她為什麽要告訴他這些?


    “我們的想法、行為,當我們的所作所為變成過去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未來的誕生。就像如果我一口氣喝下半瓶可樂,一會兒肯定會打嗝一樣。”羅蘭晃了晃手裏的可樂,碳酸飲料在她手中激起了泡泡。


    “那隻是二氧化碳的作用,僅此而已。”李傑搖搖頭。


    然而羅蘭並不接受李傑的觀點:“不僅僅是二氧化碳,這就是未來。因為我做了這個選擇,所以我得到了這樣的未來。過去決定了未來!”


    “因為我能看見,我知道。一切都是那麽無力!我知道即將發生的事,卻無法阻止。因為未來已被過去鎖定。即使我看到未來,也隻是在未來的設計中的一環。”羅蘭大口喝下可樂,一口氣灌下半瓶,然後痛快地打了個嗝。


    她完全不在意一個漂亮的女孩這樣做是否失禮。她爽朗地笑著,但語氣中卻帶著莫名的狂熱:“看,生活多麽無聊。當你知道所有結局卻無力改變時,隻能成為一個被操縱的棋子,被擺布,被隨意改寫。”


    “我之前看到神盾局和尼克·弗瑞會遇到的麻煩,那個混血吸血鬼迪肯·費斯。我提醒過他們,但結果依然如此。沒有任何改變。我輕拂美妙的時間線,卻隻能屈服於這一切之下。我,我們,所有人!都隻是牽線木偶,一條藍色的線,一條金色的線,就是我們一生的全部了!”


    李傑覺得這個女孩是不是喝醉了?他開口說:“好了,羅蘭小姐。要我送你迴你的同伴那裏嗎?還是扶你到什麽地方休息一下?”


    羅蘭對李傑的話置若罔聞,隻是笑著說:“你相信我剛才說的一切嗎,傑森?你願意成為一個在無形中被操控的木偶嗎?看似可能的未來變數,其實都在過去中被設定好了。所有的努力和希望都隻是假象。”


    “我不喜歡宿命論,更不喜歡你說的這些。好了,羅蘭。讓我送你去找你的朋友吧。”李傑說著準備送羅蘭迴去。


    “既然不喜歡!那就把這些撕碎吧!把那些可怕的規則,那些可笑的既定路線全部破壞和踐踏!把這些都踩在腳下!”羅蘭突然對著李傑歇斯底裏地大喊。


    李傑感覺到這個女孩剛才看著他的眼神中,有種難以描述的瘋狂,還有一絲莫名的期待。


    你有能力做到這一切,你是特別的。我能看得到呢!”羅蘭覺得無需多言。相比於其他人單調的金色和藍色時間線,李傑身上的金色未來時間線像蜘蛛網一樣繁複密集。


    每一條線都象征著一種不同的抉擇,隨之帶來的是全然不同的未來。羅蘭看到了一個不受過去時間線束縛的人,他的未來無邊無際。


    羅蘭無法透視李傑的未來,就連試圖查看他朋友們的未來也不行。一旦和李傑扯上關係,所有未來的景象都會變得模糊不明。


    羅蘭厭倦了自己的生活。能預見未來,卻無法改變。連悲劇也無法避免,因為在她看到的那個未來裏,她自己也是過去的組成部分。


    她已經成為推動那個未來發生的一員。你能體會這種感覺嗎?你知道明天會被車撞,卻隻能眼睜睜地被撞。你知道親人或愛人會有意外離開,卻無法阻止。甚至可能因為他們離去,是因為你預見了未來,嚐試幹涉而造成的。


    生活失去了期待,失去了新鮮感。沒有驚喜,也沒有驚嚇。所有的情緒在真正遭遇之前已提前感受過。


    就像一款單線劇情的角色扮演遊戲,你通關了,了解了所有故事。但你卻變成了遊戲的主角,無論怎麽努力,還是隻能沿著原定的路線走,重複主角的經曆。


    枯燥乏味,還有難以描述的孤獨和寂寞。就像潛入太平洋的最深處,體驗深海的黑暗和寒冷。羅蘭對此已經受夠了。


    第一次遇見李傑時,她就知道他與眾不同。她曾無數次想跟李傑談談,但她從不是個勇敢的女孩,直到今天,她才鼓起勇氣把心中所想全盤托出。


    盡管李傑現在一臉困惑,完全不懂她在說什麽,但羅蘭不在意。能預見的未來太糟糕了,她不想要這樣的生活,一秒也不要。


    哪怕就一次,她也要向命運咆哮:“不!去它的定數!”而李傑會是她改變未來的最佳切入點,無論結果如何,她都決定去嚐試,哪怕可能會更糟。


    於是就有了今天的對話,羅蘭激動的模樣讓李傑有些害怕,他忍不住問:“你還好吧?”


    “別管我好不好,現在我要告訴你一件事。這個球場會發生大爆炸,數千人會喪生。你覺得你能改變這樣的未來嗎?”羅蘭的大眼睛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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