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地方叫做酒吧,離總統府和機場都非常近。而且,酒吧的老板的兒子在總統府裏做事,所以這裏常常能第一時間獲取最新消息。


    老板清楚客人們的期待,這時候趕人會引起公憤,他自己也急切想知道總統是否能和美洲的大佬談成協議。


    “老約翰,來杯啤酒。”兩個顯得有些沮喪的年輕人向老板喊道,他們是斯勞德兄弟。這哥倆原先有個小漁船,捕撈沙丁魚之類的魚類。有時新西蘭的魚販在海上遇見他們會買他們的魚。不過上個月因為價錢談不攏,新西蘭人壓價太狠,兩兄弟兩噸的沙丁魚隻賣得了八百美元。雖說沙丁魚不值錢,但也沒這麽不值。於是兄弟倆和魚販翻臉,還動手揍了魚販。


    那新西蘭人一氣之下撞沉了他們的漁船,他的船有上千噸,而兄弟倆的隻是二十噸的小木船。結果漁船直接沉了。


    兩人抱著碎木頭在海上漂了三天才迴到圖瓦盧,差點丟了命。總統莫多特為此發了外交抗議,可對方根本沒當迴事,連迴應都沒有,更別提賠償了,好像這事根本沒發生過。


    自那以後,兩兄弟就變得特別消沉,對生活失去了希望。若非聽說有出國工作的機會,他們可能也會加入反政府的隊伍。


    斯勞德兄弟無精打采地喝酒,和其他人一樣,時不時望向門口,期盼著有人帶來消息,告訴大家現在進展如何。


    “讓一下,讓一下。”擠到酒吧櫃台前的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長相端莊,她著急地問:“老約翰,有消息了嗎?”


    老板沉默地搖了搖頭:“卡戴爾,還沒呢。說實話,卡戴爾,這是海外勞工工作,聽說科斯塔集團招的是種植園、農場和礦場的崗位。他們需要的是重體力勞動者,你可能很難入選。”


    名叫卡戴爾的年輕女孩看了看自己,瘦弱的手臂和腿,顯然不適合幹體力活,她有些哀傷地說:“可是,如果我落選,我生病的母親該怎麽辦。難道要我和媽媽留在這個小島上等死嗎?”


    大斯勞德看了卡戴爾一眼:“卡戴爾,實話告訴你,我弟弟喜歡你。如果你願意嫁給他,我們兄弟倆應該都有機會被選上。到時候我們會想辦法帶你和你媽媽去國外。隻要你答應嫁給我的弟弟。”


    小斯勞德看著卡戴爾,一言不發,隻是默默點頭。卡戴爾看著斯勞德兄弟,他們以前靠捕魚為生,生活還算過得去,因為吃得好,身體也比較壯實。


    這次的海外勞工工作需要重體力勞動者,他們倆很可能入選。


    卡戴爾有些猶豫,大斯勞德的話明顯在誘惑她。這裏不存在什麽愛情,這個難以維生的國家裏,愛情是奢侈品,活著才是首要的。


    卡戴爾打量著小斯勞德,相貌普通,不帥也不醜,身體倒是很健壯。她對這個人既無好感也無反感。


    大斯勞德對卡戴爾的猶豫有些不耐煩:“姑娘,快決定!如果我們兄弟被選上了,你再來找我弟弟,我是不會同意的。那時會有好多好女孩搶著跟他出國呢!”


    大斯勞德說的是真話,卡戴爾沒有時間猶豫,正要開口迴答:


    叮鈴鈴~!酒吧的門又被推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包括斯勞德兄弟和卡戴爾。


    來人正是老約翰在總統府當服務員的兒子小約翰,他氣喘籲籲的樣子像是剛從總統府跑過來。他走向櫃台,所有人都給他讓出一條路。原本喧鬧的酒吧立刻安靜下來,大家盯著小約翰,等著他帶來的消息。


    小約翰先在櫃台喝了口水,緩了口氣,然後站在吧台上對在場的幾百人宣布:“總統已經和羅伯托先生簽了協議,明天開始在圖瓦盧機場招工!工作地點在南美洲和東南亞!聽說是長達十年以上的長期合同!”


    嘩~!掌聲、跺腳聲、哭聲和笑聲在酒吧中混雜。剛才還安靜的酒吧瞬間沸騰,得知消息是一迴事,確認消息是真的又是另一迴事。畢竟隻有確認老總統真的達成協議,民眾才能真正安心。


    “小約翰,等一下!他們說要招多少人嗎?”斯勞德兄弟考慮得更長遠些,招工人數少的話,競爭壓力就會很大...


    斯勞德兄弟的疑慮也是眾多人心中的焦點。每個人都渴望能有更多的工作機會,這樣自己才有可能被選中。特別是像卡戴爾這樣的女孩,她們期盼能找到做飯或後勤類的工作。


    小約翰清了清嗓子,用歡快的語調告訴大家:“工作名額呢,朋友們!就是全部了!”


    圖瓦盧的國歌是《圖瓦盧屬於上帝》。在得知科斯塔集團即將全國招聘的消息後,這個麵臨沉沒的小島國整夜都迴響著這首歌的歡快歌聲。


    頗具諷刺意味的是,拯救這個國家和民眾的並非傳說中的上帝或是眾神,而是一群年輕的變種人。


    莫多特站在總統府的別墅裏,聆聽著全國傳來的歌聲和笑聲,心中五味雜陳,無法言表。


    是為了國民對國家的不忠而感到悲傷呢?還是應該感到憤怒?莫多特的情緒錯綜複雜,遠非簡單的悲傷和憤怒所能描繪。


    這種複雜的心情,就像是揣著錢滿懷期待地去禮品店為家人挑選新年禮物,卻被告知所有心儀的商品都已經售罄。


    也許,這種難以言喻的孤獨和失落才是這位老總統此刻內心的真實寫照。


    “總統先生,開心點。畢竟這是個雙贏的局麵,您不能強求國民的思想。無論您多麽熱愛這個國家,都無法改變它所麵臨的嚴峻現實。”羅伯托對莫多特這樣說。


    這個被稱為太陽黑子的變種人了解總統的想法,但他覺得老人純粹是自尋煩惱。一個沒有前景、沒有未來的國家,怎能指望這群人堅守對國家的忠誠和認同?


    這個國家沒有什麽值得炫耀的成就,沒有值得頌揚的曆史和文化,也看不到任何希望和未來。生在這裏的人民沒有抱怨已是不錯,你不能期望過高。


    羅伯托受凱蒂之命來與莫多特交談,既然已經達成協議,他們不希望在關鍵時刻出現差錯,必須確保計劃萬無一失。


    羅伯托走到莫多特身邊,感慨地說:“您為這個國家奮鬥了一生,是時候好好休息了。”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莫多特轉頭看著羅伯托問。


    “看,我在葡萄牙的海邊為您準備了一套優質的別墅,還有一艘三十米長的遊艇。還有您孫女的學業,我已經幫您聯係了英國的一所私立大學。您覺得如何?”羅伯托直截了當地說。


    莫多特剛想開口說什麽,但羅伯托立刻打斷了他。


    “您別急著拒絕,這是您應得的。為了國家和國民,您操勞了一生。得到這些並不過分。”羅伯托微笑著看著莫多特,目光轉向了房間的另一角。


    莫多特順著羅伯托的視線望去,看到那個在會議上見過的、一臉嚴肅、看起來不好惹的中年男子站在那裏。


    他像一條劇毒的蝮蛇,用銳利的眼神盯著莫多特,光是看著這個男人,莫多特就感到幾乎喘不過氣來。這個人是個真正的狠角色,莫多特覺得隻要他願意,隨時可以奪走自己的生命。


    莫多特瞬間汗流浹背,羅伯托對他的反應很滿意,繼續說道:“看,您拿走應得的,別墅、遊艇和足夠的美元供您後半生揮霍。我隻是不想在某些場合聽到某些不該說的話,您明白我的意思嗎?”


    莫多特咽了口唾沫,麵前的年輕人位高權重,作為全球頂尖的原材料供應商,就連超級大國的總統也不懼。這種氣勢不是一個管理著一萬多人口的小國領導人能比擬的。


    莫多特幾乎沒有猶豫,立刻迴答:“好的,羅伯托先生,實際上您是在幫助我們,我和我的國民對斯克塔集團都非常感激。我不認為會有人去說三道四,這一點請您放心。”


    這一刻,這位一輩子頑固的老總統放下所有的驕傲和固執。看看窗外那些歡唿歌唱的人群吧!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麽值得莫多特執著的事了。


    與其費盡心力去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不如去葡萄牙好好享受剩餘的人生。而孫女還有機會去英國的名校就讀!相信小姑娘一定會很高興的,她一直夢想成為電影中那種精英知性的現代女性。


    至於圖瓦盧?抱歉,今晚過後,這個國家就與我無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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